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着,曹操就到了。魯定風停了話。兩眼不眨地瞧着官雲裳,好像一個不小心她就會飛了一樣。
官雲裳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別這副表情,跟棄婦一樣,像什麼樣子。”
魯定風看了她一眼,黯然收回目光。官雲裳突然想到,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雖然魯定風臉皮很厚,可是瞧他那默默不語、黯然神傷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
“唉~”官雲裳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聲說道,“喂,是不是生氣了。”
魯定風瞟了她一眼,指着門口。
官雲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讓她以門口那人爲先,他們的事,可以晚點再說。官雲裳想想也是,她盯着魯定風指了指裡間。
她的意思也很明顯,你去裡面吧。魯定風瞧了她一眼,應該是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悠閒地坐在門邊的小凳上,愣是沒挪地方。
眼看着文允述穿着一襲白衣緩緩走了進來,魯定風依舊一動不動。還眼瞧着旁邊,裝出不在意的模樣。官雲裳又急又氣,牙癢癢的狠不得一腳把魯定風踹回屋裡去。她都不知道她在氣什麼,更沒去想,這時候爲什麼要魯定風離開。她只知道,這會兒她不希望魯定風在旁邊,這會讓她很不自在。
那頭,文允述走到院子裡,徑直就向官雲裳走來。他似乎有些激動,步子都有些不穩。一走過來,就抓着官雲裳的雙肩,激動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官雲裳愣愣看着他,兩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那無辜表情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魯定風看她這表情愣了一下,呆呆看着她,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以爲我怎麼了?”官雲裳歪着頭,笑着看着他。
就聽魯定風在一旁小聲嘀咕了一句,“切,裝什麼可愛。”
兩人頓時愣了,官雲裳轉頭看着魯定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魯定風全當是沒看見,轉過頭無聊吹着口哨。
“別理他。”官雲裳說着,拉着文允述走到一邊。
文允述並沒多說。只是瞧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跟着官雲裳走到一邊。
兩人突然被打斷,這會兒突然再接起來,似乎有點難度。兩人相視着,官雲裳糾結了一會兒,說道,“你怎麼過來了?”
“我?”文允述似乎有點詫異,“來找你啊。”
話說到這兒,似乎有些僵。文允述之前以爲官雲裳出事了,傷心難過,甚至公然與魯來銀爲敵。可是官雲裳卻問他爲什麼過來。這話不禁讓他有些受傷,滿腔付出,沒見到回報,那種空空的感覺在文允述心裡,甚至比當初以爲她出事時,更恐懼,更難過。
好在官雲裳沒遲鈍到白癡,她慌忙解釋道,“不是,我是想說,你到傘坊來。不太好吧。你們現在對立,不,不對,現在是一行。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呃,也不對,我們傘坊的人都很好,不會對你不利,可是有可能會給你眼色看。你不用直接來這裡找我的。”
“行了,我不怕的。”文允述回覆了和煦的微笑,他眯着彎彎地眼角,對官雲裳說,“知道你平安,忍不住要馬上見到你。對不起,之前沒保護好你。”
“我其實也沒事的。”這話官雲裳說得很違心,她分明很介意之前文允述棄她不顧。
文允述與她相識多年,哪能看不出她的表情,他皺着眉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想的,那時候,老頭子在我的茶裡下了藥,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山上了。後來從你父親那裡,知道你可能沒逃出來,我馬上就趕回城裡,當時看着你房間裡到處是血跡,我還以爲你出事了。”文允述說到這裡,眼眶微紅。他直直盯着官雲裳,就像她是梁祝化蝶般。隨時會飛走。
官雲裳聽着他的話,想起當時的情形,不禁有些感動,同時也爲自己的懷疑感覺到後悔。
她抓着文允述的袖角,看着他,笑着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兩人四目相對,正要將心裡翻騰的話說出來。“咳咳!”一陣咳嗽的聲音硬插了進來。魯定風揹着手站在一邊,裝腔作勢的指了指門口,大聲嚷嚷着,“小葉子,把門口掃乾淨了,咱們剛開張,這樣像什麼樣子。還有那邊,帳房啊,那堆東西什麼?亂七八糟的,快點給我收拾好了。”
他這麼一吵鬧,文允述和官雲裳兩人哪還說得下去。兩人轉過頭,都是一樣陰着雙目瞪着魯定風。
魯定風被那四道寒光瞪了一個激靈,可內心無比強大的他,咬着牙全當沒看見。還故意嬉皮笑臉地衝着官雲裳說,“我沒打擾到你們吧。你們繼續說啊,說吧,別理我,就當沒看見我。”
得,這麼大一隻燈炮立在旁邊,不只發光還發聲。這哪能讓人冷靜得下來。官雲裳壓制着火氣,小聲對文允述說,“我們下回再說吧。你沒事就好,你也要好好的。你瞧,你現在都瘦了,最近沒好好吃飯吧。”官雲裳越說越溫柔。她一邊說,眼角偷偷瞟着魯定風,看他氣得瞪起了雙眼。
官雲裳故意更溫柔親密了一些,她拿出帕子,給文允述擦汗,疼惜地說道,“小述,你怎麼滿頭大汗的,是不是過來的時候太趕了。要不要坐轎子回去?”
文允述雖是喜悅地承受着官雲裳的好,可是她這突然改變的態度,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細心地他很快注意到,官雲裳瞟向魯定風的眼神,那一剎那,他雖沒明白這兩人之間是什麼情緒,可是他心底的怒氣卻似壓抑火山熔岩般,暗暗翻滾着,灼燒着。
他壓着火氣,臉面平靜地說,“我先走了,下趟再來找你。”
雲裳應了,一路將他送出門。魯定風抱着手臂,拽拽地跟着,當然他表面上還是做出很不經意地樣子,四處晃着跟上他們。兩人本想依依話別的,一看一旁邊的大燈炮,也只得作罷。
文允述擡眼看了魯定風一眼,也沒說什麼,握着拳頭,離開了。
魯定風瞧他真走了,這才鬆了口氣,抱在胸前的手臂也緩緩放了下來。官雲裳見文允述走遠了,這才轉過身,瞪了魯定風一眼,陰測測地小聲嘟囔着,“你個小心眼的爛痞子,我再相信你我就是豬。”
魯定風聽了,呲着小白牙冷笑地瞅着她。“媳婦兒,你的頭髮散了。”
“啊!”官雲裳忙伸手摸頭髮,可釵子插得好好的,髮髻跟本沒有鬆散的跡象。她正疑惑着。
魯定風呲着小牙,得意地笑着說,“喲,小豬兒又相信我了。”
官雲裳一聽,頓時明白過來。她咬了咬牙終是沒忍住火氣,她猛地一擡腳,狠狠地踩在魯定風的腳背上。就聽一聲殺豬似的叫聲響徹院間。
人們還當出什麼事了,三三兩兩趕了過來。
官雲裳瞟着魯定風,假假問了句,“呀,你怎麼了,叫得跟豬一樣,怪嚇人的。”
魯定風抱着腳,也不知是痛的還是氣的,整個身子在那兒直打哆嗦。他冷冷盯着官雲裳,陰陰威脅道,“你個狠毒的女人,你給我等着!”
“切~誰怕你啊。”官雲裳一掠頭髮,無比輕鬆地回到傘坊。
圍觀看戲的一個個愣了眼,師傅們心裡暗想,原來平日裡溫柔可愛的少奶奶,是這麼彪悍的。居然敢對夫君動手,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就這會兒,官雲裳一散溫暖的目光,看着衆師傅們,溫柔說道,“你們怎麼了,怎麼不幹活了。”那小聲兒聽了跟蜜似的。可師傅直響得打了個哆嗦,人們很識相地縮了脖子回到傘坊裡。
慕容卓遠遠看這情形,搖了搖頭。小聲問魯定凡,“魯少爺,真虧了你了。”
“啊!”魯定風揉着腳,疑惑看着他,“什麼意思?”
“哦,虧你能容忍官家小姐了。你真是個漢子。”慕容卓拍了拍他的肩膀,臉部很扭曲地衝着他微笑。估計他這讚賞很艱難才說出口。要不是官雲裳是他昔日恩人託付他照顧的人。他估計立馬站在魯定風這邊,要他休了她了。
魯定風抽着嘴角笑了笑,小聲說道,“你不明白。她這樣纔有意思。看她一本正經多無聊,我就是要氣得她哇哇叫。嘿嘿,嗤~疼,這一腳真恨。”
慕容卓詫異看着魯定風,暗想,這男人腦子不正常嗎?這不承心找虐嗎?真是不明白這兩人,果然物以類聚,難怪結了親,原來都是一樣的瘋。
再且說文允述,他出了葉家傘坊,心裡那股子怒火再也壓不住了。他對着城牆猛踢了幾腳,可是腳是痛了,怒火卻沒消半分。
他抱着腳尖,陰陰想了半天,這才站起身來,慢慢向魯宅走去。魯宅現在是被他的人佔了,他走到宅邊,輕易就找到一個守在宅邊放風的魯家舊人。他抓着那人,小聲問道,“魯大爺呢?”
那人一見是他,猶豫了一下,老實答道,“爺去縣太爺家裡了。”
允述應了一聲,轉身向府衙走去,他去幹什麼呢?放風那人不解地撓了撓頭。
是啊,他幹什麼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