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說:“他昨日就說出宮有要事要辦,臣妾就許了他七日的假,他昨晚便拿了牌子離宮去了。皇上就放他幾日的假嘛。”
李皓月疼愛地用手指勾了下她的秀鼻,說:“朕還不是怕朕不在的時候,你被人欺負沒人保護你嘛。朕關心你也不行呀。”
李雅的目光溫柔了下來,伸出她玉白的手去觸摸着他俊朗的臉,笑道:“臣妾現在受皇上如此寵愛,誰敢欺負了臣妾去,莫非,他們不怕觸犯了皇上的天威嗎?”
二人說笑間,只見一盞盞天燈已經升上了天空,遠看漫天一片旖旎的紅光,照徹的皇宮裡的河水都紅如新嫁衣。
李雅巧笑倩兮,依於李皓月的懷中,看着這滿天盛況。
李皓月說:“愛妃,不若朕同愛妃也放一盞?聽說,若是夫妻間一同放天燈的話,必然會交上好運,而夫妻也必然會白頭偕老。”
李雅說:“皇上既然有興致,那臣妾當然樂意了。”
於是李皓月令人送一盞天燈過來。
所謂天燈,就是巨型燈籠,用高檔高麗紙糊成搭好的構架上,然後在裡面放上蠟燭,點上,只因下不封底,所以,當這天燈裡的蠟燭點燃時,產生的熱氣就會使這燈籠緩緩上升,再加上風的吹拂,它就越升越高了。
只要不下大雨,它就會一直飛昇,飛昇,隨風而逝。
如果誰在放天燈之前許下心願,那麼這心願就會隨着天燈的高飛而帶到了天上去,告訴天帝,讓天帝幫你實現。
這也許是一種迷信,不過也很好玩。
李雅與侍女們抓着天燈的四個角,李皓月親自點上燈籠裡的蠟燭,只聽“譁”地一聲,李雅與衆侍女馬上放開天燈,火苗飛速上竄,天燈開始升騰起來。
“飛得高一些!再高一些!”李皓月與李雅仰頭望着天燈越飛越高,臉上掛着欣喜。
天燈高到看不見了,只看到一個依稀的小黑點。
李皓月撫摸着李雅嬌嫩的手,說:“雅兒,你可知,朕許的是什麼心願?”
李雅臉紅了,裝出不知:“臣妾不知,還望皇上明示。”
李皓月深深地說:“朕許的心願是,要與愛妃白頭偕老,永不分開。”
李雅感動極了,他不許國運,也不許自身,卻許了自己與她在一起,可見他的心思了。
二人緊緊摟在一起。
若是幸福可以永久,該多好。
這時,李雅的眼角看到王離落遠遠地走來。
“皇上,”李雅咬着李皓月的耳朵低聲說道,“王貴妃來了。”
李皓月眼中分明是極度的不屑與嫌惡,看都不願意看王離落一眼,冷冷地說:“她來幹什麼?打擾朕的好興致!”
李雅垂下了頭,李皓月這樣討厭王離落,並且連臉面功夫都不屑於做了,這可以從側面看出他在意她,她本應該高興的,可是,此時她卻隱隱有些不安。
“臣妾見過皇上。”王離落款款走到李皓月面前,對着他冰冷的臉,卻熱情洋溢地笑開了,微微一揖。
李皓月不耐煩地擺擺手:“愛妃請起吧。”
王離落笑臉如桃花,說:“皇上好興致,剛剛臣妾有幸看到皇上與雅兒雙雙放了一盞天燈,臣妾心想,若是也能與皇上放一盞,該有多麼地福氣哪。”
李皓月冷冷地說:“朕今日累了,不想再放了。朕要回書房了。你們聊吧。”
他說完溫柔地看了李雅一眼,摸了摸她冰涼的手,說:“朕走了,這兒風涼,瞧你,手都涼得像塊冰似的,回屋休息去吧。”
依依不捨地走了。
王離落看着他們二人你儂我儂的樣子,若是放在平日,早就惱了,臉會繃得緊緊的,今兒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不惱,反而笑得很大方,熱絡地握了李雅的手,說
:“本宮可真真羨慕妹妹哪,妹妹的手冷,皇上就知道,可是,本宮的手也很冷,皇上就不知道了。”
李雅淡淡一揖:“想必皇上日理萬機,容易健忘,娘娘勿怪纔是。”
離落笑道:“妹妹這是什麼話?皇上他是本宮的頭,是本宮的天,皇上怎麼樣對本宮,本宮莫非還要怪罪皇上不成?難道本宮是吃了十萬個膽子不成?”
李雅說:“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離落見李雅一臉的不自然,笑道:“如今連皇上都說了,妹妹怕冷,想必今日妹妹該看的也都看了,不若回屋裡去吧。聽說妹妹的茶泡得極好喝,也順便讓姐姐我嚐個新鮮,如何?”
李雅聽了,便說:“姐姐不嫌棄就好,妹妹哪敢妄稱泡得什麼好茶?都是外人謬傳的。”
離落說:“妹妹有所不知,有些謬傳還是真的可信的。正如宮裡的人都說,如今這後宮可是李氏的天下,這鳳凰鳳凰,鳳也是李姓,凰也是李姓,已是真正做到李氏天下了。這豈不是可信的?”
這話裡帶着刺,李雅聽着不舒服,可是離落也是個可憐人,李雅並不想與她計較,更不想與她爭個無謂的口舌之快。
當下,李雅很大方地一笑泯恩仇:“姐姐既然如此相信妹妹的泡茶技藝,那妹妹不得不獻醜了。來,讓妹妹扶着姐姐走。”
於是李雅便有禮貌地攙扶着離落,朝她的寢宮走去。
離落被她扶着走,臉上是高傲的神情,可是內心卻恨不得殺了這個李雅!她只是深深壓抑着內心的恨而已。
明眼人都看出來,離落臉上的笑有多假。
二人來到寢宮內,並肩對在軋花草蓆上,宮女將李雅喜歡的一整套茶具都移到案几上來。
李雅素手拾水壺,先是用熱水燙杯,再茶具洗盡,然後輕撿好的茶葉,用勺子輕輕一抖,茶葉便散落於壺內。
然後煮之,茶香四溢開來。不多時,她聽到了三沸(煮茶有三沸,聞三沸必要端起不再煮,免得茶湯老了),馬上滅火,滿上兩杯。
“姐姐請喝。”李雅親自給離落送上一杯。
離落喝了直覺清冽無比,脣齒生香哪,她想,這個李雅,無父無母,可是卻有着一手好廚藝,連煮的茶都如此與衆不同,難怪能將李皓月管得服服帖帖的,看來,她也的確是有本事的!
兩個女人日是心非地聊了一會兒,離落說:“看妹妹的房間佈置得很精緻,想四下看看,妹妹不會介意吧?”
李雅說:“姐姐要看只管看去,這哪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
離落微微一笑,心想,你不介意最好,我更容易下手。
李雅便陪着離落這裡看看,那裡看看。
離落翻看着李雅的書,說:“妹妹原來喜歡博覽羣書呀。”
李雅笑道:“只是偶爾翻翻閒書,打發打發時間,哪就成了博覽羣書了呢?”
離落故意站了很久,只看書,李雅懷着身孕,陪着她站,有些累,臉上都是汗珠,離落便說:“妹妹站着多累呀,不如妹妹坐在牀上歇息去吧,這些書本宮自己翻看便是了。”
李雅聽了,心想,這個離落搞什麼鬼?沒事竟來她的房間看起書來了!
她雖然猜到離落必是不懷好意,可也猜不出她有什麼陰謀,再加上肚子有些疼,便只好坐到牀邊去了。
離落的眼角看到了書架邊上的薰香。
她瞧準了李雅轉身到牀上的時機,迅速將藏於衣袖中的藥粉倒入薰香裡面去,馬上,回到原地繼續看書。
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心撲撲地跳着,臉漲得通紅,李雅見了,說:“姐姐怎麼了?怎麼忽然臉這般地紅?”
離落乍聽到李雅叫她,猛然一驚,手上正在翻看着的書嘩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李雅奇怪
地看着她,離落馬上回神過來,將地上的書撿起來,朝書吹了口氣,緊張地說道:“這書——好端端的——竟讓本宮弄髒了——”
聲音顫抖着,很不自然,雙腳也在抖。
李雅覺得很不對勁,不覺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但是之後,她的眼睛便盯緊了離落,再不離開她一眼,生怕她有什麼陰謀。
離落膽戰心驚地看了一會兒書——其實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便提出要走,李雅送她出了宮門,離落便快步朝自己宮內走去了。
李雅奇怪極了,心想,這個離落分明是做賊心虛了,可是,她心虛什麼事了呢?
於是她就多了個心眼了。
當她回到房內時,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前世是做廚師的,味覺可比一般人靈敏,尤其是對於香味,她幾乎一聞就知道是什麼調料的香。
可是房間裡,分明就有着一股與往日不同的香味。
這若是放了在平時,她本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必然不會太注意,可是今日王離落來了,又如此緊張兮兮、做賊心虛地走了,這讓她不得不多個心眼。
她越聞越不對勁,越聞越擔心,急忙走出房間,到院子裡去,空氣頓時清新多了,並且,也沒有了在房間裡的沉悶感。
她雖覺得不對勁,卻無法看出問題出在哪裡。
她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心想,這房間既然有鬼,有可能是與肚子裡的孩子有關。前世後宮爭鬥的電視也看了不少了,一個皇妃若是懷上了龍種,一窩的人都想把她往死裡整,爲什麼?就是希望她肚子裡的孩子未出世就死在了肚子裡。
她如今也懷着龍種,雖然後宮只有她與離落兩個皇妃,可是,不能保證,離落就沒有懷着這個心思。
所以,爲了龍種考慮,她堅決不再回到房間裡去,免得聞了什麼有毒氣味,她自己吸進了倒沒關係,讓肚子裡的孩子吸進去了,可就不得了了!
這樣想着,她垂着手立於院子裡,叫宮女速去請皇上過來,解決此事。
不多時,李皓月便進來了,李雅說:“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日理萬機,本不應該打擾到皇上,可是,臣妾聞到房間裡一股怪味,生怕對皇兒不利,臣妾知道皇上對氣味極爲敏感,只有求助於皇上,還請皇上見諒!”
李皓月摟着她的瘦弱的肩,溫和一笑:“愛妃怎麼這樣客氣了?愛妃想見朕,隨意過來喚便是了,朕必然隨叫隨到,愛妃何必多加敬詞呢?”
李雅聽了,會心一笑。
李皓月撫摸了下李雅的微微鼓起的肚子,說:“愛妃,這院子裡涼,愛妃不如先去偏房休息下,朕查完了再來尋你。”
李雅點點頭。
於是李皓月令道:“來人,快扶娘娘進偏房休息,並給娘娘添件披風,在偏房裡生上爐子,萬不可讓娘娘着涼了。”
“是,皇上。”宮女連忙扶着李雅進去了。
李雅坐在偏房裡,屋子裡生了火,暖暖的,可是她卻很焦急,來到窗邊,看着對面正房裡李皓月的舉動。
宮女過來說:“娘娘,皇上吩咐過,萬不可讓娘娘着涼,這窗邊怪涼的,娘娘還是離窗戶遠些吧。”
李雅不耐煩地說:“你給本宮拿個帽子來,遮住額頭,就不怕被風吹涼了,別的事,本宮自有分數。”
宮女只好取了頂幃帽,給李雅戴上。
李雅想,哪就這樣容易着涼了呢?前世她的身體可是極好的!
這時,她看到李皓月在翻弄着書架邊的薰香,李雅陡然一驚,對了,剛纔,王離落是在書架邊站了近半個時辰,好像是在看書,可是卻看她極爲緊張,根本無看書,而薰香又是離書架這般近的,難道是……
李雅是個聰明人,她馬上對事情有了眉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