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官雲裳所謂重要的事通常帶着危險。魯定風一聽她說這話,防備地向後退了一些。
官雲裳瞧了他一眼,切了一聲,“幹嘛怕得那麼厲害,又不把你買到青樓去。”
“官福兒,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是吧!”魯定風怒起抱起她,迅速往屋裡走。這低聲下氣的模樣,可不能讓人看到了。
官雲裳掙扎着,想掙開,“放開,我跟你說正事。真的是正事。”
魯定風關好窗戶,確認了屋外無人,這才說,“好,說吧。”
官雲裳也謹慎了幾分,她小心聽了聽門外的動靜,這才小聲說,“我翻了一個黃曆,想起一件事來。”
“嗯。”魯定風示意她說下去。
“之前,翼王用的那種傘。我們傘坊還有嗎?”。
聽她提起這個,魯定風有些擔憂,不過很快掩示下來,“應該沒有了,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哦,沒什麼。”官雲裳也有些掩飾,照日子推算,這位翼王應該可能快要出事了。雖說官雲裳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她又不是神仙,這種歷史事件是不可能扭轉的。她當初拼着生命作賭注想勸他,也沒勸住。這會兒那個“臭石頭”更不可能勸動。於是,還是自保爲上,官雲裳想到之前傘廣告的事,可能成爲把柄。於是想提醒魯定風把之前的傘樣全改掉。
“相公,你再看一下,如果有就趕緊出掉。”
“行。”魯定風到不多問了。這到讓官雲裳小小詫異了一下。於是兩人很默契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我有事跟你說。”
“有個事要說一下。”
兩人一同出聲,最後官雲裳說道,“我先說吧。”
“好。”
“你奶奶好像很想休掉我。”
“他們勸我回來肯定是有心事的。”
“那我該怎麼做呢?”官雲裳揚頭問他,魯定風勾起嘴角笑道,“這種事,你應該不用問我吧。我媳婦兒這麼聰明,肯定能自己擺平。”
“也是,不過咱們要步調一致點吧。而且,她畢竟是你奶奶,我怕我過份了,你不高興。”
“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魯定風這話說得有些勉強。官雲裳這樣的人。不拽着她,很容易出格。魯定風正想着怎麼跟她說,官雲裳貌似不經意問了句,“相公,你最近在忙什麼?”
“忙生意啊。”魯定風回得很急,像是急於撇清一般。
“哦,你不是有什麼麻煩吧。”官雲裳會這麼問,是因爲最近他總是縮頭縮腦的,低調得不似他的一慣作風。
“麻煩,怎麼會有麻煩。”魯定風笑得儘量自然。
官雲裳更覺得不對,以往魯定風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雖然有點欠揍,可是也給人一種撐握一切的安定感。可是這段時間。魯定風似乎走神了,就像官雲裳前幾天問他話。要按魯定風一慣風格,嬉皮笑臉扯點甜言蜜語的也就混過去了。可是他沒這樣做,那感覺好像有他掌控不了的事,以至於他會有些無法應付的感覺。
“相公,即是夫妻就當同進退,你有什麼事,如果嫌我礙事。我可以不多嘴,不過,我希望能知道。”
“嗯。”魯定風淡淡笑了笑。將她摟入懷中。“好的,會跟你說的。”
魯定風話雖是如是說,可結果確是插科打諢的把話帶遠了去。以至於第二天一早,官雲裳起來時都在鬱悶,她好好的談着麻煩事,從麼談到最後,到變成牀第之間的事了呢。唉,無奈啊。
這天,魯定風也起得極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官雲裳半夢半醒間,感覺到他親着她的臉,說了句,“今天有些事,晚上晚點回。”
官雲裳換了隻手撐着腦袋,心道,什麼事呢,這明顯就是有事又不願意跟她說。唉,算了,先不勉強她。今天老太太肯定要找她麻煩的。
官雲裳想得不錯,一大早問安的時候,魯老太太又一次衝她發難了。
且別說官雲裳這邊雞毛蒜皮的女人戰爭,這一大早的,魯定風到傘坊裡吩咐了一番,清理掉之前送給石達開那類傘樣後,把所有寫了羽翼王府的拓板,廢料全銷燬怠盡。省城裡的消息傳得慢,表姑娘這種深閨小姐的消息多不可靠。在官雲裳離開這幾天,城外歸隱綠林的太平軍頭領讓人帶了口信給魯定風。說是翼王已被俘。讓他自己小心些。
魯定風心裡有些不安,處理完傘坊的事,又上佟家準備着打聽一下消息。才入佟家大門,迎面正遇上佟大小姐,這位佟小姐之前外出避難了。這會兒估計是聽聞亂事已過。已經回來了。
她見到魯定風,淡淡笑了笑,收回目光,打着小陽傘出門了。魯定風瞧了一眼,也沒多說話。兩人擦身而過,魯定風嗅到空氣中飄來一陣香味。似是香水香氣。這丫頭打扮得這漂亮,莫非……
他遠遠看了一眼,佟大小姐已上轎走遠了。魯定風帶着點疑慮,正要回頭,卻瞧見佟夫人站在樓上,微眯着雙目看着遠去的轎子。魯定風本是想找佟學光的,看到這狀況,伸手和佟夫人打了個招呼,上樓找她。
佟夫人見到魯定風,收起檀木扇子,鼓了他一下,“都是你這小痞子害的。”
魯定風摸了摸腦門,這一扇子打得不輕,“乾孃。怎麼了?”
“你這倒黴孩子,沒事招惹我女兒幹嘛?”佟夫人說着,不解氣又拿扇子敲了一下。
“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您怎麼又提起來了。”
“好意思說,都怪你這個小混蛋。”佟夫人說着,氣憤地又多敲了幾下。
魯定風忙躲開,叫道,“乾孃,我腦袋不是木魚。到底怎麼了?”
“唉。看她那小女兒的模樣,應該是又喜歡上誰了。”佟夫人皺着眉頭,一副哀嘆模樣。
“小妹有喜歡的人不是好事嗎?您還怕女兒被人拐了啊。您那女兒說不上聰明。好歹算不上笨吧。”
“你知道什麼。”佟夫人說着又想敲他,可是魯定風早躲到安全距離,她不解恨一扇子砸了過去,“給我撿回來。”
魯定風無奈,只得撿了扇子,站在一邊伸着腦門兒等着被敲。
“唉。”佟夫人拿着帕子把扇子細細擦了一圈,這才說道,“這事不對啊,你想想,以我女兒那性子,有喜歡的人絕對不會藏着。我是她後孃,要有人喜歡她了,她也會跟我說。可是當初你的事,她沒說吧。”
魯定風眉頭跳了跳不敢說話。
“想想,以你的家勢,實在也配不上她。所以依這喜歡顯擺的丫頭性子,必然不會說出來。這一次也是這樣,我問了幾次,她都不肯說。我看那男人的家勢應該不怎麼樣。而且她眉宇間並不是十分歡樂的樣子。感覺着,那個男人不太好。唉——,我該怎麼辦啊。萬一她被人利用,唉——”佟夫人說着偷偷瞟着魯定風,希望他能把話接過去。
只是魯定風默默裝隱身,低着頭,連呼吸都想屏着。
“要不……”佟夫人瞧着魯定風,“你去查查?”
“我?”魯定風就知道會成這樣,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不太好吧。小妹正氣我,剛纔進門都不跟我說話。”
“你活該,誰讓你不娶她的。”
“我——”
“行了,你真要娶她,我還不同意呢。就你這樣,也只有官福兒那傻姑娘敢嫁你。”佟夫人訕訕揮了揮手,吩咐道,“把你幹妹妹的事查清了,不然。我要佟家那兩男人隔絕你。”
唉,魯定風就知道會扛上這倒黴差事,他可是有正事來着,不過,看來也是辦不成了。
魯定風從佟家出來,叫了頂轎子,在城間四處找佟大小姐,城裡能讓年輕男女約會的地方並不多。他一處一處搜着,到沒收到。時值正午,他剛好離魯宅不遠,也就直接回家吃飯了。
官雲裳見他愁眉苦臉的,就問了句,“相公,你怎麼了。臉這麼臭?”
“唉,還不是那倒黴差事。”
“什麼差事?”官雲裳一聽他說出煩惱,免不了多問幾句。
魯定風就把剛纔在佟府裡遇上的麻煩說了一下,還說自己在城裡逛了一圈,沒見着人。官雲裳聽了,笑着說道,“你傻啊,怎麼可能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找到。如若她相交的真的不是能讓佟家入眼的人物。那他們肯定是躲到城外人少的地方。”
“啊?你怎麼知道?”魯定風也就隨口一問,可話問出口,他那警覺自己的話說錯了。官雲裳能這麼篤定,自然是因爲她也有這方面的經歷。魯定風忙改口說道,“城郊有那些可能的地方嘛?”
“這,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於是兩人坐着轎兒到了城外,城郊隱蔽之處很多,但能讓人談情說愛的,無非就是桃花林、小溪畔這些地方。在官雲裳的帶領下,兩人很快找到一身洋裝打扮的佟大小姐。她那造謠的小白洋傘在幽靜的小溪畔就像聚光燈似的,反照着白光。而白傘旁,另一抹白色身影,更是像醒目的標示。
官雲裳和魯定風本來還想叫人的,一看這情況,兩人同時縮進旁邊的草叢裡。
就聽那頭,佟大小姐氣憤地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就別替那女人說好話了,你放心,這事兒我站在你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