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杏兒急切的叫聲從外面傳來。(小說~網看小說)
青籬連忙起身迎了出去,“可是小王爺來了?”
杏兒眉眼帶笑,使勁兒的點頭,“已到莊子入口處了……”
與沐軒宇並未深交,居然連這丫頭都興奮成這樣,怕是因爲他是個熟悉之人的緣故罷。
出了莊子門,遠遠看見一青一白陪着一個身披盔甲的威武將領向這邊走來。
猶記得賞花宴上這三人一同出現的英姿,白衣淡然,青衣獵獵,紫衣俊朗,那一日的情形彷彿又在眼前浮現,讓她不由的從內心深處發出微笑來。
“見過小王爺。”青籬待人走近,上前款款行禮。
一年不見,原本明朗的少年,此刻臉上多了幾分沉穩與邊塞的風霜之色。冷光幽幽的盔甲爲他添了五分男人的成熟氣息。
彷彿將邊塞粗礪闊朗的風一同帶了回來。
“呵呵。”沐軒宇發出幾個低沉的笑音,“蘇二小姐不必多禮。”
原本以爲再次面對她時,會有些微的不適應,會有剎那的陌生。事實上,她確實也變了許多,身量抽高了不少,五官不再是當年單純的柔弱模樣,柔弱的外表之下,是怎麼也藏不住的安寧淡然自信的光彩。
變化如此不可謂不大,但是他對這些變化卻在剎那間接受,彷彿她就是應該這樣的模樣。
事實上,歲月流逝,每一個人都在變,只有跟着歲月的腳步一同變化的人,纔不會感到對方的陌生。
青籬擡首看向他,“小王爺一路勞頓,先歇息一下罷。”
沐軒宇低沉一笑,轉頭掃視空曠的田野,粗粗的眉毛下,不再是一眼見底的少年心思,輕過沙場的洗禮,它們變得深遂而幽遠。
凝望了好一會兒纔回頭:“難怪青陽對你這裡念念不忘。”
這話是說他從京城趕來?!
看向身後不遠的李諤,青籬微不可見的皺眉,接過話頭一邊笑,一邊將人向裡面讓:“我也想念縣主呢。等這邊的事兒了了,便回京,到時就能天天見到縣主了。”
“什麼?!”
李諤在身後出聲,“你要回京?!”
青籬看了他一眼,“小侯爺把我的事兒知會蘇府,不正是想要我回京麼?”
說着不理會他黑到極點的臉色,徑直向前廳走去。
沐軒宇看了看嶽行文胡流風以及黑着臉的李諤,粗眉下幽目一閃,隨即擡腿上了臺階。
李諤黑着臉跟在幾人身後,不甘的進了屋內。
這幾人裡面論身份,自然要屬小王爺沐軒宇尊貴,但因他一向與胡嶽二人交好,反倒最不自在的成了李諤這個小候爺。
兩人寒喧兩句,便各自丟開,一個黑着臉兒沉默不語,一個與胡嶽二人侃侃而談。
時光悠悠而過,兜兜轉轉的人再次相聚,總有許多感慨。所幸的是當年的人還如記憶一般熟悉。
陰沉了多日的天色和長豐縣的氣氛一樣,隨着朝廷大軍的到來,都鬆了一口氣兒。緩了下來。
今日是個難得的晴朗好天氣,深秋的陽光明媚,將那幾人引到廳中敘話,青籬帶着柳兒杏兒出了院子,立在入莊大道上極目遠望:北雁南遷,在湛藍的天空中排成*人字排成一字。高遠的睛空之下,是剛剛飽受災難的空曠田野,一目千里,如置身無邊無際的草原。
去年此時,她詐死離京城,走得那般決絕,卻沒想到一年之後,竟是又要再回去。
想到此處,她又嘆了一口氣,顯然此時,她還沒有調整好京城與蘇府的關係。
京城有青陽,有他,還有不算很熟悉,卻已在心底當作朋友的胡流風沐軒宇,甚於她在此時還想到了王語嫣。唯獨很排斥將蘇府與京城對等起來。
那座宅子對她來說,確是一座牢籠。
“小姐,嶽先生請您進去。”閤兒從院中出來,手中還拿着一件厚披風。
閤兒將披風替她披好才道:“小姐,嶽先生在這裡,您就心疼心疼我們罷,才下過雨的天,這會風又大,您還淨往這在空落落地方的站……”
青籬轉頭,這幾個丫頭自聽說要回京,言語之中都收斂了許多,就連紅姨也將京城的那套禮儀禮節又擺了出來。
久遠又陌生的禮節,讓她有一絲恍惚,拉緊披風笑道:“難不成先生不在,你這個丫頭就要偷懶了?”
閤兒皺皺鼻子,沒作聲,扶着她向迴轉,青籬推她的手,“我自己會走。他們在說些什麼?”
閤兒一邊走一邊道:“說的都是邊關的事兒,小王爺這回回來,奴婢瞧着變了好多呢。”
青籬點頭,若論變化,這三人之中沐軒宇的變化最大,氣勢風範隱隱有超越那二人的跡象。
真是環境造就人啊。
進了院中,李諤立在穿廊之上,見她進來,眼睛一眯:“什麼時候回京?回京怎麼也不先跟我說?”
青籬無語的看着他。揮揮手,幾個丫頭退到一旁,才迎向他暴怒的目光,“小候爺,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回京是我自己的事兒,爲什麼要跟你說?”
“沒關係?!”李諤又要暴跳。
青籬嘆了一口氣,“嗯,沒關係。”
“哈,你說沒關係便是沒關係麼?”李諤突然收起暴怒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這是你們蘇府老太太……”
青籬擺手,“算了,今天不說這事兒了。改日再好好說。”
剛一轉頭,卻見沐軒宇立在穿堂那頭,看神情似是聽了有一會兒,見她望來,不躲不閃,徑直行了過來,看向李諤:“李兄手中拿的是什麼?”
“婚書!”李諤挑釁的看了青籬一眼,揚了揚手中的紙。
“哦?誰的婚書?”沐軒宇粗眉一挑,不動聲色的問道。
“小王爺……”青籬試圖插話。
身後傳來淡然聲音,將她止住:“籬兒……”
她豁然回頭,看那人,身旁是驚得目瞪口呆的胡流風。她大窘,這人來加什麼勁兒?
胡流風震驚過後,看向嶽行文,擡手向他額頭蓋去:“你可是昨夜安置災民累糊塗了?”
嶽行文撥開他的手,走到沐軒宇身旁,看向李諤,“小候爺,這種本不做數的東西,還是不要再拿出來的好。”
“你,你是說這婚書是你與蘇二小姐的?”沐軒宇這才明白過來。
李諤將手中的婚書一展,“正是!”
說着朝嶽行文道:“至於作不作數,嶽大人說了不算……”
他一言未完,便被一個聲音打斷,“以本小王爺看,這東西是作不得數……”
李諤聽聞這話,眼睛一眯,將矛頭對準沐軒宇,一個目光陰寒,一個不怒自威,較量許久,李諤哼一聲:“詹王府小王爺,定難大將軍能管盡大下事兒,卻管不了本小候爺的私事!”
說着豁然轉身,大步離去。
青籬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究滿肚子的話化作一聲嘆息,轉身向裡面走,誰愛鬧鬧去,李諤這人激不得,愈激愈麻煩。
望着她離去的身影,餘下的三人一時沉默不語,半晌,沐軒宇看向嶽行文,“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解決?”
嶽行文伸出白晰修長的叩叩太陽穴,“總會有辦法的。”
胡流風桃花眼一挑,“以本公子看,你根本沒有辦法。”
嶽行文也不反駁,只是輕聲一笑,“她不願的,無人能勉強得了。只這一點,便會有辦法的。”
沐軒宇端坐在桌旁,臉色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流風,不過一年沒見,青陽怎麼變了那麼多?”
胡流風擡頭望天,半晌“啊呀”一聲,笑道:“說起來我也許久沒見青陽了,她怎麼了?”
沐軒宇看了他半晌,忽的上前一拳搗在他肩膀上:“想知道自己回京去看!”
胡流風將痛處捂緊,一臉苦象,“沐軒,這會兒才象是你,剛纔那是定難大將軍。”
沐軒宇得意一笑,一年前的模樣依稀浮現。
沐軒宇在長豐停留兩日,重整軍隊後,再奔贛州。
青籬與衆人爲他送行,看着他立於千軍萬馬之中,金戈鐵馬,豪氣沖天。
蹄聲遠去,直到北城門外官道上只剩下一個黑點,胡流風嘆道:“軒宇從軍,還真是對了。”
嶽行文點頭,“僅僅一年,威武之氣已不可擋,假以時日,想必更加氣勢不凡,璀璨奪目。”
胡流風回身看向長豐縣城,良久,嘆了一聲:“長豐事畢,本公子又想四處走走了。”
嶽行文難道的沒有反對,輕笑,“是了,以胡公子的才華,做個司農官着實是委屈了。”
青籬在一旁微笑不語,沐軒宇的變化確實讓人心生豔羨,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路途,找對了路,才能在這條路上愈走愈滿足,愈走愈璀璨,胡流風要走的路顯然不是仕途。
那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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