容琛看魏頤醉了,把他扶着走了一段,就說道,“魏頤,現在晚了,我送你回去罷。”
魏頤靠在他身上卻不想走,回去了估計就是給歸真讀會兒詩,然後看會兒書睡覺,沒什麼事情可幹,家裡實在冷清,讓他不喜,這裡又有容琛,他怎麼會想走。
魏頤伸手就抱住了容琛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
他聞到容琛身上屬於他特有的味道,那是一種他不知道的香料的味道,淡淡的冷香,和着容琛身體的味道,讓他着迷,又沉醉,非常安心,心想,要是能夠一直這樣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容琛在他將自己緊緊抱住的時候,身體就頓了一下,但他沒有把魏頤推開,任由他把自己抱住,把臉埋在自己的胸前。
河風吹過來,暑氣盡散。
兩人所站的河岸邊種着的柳樹已經非常高大,隨着風,柳葉拂動,一陣輕響,還有蟬鳴之聲不時響起。
河對面就是京城有名的花街範圍,隱隱傳來樂聲和女人的嬌笑言語聲。
水中有遊船劃過,水聲嘩啦啦傳入耳裡,漸漸地又遠了。
魏頤也許是真醉了,或者是藉着醉,總是要這樣任性一下。
他抱着容琛就不鬆手,也不說話,就這樣把臉埋在他胸前,似乎就要睡過去了。
容琛伸出手來,寬大有力的手掌撫上魏頤的頭,輕輕撫摸過,又撫上他的背,這讓魏頤心中感動,抱住容琛的手臂收地更緊了。
容琛似乎是嘆息了一聲,纔將他也抱了抱,柔聲說道,“月明星稀,河風習習,我們再走一走吧!”
魏頤只得將容琛鬆開了,卻依然是一雙水潤的黑眸將他的眼睛望着,手抓住他的手臂,臉上神色期待又帶着一種虔誠的信仰般,脣瓣輕啓,道,“容琛,我……我心裡……”
容琛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細細摩挲,那種細嫩的感覺,如同在撫摸柔滑的錦緞,魏頤的確是極美的,但容琛覺得也許不應該讓他陷進來,於是打斷他的話說道,“我比你大太多,我的長子已經和你差不多大了。”
魏頤一愣,心裡突然氣苦。眼睛瞬間都溼潤了,但他只是把容琛望着,沒有哭。
容琛輕嘆口氣,看着他,道,“你是有才識之人,和我在一起,會被認爲是狎玩之物,你不該如此。”
容琛的話讓魏頤往後一退,手緊緊握成了拳。他的眼睛已經紅了,就那樣把容琛望着,好像一個受到極大傷害的小動物一般地可憐。
但是,他依然挺直着背脊,臉上神色還帶着驕傲,不過,這些都是硬撐而已。
他突然轉身,想要遠離容琛,他心裡很亂,覺得他還應該好好想一想,他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如此。他喜歡這個人,但是,之後要怎麼樣,他卻沒有任何打算。就如今天下午被容琛接到的時候所想,總是揹着家人和這個人偷/情嗎?他想要的是這種東西嗎?他覺得不應該如此,但是,那麼,又能夠怎麼樣呢?
他沿着河邊跑起來,想要去一個地方好好想一想。
容琛看他突然跑走,異常擔心,趕緊追上前去。
魏頤怎麼跑得過容琛,纔沒多遠,在一個橋邊柳樹下就被容琛拉住了。
反作用力讓魏頤一下子跌進容琛的懷裡,魏頤伸手推他,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眼淚已經從眼睛裡奔涌了出來,聲音裡也帶着哭腔,悲痛中甚至帶着些絕望,“你放開我,你可以走了,讓我自己回家去就好。你放開我。”
容琛哪裡能夠放開他,看他如此悲傷又可憐,心裡似乎也跟着痛了起來,一手緊緊將他箍着,一手去揩他臉上的眼淚,道,“好了,別哭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魏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爲喝醉了,所以情緒才如此不受控制,異常激動,“不要你送了,你不喜歡我,又何必這樣容忍我,還抽出時間來陪我,你走吧,我自己知道回去,我們以後也不用再見面了,這樣最好。”
容琛看他這般傷心激動,就心疼起他來,並不把他放開,反而將他摟在懷裡,手掌輕輕拍撫他的背脊,讓他平靜下來,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我沒有說過不喜歡你,只是覺得你應該想清楚,我們如此相交,總歸是對你不好。”
魏頤聽他如此說,就條件反射地喝道,“這也是你拒絕我而已。我自己都沒有認爲如何,不需要你管我是好是壞。”
魏頤酒喝多了,已經是在無理取鬧,容琛也不好和他講道理,只得順着他的話說,“好吧。你想怎麼樣就先怎麼樣,只別哭了。”
魏頤悶悶地反駁他,“我沒有哭。”
這夏天,如此緊緊抱着也熱,容琛將魏頤放開一些,用手指細細擦拭他臉頰上的眼淚水,道,“這下好些了麼?”
魏頤望着他不說話,眼眶微紅的他於平素的清傲之外多了些可憐可愛,容琛看着,心也揉成一灘水了,別的話都說不出。
魏頤看着他,因容琛給他擦臉而低了頭,他正好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容琛一愣,魏頤已經踮腳在他脣上親了一下。
魏頤也是會害羞的,親了一下後就不自在地把臉轉到一邊去了,手也放開了容琛。
容琛被魏頤親那麼一下,只感覺到脣上被柔軟的東西一碰,然後魏頤已經放開他了。
他看着魏頤,眼裡是溫柔的笑意,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魏頤輕輕點點頭,伸手將容琛的手握住了。
容琛也沒有拒絕,就任由他那樣把自己握着。
魏頤的手掌並不寬大,但手指長,潔白,非常漂亮。
容琛的手卻非常大,先是被魏頤的手握着,一會兒,他就反手將魏頤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裡。
魏頤也不看容琛,但整個兒心裡卻暖洋洋的,心想,他先和容琛談戀愛吧,其他別的事情,以後再來考慮好了,若是談戀愛都要思前想後,人生還有什麼意思呢。
兩人就這樣手牽着手往前走,一會兒轉個彎就到了大道上,那一直侯着的馬車就跟在他們不遠處,容琛看魏頤心緒已經平靜下來了,就說道,“魏頤,時候不早了,上馬車,我送你回去。”
魏頤還在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在地上印着的影子,聽容琛這樣提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看天色,果真已經很晚了,就道,“哦,好吧!”
上馬車的時候,也是容琛將他半抱上去的,酒精還在魏頤腦子裡起作用,讓他有些暈乎,上了馬車,就靠在容琛身上打起瞌睡來。
容琛看魏頤剛纔還整個人激動不已,此時就又蔫了。
他伸手將魏頤摟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魏頤的頭髮有些散落在臉頰邊和胸前,他的手指爲他輕輕拂過,微涼的髮絲,讓容琛心底起了絲絲甜蜜溫柔。
他看魏頤閉着眼睛,似乎已經睡過去了,還低頭在魏頤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如魏頤這般的小少年,容琛並不是不能要。他只是想到魏頤十二歲就中舉,天資聰慧,勤奮好學,也許不應該做他身邊的一個佞臣,他該更有作爲纔對。
不過,此時將魏頤摟着,聞到魏頤身上淡淡的體香,夾雜着一些酒味,他的淺淺的呼吸就在自己耳邊,身子溫軟美麗。容琛突然就又自私起來,覺得良臣易得,這樣一個討他喜歡的美人可不易得。
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地,他將魏頤往上摟了摟,手指又在魏頤細嫩的臉頰上輕輕撫摸,嘴角勾起一個笑的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