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道柳眉齊蹙:“那你就不準納妾!”
“本王偏要納妾!”他又開始冷笑。
“那就休了我!”她堅持着。
“偏不!”他也堅持着。
“無恥!”她開始罵他。
“賤人!”他也罵她。
直罵到月亮升到半空中,滴漏開始報時:三更了。
李雅睏意襲來,翻了個身就上了牀,挾了被子將自己包起來,就睡。
李皓月沒法,既然讓她搶了牀榻,自己只好睡草蓆了。
雖然,他其實很想上牀去,折磨折磨她,可是一想到上回他想要她時,她還寧死不從的樣子,他就來氣!
哼,他李皓月想要的女人,還敢不要他!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多少溫柔賢淑的名門閨秀,當他想要抱她們上牀時,她們個個都是如此滿心歡喜與期盼着,可是眼前的這個蠢女人,模樣沒有她們俊俏,性格沒有她們溫柔,可以說,百無一是的女人,竟敢對他說,不!
不準碰她,更不準納妾!
她當他是誰呀!
她不讓他碰,他還不要碰呢!
想到這裡,他強壓下心頭的渴望,寧可打地鋪,也決不上牀與她睡一起!
李皓月於是與李雅陷入了冷戰期。
在這期間,誰也不先與誰說一句話。見面了也不打招呼,直接將對方當成了空氣。
李皓月甚至於,天天夜不歸宿,並揚言要納妾。
李雅不急,流雲可是急死了,天天催着她要與王爺合好,李雅瞧着菜園子一地的青菜,說:“本來就沒有好過,何來合好之說?”
看着李雅如此淡定,流雲說:“公主哪,您有所不知,王爺次次提出的要納的這個妾,可是王將軍的女兒呀,雖只是個庶女,可是卻極受她父親疼愛。若是得了她,便等於得了王將軍的勢力,則王爺成爲太子的希望,就更大了。可是,這樣的女子,一旦成功輔佐了王爺登基爲帝,她則會憑藉着她父親的功勞與勢力,成爲最大的外戚。而公主您隻身一人,無依無靠,您怎麼鬥得過她這麼大的勢力呢?所以,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一開始就不讓她過門。這樣,纔是長久之策呀。”
李雅耐心地聽他講完長篇幅的分析,站了起來,將一籃子的菜籽心遞給身邊的奴婢,說:“將這些用榨油機榨成菜油,記得,要小心榨,不可捻壞了它的嫩尖頭。”
奴婢得令下去了,流雲說:“公主哪,您倒是有沒有在聽奴才說話呀?”
李雅淡淡一笑,說:“流雲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惜,我李雅可不是軟柿子,對一個花花大少,我李雅可沒功夫與他糾纏下去,更不會去討好他!他既然不肯休了我,還我自由,那我就自己走,我就不信,這天下這麼大,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流雲一怔:“公主,您的意思是……”
李雅胸有成竹地一笑:“前些日子,與李皓月外出吃魚,我暗中視察了京城裡的酒樓,發現不過是一些極爲普通的菜餚,這生意就能極好。我就想着,若是由我來經營一家酒樓,只怕這客人哪,是要擠破門檻了!”
流雲問:“莫非公主想要離府開酒樓?”
李雅笑道:“我已命紫桃前去城中,買下一個鋪子了,這幾日已開始裝修,大約半個月可裝修完工,到時候,我且讓你看看,我離開這李皓月的庇護,是不是會活得更好!”
流雲驚歎得張大了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李雅自信滿滿地打了個響指,哼着歌繼續種地。
半個月後,李雅私下裡叫人裝修的小飯店開業了。李雅女扮男
裝,換上一件玉麒麟雪袍,戴上低沿長纓冠,帶上流雲與紫桃,駕車來到店門前,剪綵營業。
李雅親自穿上圍裙下廚,忙得不亦樂乎,當然了,這銀子也是成批成批地進來。
紫桃在一邊洗着碗筷,擔心地說:“王妃,咱們這樣,會不會讓王爺發現了啊?要是被王爺發現,王爺一定會怪罪王妃的。”
李雅正拿着刀,切着冬瓜,片片厚薄相同的冬瓜分散落入盤中,油鍋憶燒熱,她將一盤冬瓜推入鍋內。
一系列的動作純熟、快速。
“怕什麼?我又不是在犯罪。”她擡了擡眉,不屑地說。
“你的確不是在犯罪,可是,你犯了本王的法!”
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音,紫桃嚇得臉色蒼白,嘩地一聲,一盆洗碗水全倒在了地上,水流了一地。
“一定是王爺來了!”紫桃捂着嘴大叫道。
“慌什麼?”李雅很不滿地說,“快,快將地上的水擦乾淨,小心滑倒。”
只見碎花布簾子一挑,李皓月走了進來。
他劍眉怒豎,臉上陰沉鐵青,兩瓣竹葉脣因爲生氣而翹了起來,他指着李雅,嘴脣開合,卻半天擠不出話來。
李雅卻慢條斯理地拾了鹽與調料,倒入鍋內,蓋好鍋蓋。
鍋裡發出嘶嘶嘶的響聲。
“好香哪!”李雅故作陶醉地吸了口氣。
“李雅,你鬧夠了沒有?”李皓月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抓住她的手,就要往門外扯。
李雅甩不開他有力的手,別無他法,只好用她的牙去咬。
“哇!”他那玉白的手臂上又印上了她的細齒印!
“王爺勿怪!”她怕他又要破口大罵,搶先幾裡瓜拉地說道,“我只是想自食其力而已,莫非這樣也算犯法麼?”
他怒道:“堂國有例,王室一族,豈可與經商一流爲伍?你身爲本王的妃子,卻做起了低賤的商人,你將本王的臉面往何處放?”
她想起來了,前世的書裡是說過,在古代,經商的人是會被這些士大夫看不起的,不像二十一世紀,誰有錢誰就是高等人。
古代可不興這一套。
她聽了,只是淡淡一笑,說:“可是妾身若不經商,委實怕得很。”
“你怕什麼?難道還是有人逼你經商不成?”他哼了一聲,這個女人,又在耍什麼詭計?
她眉毛微蹙,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妾身怕有一日,王爺棄了妾身,則妾身於塵世之中,已是無他人可依,所以,只好先給自己謀條後路。”
他一怔,說:“本王何時說要棄你了?倒是你自己,總是叫本王休了你,可是本王不是沒有依你嗎?”
他在這話裡泄漏了他不會離開她的微妙意思,她不覺有些奇怪,若是往常,他一定會恨恨地說:“本王就是要休了你,怎麼樣?”
可是他現在竟說,他不會休她?
難道,他真心喜歡上了她?
不會吧,他不是一直厭惡她至極,恨不得將她扔到油鍋裡煎了嗎?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她於是試探性地說:“妾身不信。”
他那雙冰瞳閃過一絲焦急,說:“本王說話算話,你如今就不信了?本王必不棄你!”
這算是承諾嗎?不過,她可是兩世爲人了,對於男人信口許下的承諾,她可不信!
“妾身才不信呢,”她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除非王爺答應我,不許納妾!”
好傢伙,竟對他談起了條件!
他發火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要麼就休了我!”
她高昂着頭,不屈不饒地說。
“辦不到!”他咆哮着,拂袖而去。
“王妃,”流雲急急跑進來,手上捧着一大疊客人用過的髒碗,說,“王爺生氣了,會叫人燒了這家店的!”
“他敢!”李雅將菜刀捏在手上舞了下,“那我就放火燒了他的王府!”
流雲暈線了。
李皓月氣極,這時,奴婢過來,手捧着一堆厚厚的書信,說:“王爺,這是崔小姐差人送來的,這是白小姐差人送來的,這是……”
全是外宅子裡住的小姐,見李皓月有些日子沒有來了,都翹首而盼,甚至送來書信來催。
“都給我拿去燒了!”李皓月大怒,他現在是看到這些信就煩。
好端端的,本以爲李雅會是個溫柔賢良的女人,至少,是個聽話的女人,可以被他所控制,沒想到,竟這樣強硬,絲毫無懼他的威嚴!
他耳邊響起她說的“只要王爺不納妾,我就相信王爺”,心一緊,難道,她是妒忌了?
她妒忌他身邊,有別的女人?
其實,她何必要妒忌呢,他又不是真愛這些外宅裡的女人,他只是想利用她們,爲自己奪皇位爭取更多的支持,爲什麼,她就不理解呢?
他緊緊攥着劍,心裡愁苦,忽然一驚,怎麼會爲了她而這樣憂愁呢?
難道,他愛上了她了麼?
不,他決不能愛她!
她是他的仇人!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又怎會愛她呢?
不,他不能愛上她!
他越想越困頓,不覺咬緊牙,抽出劍來,劍的寒光閃過清冷的夜空,他飛身躍入花園,舞起了劍來。
衣袂翩翩,他的身影,如暗夜下的飛鴻,點點流光。
忽然,只聽耳中響起一脆聲,不及細看,一把飛刀就從他發下飛過,咚!
緊緊插入樹枝上。
他一怔,“誰?”
樹枝晃動了一下,卻沒見到人影。
想是個武功也極高的人,來無影,去無蹤。
他抽下那把小刀,刀上有一紙條。
他解下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個十二個大字:“真愛不能錯過,錯過一生後悔。”
剎那間,他那幽黑的眼瞳一亮,流星於頭頂滑過。
他想起了李雅那絕美的臉龐。
他的心,深深動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多謝高人指點。”他對着幽黑的樹叢,揖了一揖。
李雅很晚纔打烊,也不回府,而是直接睡在店裡,讓流雲睡在外面,守護着她。
流雲說:“公主理應由王爺守護,在下不堪如此大任。”
“叫你守護你就守護,哪兒就這麼多話了!”李雅回了一句,就寬了寬衣服上牀去了。
流雲看到內室裡,李雅那粉嫩的小臉,他那明豔如花的眼睛透着迷離的光。
他輕輕合上了內室的門,然後在門口鋪了條毛毯,躺了下來。
窗外,繁星閃爍。他喃喃道:“我已給李皓月這蠢蛋送去了字紙了,難道,他還是不明白,他早就愛上了公主了嗎?”
次日,李雅一早就起來,與店裡新招的夥計們一起,打掃店的衛生,開門,切好輔料,準備好調料,一應就緒,只等客人進門,可惜盼到中午,只來了幾個只要點麪食的小客。
李雅有些難過,怎麼生意就這麼差,不過現在還剛剛開始,新店是要靠守守出來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忽然,大門裡拐進來一個錦衣貂鞋的男子,李雅大喜,正愁沒有貴客上門呢,轉眼就來了富貴人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