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纔闊闊臺大部分騎兵的注意力都在包圍圈內的鐵勒黑騎身上,但外圍還是有騎兵戒備。
然而這兩個人好像是從天而降的一般,突然就殺入了闊闊臺的軍陣!
闊闊臺努不哈手中的重弩突然不知該瞄向哪裡,那團黑影像幽靈一般神出鬼沒,根本沒辦法瞄準。那個巨人被外圍的騎兵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如同鐵桶一般,弩箭也射不進去。
就在他猶疑之際,身旁的扛着闊闊臺部戰旗的旗手突然驚呼道:
“大汗,快看!真是見鬼了!”
闊闊臺努布哈順着旗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空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大片密集的人影!
那是一支憑空出現的軍隊,成四方陣形整齊排列,在日暉照耀下,整支部隊都閃耀着刺眼的銀光。
然而就在不久前,甚至對於外圍面向那個方向的闊闊臺部騎兵來說,只是一個眨眼前,那片草地上還是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難道真的是天降奇兵?!
闊闊臺努不哈沒有去過南陸,但他也聽說過,千里之外的大昊,有一支從未嘗過敗績的軍隊,他們的戰士個個身着銀甲,每一個都是冷酷的殺人機器。
銀甲衛!
正如他所想,憑空出現在闊闊臺陣型之外的軍隊,就是夏長階從南陸帶來的一千銀甲!
而率先殺入闊闊臺軍陣的,就是黑衣將軍夏長階,和他的副將魏冉!
銀甲軍陣前,有兩人未披戰甲,騎着兩匹棗紅馬,正遠遠朝着被夏長階和魏冉攪亂的包圍圈望去。
這兩人中有一人緊鎖着眉頭,滿臉緊張,顯然是從沒有親臨過戰場,此人正是昊朝派往鐵勒的秘使,景元。
另一人,一襲銀白長袍掛在馬背上,滿臉的疲憊之色,正是剛剛以大昊國師之名來到寧州的楚回!
“國師真是有通天之能啊。”
景元突然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自楚回在他面前出示龍璽後,再輔以夏長階口傳的武帝密詔,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柳州人真的被武帝委以國師。
楚回淡淡笑了笑,沒有理睬他,此刻的楚回極爲虛弱,像是剛剛大病了一場,臉上看不出一點血色。
爲了能讓這一千人的部隊從寧州邊境就開始隱匿前行,楚回將詭身之術施在了整個部隊所有人身上,這一千銀甲軍在詭身術下如同草原上游蕩的幽靈,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銀甲軍晝夜不歇,只有在深夜潛行時,楚回才能收回術法,稍作休息。
雖然他的所有能力都是降臨在這個世界時就被架構師賦予後潛藏在體內,但卻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數日連續施展如此大規模的術法,已經幾乎掏空了楚回所有的精力。
此時,隨夏長階殺入闊闊臺軍陣的魏冉周圍,圍滿了驚慌失措的騎兵,這個他們從未見過巨人,站直了就能平視馬背上的騎兵,揚起的馬蹄踢在他身上彷彿是在捶背瘙癢一般。
魏冉手持的那支特製的長槍,掄起來就能把三四個騎兵橫掃落馬,刺出去竟能把兩個人串成一串。
在又將兩名闊闊臺的騎兵擊落下馬後,魏冉揚起頭朝着已經深入敵軍的夏長階吼道:
“將軍!可以起號了!”
他的腰間掛着一個巨大的牛角號,顯然是用來發起衝鋒的號角。
夏長階聽到魏冉的高呼,回過頭去,但劍舞不停,落楓劍如游龍,玄黑的劍刃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血花飛濺,他的臉上掛着興奮的笑意,似乎在享受殺戮的快感,朝着魏冉喊道:
“等等,再等等,好久沒這麼痛快啦!”
闊闊臺努布哈現在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南陸的一千銀甲是怎麼跨過重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斷被夏長階和魏冉擊倒的騎兵讓他知道,至少這一切,不是幻覺。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慌忙地調轉起馬頭,落穩馬蹄後又趕緊端起了重弩,瞄向了還被自己的部隊緊緊包圍住的鐵勒谷陽。
要殺了他,要趕緊殺了他!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此刻亂作一團的軍陣中,還有一人混入了其中,沒有夏長階如墨的黑衣,也沒有魏冉身上緊裹的銀甲,只是一身短裝,絲毫不起眼。
這個時候,包圍圈內部的騎兵仍死死圍困着鐵勒谷陽,箭矢、刀刃仍在不停往僅剩的十幾名黑騎和鐵勒谷陽身上招呼,而外圍的士兵注意力則早就被夏長階和魏冉吸引。
那個短裝打扮的潛行者,手裡橫持着一把長刀,貓腰鑽行於混亂的馬叢中,時而不動聲色地低頭緩行,在馬羣的間隙中一閃而過;時而橫掃一刀,割斷一個狐疑看着他的闊闊臺騎兵的喉嚨。
他悄無聲息潛行的方向卻和夏長階與魏冉不同,不是包圍圈中心的鐵勒殘軍,而是亂軍中被近衛團團圍住的一個肥碩臃腫的身影,闊闊臺努布哈。
這個潛行者不是別人,正是被夏長階在堰州招募入軍的邢傲!
年少成名的那一場戰役,讓他學到一點,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他當年也正是在亂軍中砍下了季康的手臂,才讓橫行的虎豹騎方寸大亂,不得已被再次趕入深林。
此刻的闊闊臺努布哈,好不容易纔穩住了胯下戰馬,吃力地擡起重弩,全神貫注地要瞄準鐵勒谷陽,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投來的冷峻的眼神。
闊闊臺努布哈的手抖得厲害,重弩的準星一直繞着鐵勒谷陽魁梧的身軀遊移,情勢突變,他現在已經不想留下鐵勒的活口了。
留活口不過只是爲了向圭湳東耳邀功,圭湳東耳和他的兒子都想手刃仇敵,而他闊闊臺努布哈,不過是希望這場大戰結束後,能多分些壩南的草場和奴隸。
可要是因爲這把命送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這些人……至少衝進來的這兩個人,顯然也是衝着鐵勒谷陽去的,看這架勢多半是要救他。
必須要一擊致命,殺了鐵勒谷陽,要是讓別人知道,三千對一百,還把人放跑了,他闊闊臺部在寧州可就永遠擡不起頭了。
就在闊闊臺努不哈好不容易穩住手腕,準備扣動機擴時,突然一把長刀從他眼前掃過,一刀將那半人長的重弩連同精鐵的弩箭斬成了兩截。
刀身閃耀着龍紋,闊闊臺努布哈還在驚愕之中時,文龍破嶽冰冷的鋒刃,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