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官雲裳也真夠衰的,沒兩天狂奔了三四次,難道上輩子的黴運又纏上身了?不成,不成,官雲裳一邊狂奔一邊鬱悶地想,看來文允述是她的福星,他一走,她的小日子就不消停。又是胖子追擊,又是情書狂轟亂炸,今天剛想鬆口氣,出來聽個鬼故事,又遇上這麻煩。唉,害她連思念文允述的心情都沒有。
好不容易跑出了茶樓,躲到巷子裡,看樣子是沒人追來了。這是什麼日子啊!官雲裳捶地,夠不着。她轉身捶牆繼續哀嘆。這時一個男子從巷口跑了過來,那人標準的國字臉,一副塌鼻厚脣的老實樣貌,應該不是和那羣人一夥的。他身上穿的是身土黃色的綢緞長衫,土地主一樣,依這距離,大概是從茶樓裡跟出來的。
“你,你。。。”還不等官雲裳結巴,那男人到先結了起來,“你是官小姐?我是朱有才啊,給你寄信的那個。我不是說在戊字號房嗎?你怎麼跑到天字號房去了。”
官雲裳眉頭跳了跳,原來是小二領錯門了。剛纔那個登徒子又是誰?怎麼如此輕薄?
“剛纔那人?”
官雲裳正想開口問,那人卻跟踩了電門似的先跳了起來,“哎呀,不好了,說書怕要開始了,我們再回去,位子可能也讓人給佔了。怎麼辦?怎麼辦?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明日再來?”
看他那有些秀逗的模樣,官雲裳很快恢復平靜,她平端着手,半昂着頭淡定說道,“謝謝公子好意,不用送了。”說完她迅速轉身,打着眼色讓小葉子快走。
兩人在大街上扯不下臉皮亂跑,只是邁着小碎步一前一後的一陣急奔。小葉子不時注意身後,她小聲對前面的官雲裳說,“小姐,那個朱公子追上來了。”
“好了,別管那朱了,咱們快走吧。”官雲裳抹了抹頭上的汗,這什麼日子啊,早知道出門翻黃曆,今天絕對是不宜出門,不宜會客,諸事不宜。
官雲裳急衝衝趕回家裡,一進門,官長安正等在門口。她不等官老爺子問聲,便急急說道,“見過爹爹,我回房了。”
她說完,拐過一叢家丁直接走向後院,入了房裡,她還是沒靜下來,絞着袖子走來走去的,就是不知道在亂什麼。小葉子看着有些急了,忙上前詢問,“小姐,您怎麼了?”
“沒事,沒事。”官雲裳敷衍着,繼續絞着袖子走來走去。
小葉子咦了一聲,說道,“小姐,您不用怕。那朱公子沒跟進來。”
“行了,我知道了,別管那些豬啊狗的,從今天起我不出這院子,老爺問就說我又病了。那些信你幫我看,有小述的信就給我,其餘的不管寫的什麼,統統燒掉,燒掉!”官雲裳這狀態着實有些癲狂,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怎麼也靜不下來。
“小姐。。。”小葉子小心退了兩步,“您不是中邪了吧,要不我把奶孃請來。她可會夾中指,波狗血這些了。”
“奶孃?”官雲裳稍稍安定了一點,這奶孃從小帶她,感情比母親還得深些。像和文允述的事,她也只和奶孃講過。這次的事要跟奶孃說嗎?也就是第一次被人非禮而已,用不着這麼大驚小怪的吧。這麼一想,官雲裳稍稍安定了一些,那個邪氣的嘴臉也在腦中漸漸淡了下去。
她拿起桌上的茶,輕輕叩着杯蓋,小聲問,“小葉子,奶孃怎麼還不回來。秋姨娘準備把奶孃借過去不還了啊?”喝了口茉莉花茶,官雲裳總算定下神來。
小葉子看小姐似乎正常了,也就放下心,開始八卦起來,“秋姨娘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便宜都想佔,不過說到奶孃,她到是真沒想佔着,畢竟是夫人帶來的家人吧。其實是她兒子不肯讓奶孃走。唉,都六七歲的娃了,跟傻子一樣天天纏着奶孃要奶喝。”
“噗——”官雲裳激動咳着,奶孃都三十多的人了,就算是二寶想喝,奶孃怕也產不出來了吧。
小葉子忙遞上帕子,猶自的繼續八着,“小姐,你說二少爺是不是傻子啊。看他胖得走形了,秋姨娘自己都說,二寶的腦袋裡啊,只有肥油。”
官雲裳點着嘴角的茶,笑着說道,“傻子到不至於,二寶年紀小,開竅得晚些。”
“得了吧,我看是秋姨娘偷吃太多,連帶着把二寶喂傻了。”小葉子八着,還不忘記給官雲裳再換上一杯新茶,“奶孃早說想回來了,跟您身邊多舒服啊,又不用操心,脾氣也好。全院的下人都羨慕我呢?”
“喲,小葉子,你也學會拍馬屁了。行了,別說漂亮話了,快給我打聽去,往我爹房裡打聽。我看這回老頭子怕要憋不住了。”
小葉子點了點頭跟道,“您還真別說,我剛在你後面,看到老爺往門口看了看,面上像是有喜色。弄不好,他和那朱公子是認識的。”
“啥?”官雲裳拍着額頭,一副痛苦狀,完了,這回又有麻煩了。那些人能把信送進官府,可不是跟官老爺子有交情的。她忙指門口,大聲說道,“快,快去給我打聽!”
小葉子收到命令,忙放下帕子,向前院溜去。且說這邊,官長安見女兒急衝衝的回來,就知道有事。他往門外一瞅,那門前的朱公子,他哪能不認識。他忙讓家丁開了正門,出門迎接。
“呀,是知府公子啊。”
咱倒帶回憶一下,前不久,官長安愁着給知府送禮的事,當時還說要把妻妾的首飾化了,給知府打個金桃。當時官雲裳阻止了,還說,那知府這樣急着斂財,怕是被奪權了。當時官長安猶豫好久,不知該不該送禮。沒想後來,還沒等他下決定呢。那位知府還真叫上面調走了。
新繼位的知府是從下面提起來的,也就是現在這位朱公子的父親。那位朱知府早年和官長安原是同縣的官員。官長安知道他的作派,這姓朱的從來膽小怕事,在原任時一直縮着,沒什麼功績,也沒犯過什麼大錯。不知他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竟一級級的被提了上去,怕是後面有人的。
這樣的人物,官長安自是巴不得能沾上些關係的,看到知府公子,他熱情得就猜上去抱他的腿了。
“朱公子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裡面請,裡面請。”
朱有才巴巴站着,瞅了一眼門內,小聲問,“官叔叔,我進去官小姐不會生氣吧。”
官長安眼睛一轉,笑意打心裡冒了出來,原來是爲他女兒來的。和知府家攀親,這種事想都想不到的。官長安忙拍着胸脯說道,“怎麼會,小女歡迎還來不及。快請裡面坐。”
這朱有才跟他那知府爹一個風格,膽小謹慎。聽官老爺子這麼說,他才猶猶豫豫地走進門去。這屁股敢貼到椅上,他就起身問道,“官叔叔,福兒小姐呢?不是說歡迎我嗎?怎麼沒看到人,她不是不願意見我吧。”
官長安撇臉皺眉,他還能不明白自己女兒。見人肯定是不願意的。現在也不宜讓他們相見。以官雲裳的機靈,指不定又想出什麼招,把朱有才嚇走了。得,還是他陪着老臉先招呼吧。
“朱公子,福兒像是受了些驚嚇,她今天可是去會你?出了什麼事嗎?”
朱有長一聽,撓着光光的腦門子那是個急啊,“不關我事。我都是聽他說的做的,信也是他幫着寫的,沒想到真能把福兒小姐約出來。唉,都怪那蠢小二,把她帶錯地方了,她好像生氣了。官叔叔,我怎麼辦,怎麼辦啊……”
他絮絮叨叨的還扯着官長安的袖子直搖,直把官長安搖得暈頭轉向,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這混亂中,官長安到是聽出一點,這知府公子肯定是他家女兒有意思了。只是,他說的那個“他”是誰?
唉,也別想那些遠的了,先扯上親再說,官長安忙輕拍朱有才的肩膀,微笑說道,“賢侄,有何事慢慢說,當叔的,哪有不幫你的?”
微笑和姦笑的區別在於,小牙會不會閃寒光。簾後躲着的小葉子縮回腦袋,輕輕拍了拍胸口,抒了口氣。這人生啊,還真跟她家小姐說的那樣,走得好好的,指不定前面就有個大坑在等你。
唉,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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