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太陽如新娘的臉一樣,美得光芒萬丈,照得整個江山雄偉壯麗。
金銀交築的高臺上,盛放着遍地的芍藥花——這是王離落最愛的花,因爲她喜歡那一句詩:“看那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
王離落打份得漂漂亮亮的,好像出嫁一般,塗得濃濃的的妝,一抹腮紅襯得她更加嬌美明豔。宮女扶侍着她穿上鳳衣,戴上鳳冠。
她撫摸着鳳冠上的夜明珠,那溫潤的觸感在她手指上留連着,她細掂着鳳衣上的鳳凰,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是的,她真正出嫁了,要嫁給李皓月了,她要成爲李皓月真正的妻子——一國之後。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如今終於被她盼來了。
她父親王將軍走過來,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女兒哪,看到你總算有個好歸宿,爲父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哪。”
她看到銅鏡中,她那烏黑如緞的頭髮上,是她父親那略顯斑白的鬢髮,不覺心疼地說道:“父親,您老了。女兒卻還是如此不孝。”
王將軍微微一笑:“不,我的女兒,是天下最孝順的女兒。她是我的榮耀。”
她眼中閃着淚花。
“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女兒怎麼反而哭了?”王將軍一怔。
“沒,沒什麼。”她連忙擦乾眼淚。
“乖,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王將軍親手擦拭着她的淚,“今天哪,一定要成爲最美的新娘,成爲普天之下最美的女人!”
她重重地點點頭。
是的,她要成爲普天之下最美的女人,向天下人宣告,向不知所蹤的李雅宣告,她纔是勝利者!
李皓月正在撫摸着那塊定情玉,太監進來說:“皇上,時辰到了。”
李皓月頭也不擡,只是將那塊玉放在脣邊吻了吻,收入懷中,起身朝門外走去。
“皇上起駕——”傳來太監的長音。
李皓月坐在高臺之上,鑼鼓齊鳴,琴瑟齊響,一片熱鬧。高臺四周都披上了大紅帳布,就連喜鵲也過來湊熱鬧,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這時,宮女扶着金玉滿身的王離落緩緩走向臺階,一步,兩步,她輕移碎步,走在長達一百步的臺階之上。
高臺之後,隱隱露着殺機,可是臺階之下的百官羣臣,卻都渾然不覺,一臉笑意。
尤其是羣臣爲首的王將軍,正是喜氣滿面,笑得合不攏嘴,大方地接受來自於
同僚的祝福,無絲毫防備。
王離落一步一步往上走,終於,走到了臺階之上,看到了李皓月那如玉盤般的臉。
“臣妾參加皇上。”王離落滿臉嬌笑,跪下。
“愛妃,你不後悔嗎?”李皓月陡然問了這一問,“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王離落乍然一怔,她擡起頭來凝視着李皓月,頓時,她明白了,即將迎接她的,是什麼。
李皓月劍眉之下,是一汪冷冽的目光,帶着殺氣,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給吞沒了。
她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回頭看着百步長階,茫然問道:“皇上還記得臣妾說過的話嗎?臣妾說過,臣妾送出去的東西,是不會再收回來了。包括臣妾對皇上的感情。”
李皓月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他嘆了口氣,掉轉頭去,說:“朕不殺你。你走吧。”
她大笑起來,笑聲是如此地刺耳。
“皇上若是不殺臣妾,這個江山,皇上就不會坐穩了。只要皇上幸福,臣妾死而無憾。”她忽然上前一步,抽出他腰間的劍,一個絕美的旋轉,嘩地一聲,劍落在了地上,劍刃上攜帶着紅得耀眼的血!
他大驚!
只見刺眼的陽光中,她的脖子上劃出了一抹長長的、深深的血痕,她倒在了血泊中。
她死了。
爲了成全他的江山,她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伏下身,伸手輕輕將她嘴角的血擦拭掉,低下頭來,心在一瞬間微微痛了一下。
“王離落,朕會封你爲皇后的。你可以安息了。”
他的眼角滴落了一滴淚水,掉在了她的眼睛裡,與她在生命最末一刻流下的眼淚混在一起,分不出哪滴是她的淚,哪滴是他的了。
他這時大聲令道:“王將軍違抗君令,處以極刑,即刻執行!”
王將軍也在一片鶯歌燕舞中,人首分離。
至此,李皓月終於將王將軍這個權臣給除去,集國家大權於他一個手中。
至此,李皓月終於將王將軍這個權臣給除去,集國家大權於他一個手中。
他將王將軍的大權轉交給自己信任的忠臣張清手中,讓張清做大將軍。
流雲帶着李雅回到那個城郊住處之後,過了幾天清靜日子,李雅爲了報答流雲的收留與照顧,不時下廚做菜給李雅吃。
這天,流雲打獵歸來,將箭柄上的野兔扔在地上,讓雜役們去剝了
皮煮了,來到房間裡,卻沒看到李雅。
他繞到了廚房裡,卻看到李雅正在切一盤竹筍。嫩黃的竹筍在她蔥白的手指上扭動着,她圍着布裙,臉上掛着安末的微笑。
在這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家的溫暖,而她與他,彷彿是這個家的男女主人。
他心一動,不覺上前來,從她背後用手圍住她,握住了她手上的刀。
她驟然一驚,不覺抽身退開,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光當一身,格外刺耳。
他見她很尷尬,便笑着撿起了刀,也在竹筍上切了切,說:“雅兒,你切菜的動作真美。”
她掉過了頭,嘴巴抿得緊緊的,不知說什麼纔好。
他將刀遞給她,深深地說:“雅兒,可以爲我,燒一盤同心筍麼?”
她一怔:“我沒聽過同心筍,我不會做。”
他說:“很簡單的,就是燒筍,只是燒好後,要擺成一個心形的模樣。”
她想,他爲什麼要她給他做同心筍呢?
他見她默然不語,說:“嗯?雅兒,莫非,你不願意麼?”
她說:“不是,做就做唄,不就是一碗燒筍而已。我也正在做竹筍吃呢。”
他便退了開去,臉上掛着莫名的笑。
同心筍做好了,她親自端了上來,他看到細白的瓷碗內,黃燦燦的竹筍像金子一樣閃着光,一條條地擺成一個心形,不覺心情大好,說:“雅兒,讓我們一同將這同心筍,給吃掉,好嗎?”
她覺得今天的他怎麼這麼莫名其妙的,便滿不在乎地說:“我還有別的菜要燒呢,不如你先吃吧。”
“不,”他忽然焦急起來,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雅兒,聽我一句,與我先將這盤同心筍給吃完了,你再去廚房,好嗎?”
她見他如此堅持,越發奇怪了,說:“爲何你一定要我與你一道兒吃這盤菜呢?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他眼睛一亮,笑道:“吃完了,我再告訴你。”
他將筷子遞給她,她只好接過,與他一道兒吃了起來。
很快,一盤同心筍就被他給吃完了,盤子空了,他這才深深地看着她,說:“雅兒,你可知道,這裡有個民俗,只要兩個人同心一盤同心筍,他們,就會成爲夫妻。很多人在一道兒吃了這同心筍後,就成爲夫妻了,十分靈驗。”
怪不得非拉着她與他一塊兒吃同心筍不可,原來是爲了這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