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的家人到了。青籬心中除了京中的二十日無信略微有些擔心之外,再無其他掛心的事兒。
用過午宴,她對丫頭們的家人也有了初步的瞭解,杏兒的兩個哥哥,原來雖說大部分時間也都在家裡種地,但是農閒的時候,也出來做些小買賣,接觸的人多些,眼界廣一些,說話行事也有幾分底氣。
大哥略顯敦厚,二哥微微精明,這二人將來倒可以協助張貴管理那荒地。杏兒的爹孃身子骨比合兒的爹孃硬朗一些,將來也可以安排到莊子裡幹活兒。閤兒的爹孃身子骨弱些,又加上未經過多少世面,先讓他們照料着溫室再加在宅子裡做些簡單的活計,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至於柳兒的弟弟,她看那孩子身上自有一股書生氣,雖然他說只上了幾年的學,但是有些人天氣就是有那種氣質,沒辦法。就先前到他到學裡,過度一段時間。若是將來他不願求功名,做自家的帳房先生倒是極爲合適。
心中這麼粗略的一想,大致有了眉目,她便安心的等待着新年的到來。
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府裡的幾個幫工,青籬早想放他們的假,無奈家中人手少,一直沒發話,如今這些人來了,正好可以頂頂這些人缺兒,便叫柳兒準備了紅包,一人發了二百文的紅包,說他們過了正月初五來上工,這幾人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剛忙完這些事兒,突然見剛剛出去的小可又回來了,便問道:“小可還有什麼事兒?”
小可回道:“小姐,外面來一個人,說是平西候府的。”
平西候府?青籬微微一愣,紅姨與幾個丫頭也愣住了,這平西候府的人來她們府上幹嘛?
青籬因孫大娘的話兒,倒是略能猜到平西侯府的人爲何而來,那些菜頂多也就是夠自已家裡吃,下意識想擋回去的,後來一想,這新年過後,馬上就是立春,天一暖和。那溫室也不需燒柴升溫,菜又長得快,不出兩個月,新鮮的陸地蔬菜就上市了。
便叫小可去領了人進來。平西侯府今日來的是廚上的買辦,長豐縣的人因着侯府的名頭也都巴結他三分,又因他擔着的是個送錢的差事兒又巴結他三分,平日裡在外面張揚慣了,見這李府不過是寒門小戶,臉上的傲色更濃,眼角掛着一絲輕蔑,鼻孔朝天的進了院子。
青籬將他的神態看在眼裡,心中冷笑,原本這菜她賣得都不是多心甘情願,不過是不想因爲這點子小事與侯府有什麼摩擦,這才應了。來人若是好言好語的,她倒也不會在菜價上爲難。現如今一看這人,暗自冷哼一聲,旁人來買一百文一斤的菜,到他這裡就要賣五百文一斤。
這位平西侯府的買辦,見李家小姐只是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原本的輕視之心更濃。一揮手,他身後跟着的一個小廝跑了上來,朝着青籬道:“你就是這家的小姐?我們是平西侯府的,我家張爺聽說你們這裡有鮮菜,今兒特意親自上門,快都拿出來吧。”
自小廝從開始說話,到他說完,青籬眼皮子都沒擡一下,端端的坐着喝茶,杏兒被那小廝一通傲慢的話,激得俏臉脹紅,朝着閤兒道:“是誰家的狗沒拴好,大過年的跑到我們家裡亂吠,快去叫陸少俠來,將這狗趕出去。”
閤兒啐了她一口道:“叫陸少俠特特來趕只狗,你也真想得出來。真真是大材小用,依我看咱們拿了打狗棍亂打了出去了事兒。”
青籬輕咳一聲,放下茶杯,慢條斯理道:“不得無禮。往常太慣着你們了,說話這麼不知輕重。這幾位可是平西侯府的,你們在這裡狗不狗的,唐突了侯府,若是侯爺和小侯爺怪罪下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可擔不起。”
說着朝那位張爺望去,淡笑道:“這位張爺大過年兒的到我們府裡頭,可是有什麼事兒?”
這位張買辦雖然仗着侯府的勢,經常在外面作福作威,但是也知道有些人不能惹,他再有臉。也是個奴才,見這位小姐不慌不忙,氣度不凡,便把方纔的輕視之心收了幾分。雖然兩個丫頭一句一個狗的讓他極不度不快,但是今日之事倒底是來求別人的,遂把心中的不滿強壓了下去,仍然是輕哼一聲道:“聽說貴府上有新鮮的菜,侯府的老夫人最近吃飯不香,侯爺命我前來尋些菜回去。”
青籬見這位搬出了侯爺的名和侯府的名頭,微微一笑,道:“平西侯府能看上咱們這寒門小戶裡種的物件兒,是我們的福氣,若是老夫人吃得高興,我們也咱們臉上也有光,只是……”
張買辦原本就因兩個丫頭的一番話而心中帶氣,聽了她了話,不由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只是什麼?”
青籬在心中將這個張買辦罵了個狗頭淋血,你丫這是求人的姿態麼?面兒上卻故作爲難道:“只是,我們種這菜是花了大力氣的,原來是要送於廬州的酒樓的,也是簽了契約的,現在賣於平西候府。我們毀了約,到時交不出菜給對方,可是要賠銀子的。”
張買辦一聽原來是銀子的事兒,這倒好辦,神色微緩,道:“你們與哪家酒樓籤的契約,需賠多少銀子?你只管放心把菜給我,賠的銀子我替你出了。”
青籬搖搖頭,道:“並非故意隱瞞,只是應了對方不能說的。至於需賠多少銀子麼?”她起了身子作思考狀,良久。才道:“這一茬兒菜若是供不上,至少需賠五倍於菜價的銀子。不知平西侯府需要多少菜?”
張買辦道:“每樣鮮菜都先來一些,若是老夫人吃得高興,再來你這裡買。”
青籬略作思考,便道:“倒也不多。即這樣,今兒的菜就只收這位張爺的菜價,若是再要的多,誤了給酒樓裡送菜,少不得請平西侯府替我們將這違約金付了。”說着頓了頓,做出一副發愁的樣子道:“即使如此,我們也還是擔了一個毀約的名兒,怕是日後再也無人敢與我們做生意了。”
張買辦心中不耐煩,若是個成年人在他跟兒這樣,他就擺起了架子,甩起了臉子,可這會兒子,竟然生生髮作不起來,只得耐着性子叫她前面帶路,趕快去溫室摘菜。
青籬以那是祖傳絕活兒爲由拒絕了,叫杏兒柳兒等人去溫室將各色蔬菜和蘑菇分別摘了一些。
待將那水靈靈鮮嫩嫩的鮮菜放到張買辦跟前兒,他的臉色這才微微好轉。青籬叫丫頭們拿了稱盤,將那菜當着張買辦的面兒一一的稱了,末了,她笑道:“這賣於酒樓的菜價是每斤鮮菜三百文,蘑菇五百文,這第一次,即是侯府的老夫人吃的,每樣菜便少一百文,這共有鮮菜三十斤,蘑菇十斤,正好十兩銀子。”
方纔朝她問話的傲慢小廝聽了這話,驚得張大了嘴,就這一點子青菜,就要十兩銀子?擱在菜季,連半兩銀子都要不了。還有幾樣是慣見的野菜,這李家的小姐真黑。
張買辦也驚,驚的倒不是這十兩銀子。而是她剛纔說的要賠五倍於菜價的銀子給酒樓。他一看到這菜便知道,這冬天裡難得見到鮮菜,老夫人定然喜歡,老夫人一喜歡,那侯府裡的大大小小的主子,可不都要吃麼?這麼點子菜,也只夠一頓飯用的。
神色不明的將銀子付了,青籬心情大好,殷殷的命丫頭們將菜用乾淨的竹簍裝了,送這幾人出府。
杏兒恨恨的衝着這幾人的背影罵道:“一幫仗勢欺人的東西。”
青籬拍拍手,笑道:“哪裡都不缺他們這號人。這種人不好明着得罪,只好敲些銀子來,解解恨了。”
望向門外笑道:“我估摸着,明兒他還會再來。再來的時候氣焰定然會消一些。”
青籬的話果然沒錯,那張買辦又來了,但不是她猜的明日,而是天剛剛擦黑,剛用過晚飯的時候。
這次張買辦來,姿態放低了不少,青籬也未與他計較許多,本來做生意嘛,和氣生財,再者人家背後的大人物她也惹不起。聽說他張口要一百斤的鮮菜和五十斤的蘑菇,青籬二話不說叫丫頭們去採,溫室裡空心菜多一些,長得又快,辣椒和豆角這兩樣本來就少,長得又慢,只得了十來斤,倒是那枸杞頭和蘑菇得了不少,青籬不管那張買辦這樣要多少,那樣要多少,只管與他湊了一百斤。這次她不但按了往“酒樓”裡送的價格收了菜錢,還一分不差的收了所謂的“違約金。”
手裡握着二百多兩的銀票,心中樂開了花,張買辦臨走時,青籬不住在他身後說着,過幾日還能下來一此鮮菜,若是平西侯府需要,到時她派人送去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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