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侍着他睡下後,燈熄了。
她在他身邊躺了一陣,聽着他熟睡中深穩的呼吸,看着他依稀不清的臉的輪廓,她伸手想撫摸又怕弄醒了他,只好偷偷地下了牀,掀起牀帳讓一直躲在牀底下的離落出來。
她走出房間,關上了門,不敢再回頭,生怕一回頭就後悔了。
她一直往前走,腳步不停,直走到花園裡,便坐在石頭上,痛哭了起來。
流雲走了過來,立於她身邊搖着扇子,也不說話,只是坐在她身邊,靜靜陪着她。
她哭得好傷心,不覺靠在流雲肩膀上哭了起來。
“我失去他了!”她說,心碎成一片一片的,針扎一般地疼。
“你還有我。”他拍着她的背,柔聲說道,“不是嗎?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她就這樣伏在他肩頭低聲哭泣,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花枝撩開,李皓月從月光裡走了出來。
她一怔,流雲連忙對着李皓月跪下:“臣參見皇上。”
李皓月呆呆地望着李雅與流雲,說:“雅兒,原來你騙朕與她睡在一起,你卻出來,與這個男人抱在一起!”
李雅一怔,說:“皇上,你誤會了。”
“朕沒有誤會!”李皓月咆哮道,“朕親眼看見的!”
李雅急了,可是一想到他應該是睡在牀上纔對,怎麼跑出來了,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便說:“皇上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李皓月苦笑道:“你以爲對朕施的這點心思,朕會看不出來嗎?雅兒,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朕。朕卻能一眼看穿你!當你離開房間的時候,朕就醒過來了。可是,朕明白你的苦心,還是讓她躺下來,朕用迷香將她迷暈,才跑出來找你。從這個花園找到那個花園,總算找到了你,沒想到,你卻與他在一起!”
“皇上您弄暈了王離落?”李雅卻李皓月說的別的一句也聽不進去,她只聽到王離落被李皓月冷落了,那麼李皓月就不會立她爲皇后了,那麼他就會國破家亡了!
不行,她必須制止李皓月這樣做!
“皇上!”她說,“你必須要立王離落爲皇后,臣妾都與她說好了,只要您立她爲後,她一定會說服她父親出兵的!”
話未說完,只聽“啪”的一聲,李皓月打了她一耳光。
將她打倒在地上。
她的臉頓時,印上了五個手指印。
“李雅!”李皓月氣得喊了起來,“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好,你想讓朕娶了王離落是嗎?然後,你再與這個男人……好,朕成全你!”
一邊的流雲連忙抓着李皓月的衣服下襬,說:“皇上,這不關娘娘的事,您要怪就怪臣吧!”
李皓月正要處罰流雲,李雅求道:“皇上,這不怪流雲的事,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
李皓月苦笑道:“想不到,你們倒還是恩愛的一對哪!”
他終於拂袖而去。
望着他絕然離去的背影,李雅痛苦得昏了過去。
流雲扶她回房,讓她好生歇息着。自己則坐在門口,一直守護着她。
次日,李皓月也不知是怎麼說服了王離落,並沒有立王離落爲皇后,只是冊立她爲貴妃,王將軍反而就出兵攻打陳將軍了。
在李皓月的帶領下,全國萬衆一心,終於將這場叛定平息了,四王爺也成爲了階下囚,而陳將軍則被流放。
到了李皓月論功行賞的日子了,按照之前的約定,李皓月封王將軍爲鋪國大
將軍,官居一品,可是,他卻並沒有按約定,封王貴妃爲皇后。
流雲陪着李雅,在孤獨的宮中,聽着有關李皓月的這些細碎的事,她嘆了口氣,撫摸着李皓月送給她的玉。
“既然念念不忘,娘娘何不去找皇上?”流雲還是輕搖着扇子,“若是皇上真的不願再見到娘娘,只怕早立了王貴妃爲後了。”
李雅一聲不吭,心想,不是她不爭,只是,她現在還能怎麼爭,明明是她先讓出去的,難道現在她又要去搶回來不成?
忽然聽到太監尖細的長音:“皇上駕到——”
李雅的瞳孔一緊,皇上,他,他找她了?
她驚呆得半晌沒有動一下,直到李皓月已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正拿着他送的玉石在細細看着。
“臣妾……參見皇上。”她恍然過來,連忙要行禮,他卻一把扶住她,抓住她雙肩,深深地凝視着她,有些生氣地說:“朕不來找你,你就打算一輩子不來找朕了?”
她嘴脣開合,卻不知說什麼好,激動得心跳加速,幾滴淚卻從眼角滾落。
“你怎麼哭了?”李皓月眼中閃過一絲疼惜,伸手爲她擦拭着淚,說,“莫非是見到朕,不高興?”
李雅撒嬌搬打着他,說:“皇上,臣妾是,是太高興了。”
李皓月微微一笑,看了身邊依舊跪着的流雲一眼,說:“流雲,你也起來吧。朕上回,只是在演戲而已。如今,戲演完了,朕也要過來,重新哄回朕的嬌皇后了。”
李雅一怔:“皇上,臣妾愚鈍,不懂皇上的意思。”
李皓月拉着李雅到了屋內,坐定,笑道:“那日,朕故意罵你罵得這樣大聲,就是好讓王離落知道,朕與你鬧了彆扭,如此,朕再冊她爲貴妃,她就自然心甘情願爲朕勸她父親出兵了。”
李雅說:“皇上英明。只是,如今國事已定,也應該冊封皇后了,王離落功勞最大,皇上到底還是要冊立她的。”
李皓月拍了下桌子,眉毛緊擰:“朕早就說過,朕心中的皇后,永遠只有你一人!”
李雅聽了,高興是高興,可是還是很不安:“皇上,如今,王將軍權勢極大,恐怕,滿朝文武都會要求皇上冊立王貴妃爲後。臣妾知道事情已到這般地步,只要能與皇上在一起,心心相印就滿足了,便不求一定要做皇后。”
李皓月臉上負上了痛苦之色:“雅兒,爲何你總要將朕推向她人?”
李雅垂了頭:“因爲,臣妾給不了皇上任何東西。臣妾自卑。”
他緊緊抓着她的手,“雅兒,朕再說一次,朕只會立你爲後。哪怕滿朝文武反對,朕也隻立你一人爲後。”
手被他緊緊攥着,她忽然有了沉沉的安全感。
她感動極了,撲入他懷中。
“答應朕,再也不要將朕推給別人,好嗎?”他沉沉地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
她咬了咬脣,也開始堅定起來:“臣妾答應皇上。”
李皓月在幾天後的早朝上,向滿朝文武商議立皇后一事。
一些老臣馬上提議:“王貴妃賢良淑德,又是名門功臣之後,可爲後。”
李皓月看了一邊站着的王將軍一眼,他正得意着呢,看來他想做國丈都想瘋了。
李皓月說:“可是,李雅出生爲公主,論出生,她更爲高貴,朕要立李雅爲皇后。”
大臣們紛紛反對:“皇上萬萬不可哪!公主雖出身高貴,可是,若是立於皇后,明顯有張揚亂倫之意,皇上不可如此呀!”
有些老臣還倚老賣老道:“皇上哪,您不能讓舉國都嘲笑我們大堂乃風氣淫、亂之國呀!”
李皓月氣得拍案而起:“大膽!你們說這些話,是不是在指桑罵槐地罵朕乃亂倫之徒?朕要開亂倫之宗祖?你們想造反不成?”
臣子們連忙鞠躬:“臣不敢。可是臣請皇上三思呀!”
李皓月說:“朕纔是皇上!朕說要立誰爲皇后,就立誰爲皇后,難道朕還要讓你們同意了,才行嗎?”
其中有個臣子急了,朝一顆廷柱上撞去,說:“皇上,臣以死來諫皇上以國爲重,勿要立公主爲後呀!”
竟當場撞死了。
李皓月氣得拂袖而去,回到李雅身邊,大怒:“簡直是反了!反了!”
李雅忙遞上一杯清茶,說:“皇上何必與這羣迂腐之臣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己身子,難過的可是臣妾。”
李皓月被她這樣溫柔一說,心境也寬了下來,臉上盪漾出笑容來,說:“雅兒,朕有此賢妻,夫復何求?”
李雅便幫他換下外衣,扶侍他上牀休息。
次日,他上朝的時候,她也跟了去,透過內簾朝外看,只見王將軍目中無人地立於羣臣之首,眼中分明是對李皓月的不屑。
當李皓月提出要立就立李雅爲皇后時,朝中大臣都是看到王將軍的眼色後,才大聲反對的。
自從那個忠臣以死諫的方式來抗議李皓月立李雅爲後的決定後,李皓月也不想馬上再提冊立皇后的事,誰知,滿朝文武還是逼着李皓月不放,好像李皓月不立王離落爲後,他們就不死心一樣。
李雅在內簾裡看得分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將軍在暗中搞鬼。
王將軍的確是幫助李皓月立國的重大功臣,可是李皓月什麼都給他了,他還不滿足,難道一定要成爲獨攬大權的外戚,他纔會滿意嗎?
不,這個老奸臣,得爲李皓月除掉才行!
要不然,就算立了國又如何,這個江山還是會不保!
她邊想邊走,走過御池塘時,迎面看到王離落也在池塘邊扶着欄杆立着,眼角處看到了她。
論理,王離落現在可是貴妃,而她什麼名份都沒有,最多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妃,依等級之禮,她應該上前拜見王離落的。
於是,李雅便上前行禮,王離落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顧看着池塘裡的游魚,撿了幾粒魚食擲於水中,冷冷地說:“皇上這些天,都與你在一起吧?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可是再也沒來本宮處了。”
李雅不知如何回答纔好,只好說:“娘娘誤會了,皇上只是找臣妾談些國事……”
王離落冷笑道:“國事?看來,皇上還有個枕邊臣呀!”
李雅覺得此時說多錯多,還是不說爲好,輕輕撫摸着漢白玉欄杆,手指觸上一抹冰涼。
王離落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扔入池中,轉過來,惡狠狠地看着她,說:“李雅,你曾答應過我,只要我助皇上立國,你便會讓皇上讓於我,爲何你還是要霸佔着皇上不放?”
李雅凝視着水中的魚爭相去爭奪魚食,說:“娘娘,皇上不是魚,不是給他魚食,他就會來爭搶的。皇上也不是妾身的物品,他愛誰留誰,由不得妾身爲皇上作主。”
李雅說完,轉身就走了,頭也不回。
“李雅,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王離落對着她的背影大罵。
是的,王離落說的對,她李雅的確對她食了言。
可是,愛情是自私的,她無法將自己愛的人,拱手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