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童鞋是個孝順的孩子,她知道其父官長安弄出這一招來,也是對她懷着關懷和忍讓的。否則他大可直接硬逼着給官雲裳指婚也就是了。所以官雲裳定下計劃時,也是充分地爲父母着想着。
這方法使出來,要能不傷官家言面,又能成功逼退那些上來求親的人。於是什麼辦法好呢?
扮醜?這一招最有效,可是太容易被揭穿。
扮拙?這一招次有效,可是有傷官家顏面。
扮蠢?不成,這年代的男人就喜歡女子無才。
官雲裳想來想去,其實壓根沒想到什麼好辦法。當然了,天無絕人之路,沒棋走了,咱就拱卒吧。
這“卒”是蝦米?這就要從那堆情書說起,這些日子,官雲裳幾乎天天要收到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情書。她本來等着文允述的信,可一拆開,全是些拼湊的情詩。剛開始她還看能忍着看兩眼,到後來,她就一股腦全燒了。小葉子到是對這些情書很興趣,時不時蹲在一旁翻看。她跟着官雲裳日子久了,也識得些字。對那些酸了吧唧的情詩很是有愛。
這天,她看着看着,突然叫了一句,“這什麼東西啊,白癡寫的吧。”
官雲裳拿來一看,小小的白紙上,寫得還真夠直白的。大概寫信的人也沒讀過什麼書,那字體一筆一畫湊在一起像隨時要散架了般。上面寫着,“我家有田有地有金子,家裡給我買了個秀才,我長得不算很俊。不過也看得過去。我爹說你很好,我娘說我沒那福氣。所以我也就不想娶你當媳婦了,就當個朋友吧。一品茶樓新請了個說書的,講的是聊齋裡的故事很好聽。我明天請你好吧?巳時一刻,一品茶樓二樓戊字號房。”
看這情形,像是個老實人。官雲裳想着,交個朋友也不錯,再者說了天天宅在家裡接受狂轟亂炸,還不如出去聽聽鬼故事。順便還可以嚇嚇官老爹。這麼一想,她也就去了。至於讓小葉子準備的東西,自然就是胡椒粉之類的防狼用具。所謂害人之心,咳咳,咱目前還沒有。那防狼之心,可是不能沒有滴。
於是官雲裳換了身素靜的衣服,帶着小葉子也就招搖的去了。她們這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是去幹啥,官長安不好親自問女兒,逼走文允述的事,他多少心裡有愧。現在最大的麻煩都沒了,他也不好阻攔女兒出門。於是就遣了老管家去問小葉子。到了街上,老管家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把小葉子拉到一邊,問,“小姐這是去幹啥?”
小葉子早得了官雲裳地命令。在那兒故裝沉深地說。“唉。咱小姐看着老爺一翻辛苦地。就聽話了唄。”小葉子剛說完。就聽到街上官雲裳地叫喚。她忙對管家說道。“管家。我就知道這麼多了。我還是先跟着小姐吧。她不認識路。一會兒又丟了。”
弓着背地老管家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她話裡地意思。只得先回去稟報。等他急急忙忙把這一番話回稟了。官長安先是皺着眉頭。轉爾他笑意展開。拍着老管家地肩膀欣慰說道。“好。大好。真是太好了。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老管家一把年紀。背都直不起來。被他這麼幾拍差點兒拍折了。他忙問。“老爺。那明天和知縣家二公子地相親怎麼辦?”
“推掉。一視同仁。讓我閨女自己選。唉。娃兒真是太懂事了。”官長安笑了一會兒。仍有些不放心。他吩咐道。“去。找幾個有眼色地小子跟着小姐。要注意對方是什麼人。別又相個窮小子回來。”
“是!”
“哇哈哈哈。對了。”官長安猛地斂下得意。“這事還得讓夫人知道。”
看來官雲裳還是瞭解她父親的,她再不行動,官長安也會行動了。所以,爲了自己安全,爲了承諾,她還是行動吧。以南方人的溫婉,撕破臉皮這事是不會輕易做的。所以捂好臉皮子,咱們繼續鬥吧。
一品茶樓在瀘州也算是比較大的茶館了,聽說書品功夫茶,那也是大部分公子閒人日常生活裡不可少的一部分。官雲裳對這一切是充滿着新奇感的,特別是說書,小時候她常讓文允述帶她爬到茶樓屋頂上偷聽。那穿着青衣布衫的說書先生揮着小扇子的畫面,她現在還記得。後來他倆人長大了,官雲裳被守在家裡,偶爾溜出去也是去些風花雪月,有着朝霞落日的地方,這些茶館之類地方也就沒去過了。
如今好不容易從正門進了,她忍不住想多看幾眼。這茶樓怕也有多年的歷史了,樓間幾根黑色的柱子像是浸潤着茶香般。帶着些古樸的褐色。這茶樓生意極好,大堂裡竹製的椅子上已坐滿了人。過道上還坐了零散着坐了些人。他們手中執着茶杯。全望着說書的臺子。幾個茶博士靈活地遊走在人羣間,不時爲他們繼杯。
小二看到一個姑娘進來,略爲詫異了一下。轉爾,他又明白過來,進茶樓的姑娘多半是會情郎的吧。能有這般魅力引得漂亮小姐自己上來的也只有一個人。他心神領會,忙笑着迎了上去,“姑娘請跟我來。”
官雲裳有些詫異,莫非那個公子早吩咐過小二的了?她想了想,領着小葉子跟了上去。這茶樓一層裡滿呈呈的都是人。二樓裡是一圈格開的包間,裡面一般也就一張四人圓桌,桌上擺着些瓜子、花生之類的小碟。小二直接引着官雲裳她們上了二樓。他們一路走着,看到隔間裡面都是三兩男人。
官雲裳一想,猛然發現,這茶樓裡似乎沒見到半個女人的身影。莫非女人們是不上茶樓的?她正想着,那小二輕輕推開了前方的門。這似乎是二樓上唯一有門的大包間,其餘的隔間似乎隻立着一扇屏風隔開着。莫非這間是VIP包房?
這種時候似乎不該想這些,官雲裳猶豫擡起頭,正看到正門口的八仙桌前坐着幾個人,正中一個年青男人最爲明顯。這男人身穿一身青色的綢布長衫,外罩一件滾金邊的綠綢馬甲,且不說他這跟王八殼似的裝扮了。他那領上幾顆釦子還鬆散着,微露的胸口上,還有幾個明顯的紅印子。
“這是?”那男人的聲音有幾分輕佻,帶着些磁性。
這樣的人物,無論如何,還是逃了先。官雲裳迅速說道,“走錯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就那一剎那,她好像瞟到那男人的臉,微黑的膚色,像是很健康,兩隻眼睛不小,卻是斜着眼半迷着。那嘴有些像冠希兄,脣角小壞地歪着。不算是難看的男人,甚至可以說蠻帥的。可是一想到那張臉,官雲裳像是突然憋了口氣般,很不爽。
“幹嘛走啊?”人們起着轟。
官雲裳低頭不理,繼續往前走。可突然她聞到一股很怪的香氣,緊接着她整個人騰空而起,似是被人抱了起來。官雲裳回頭,正看到那張邪氣的臉,還有那散開的領口。怒火頓時,騰地冒了起來。
那男人至背後抱起官雲裳,抱着她一齊倒在桌旁的大椅中,邪氣的聲音在她耳邊呼呼着,“別走嘛。坐下來先喝杯茶。”
很輕佻的聲音,讓官雲裳的怒火再騰高了幾級,她猛地掙開他的雙臂,逃開了他的束縛,臨末還抓起桌上的茶,反手倒在他臉上。杯子有些燙,茶水衝在他臉上時還揚起一陣白煙。
包間裡頓時鴉雀無聲,官雲裳趁機逃了出去。臨到門口,還不忘拉上嚇傻了的小葉子。兩人一路跑到樓下,官雲裳心裡跳加速,真跟那什麼小鹿亂撞一般(咳咳,您去試試,害怕時一樣是撞)。
包間裡的人終於反應過來,幾個男人跳起來要去抓人。那男子一伸手攔了下來,他微笑着舔了舔脣邊殘留的茶,挑眉說了句,“不錯,還是這辣。”
小二和他的同伴傻瞪着眼看着他,猜想着這位小爺該不是讓茶給燙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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