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扶起流雲,說:“我們快走吧,流雲。”
流雲用力支撐着站起來,與李雅一道兒走了出去。
“雅兒!”李皓月忽然大聲叫道。
李雅回過頭來,懷着複雜的感情,凝視他。
“你要去哪裡?”他問,“朕不想失去你的消息。”
她冷笑道:“皇上,自從雅兒將皇上送的那塊玉,摔成兩半之後,皇上就不需要知道雅兒的消息了。因爲,雅兒的一切,都將與皇上毫無關係。”
“可是朕將那兩半玉,補好了,你看。”他從懷中,掏出那兩塊玉來,“朕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頓時,心痛如絞!
眼淚奪眶而出!
李皓月緩緩走上前來,抓住她木然的手,將那塊玉,放到她手裡。
“帶上它,”他眼中閃着堅定的光,“有一日,朕會來找你的,你要帶上它,再不可還給朕了。朕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
李雅接過,淚眼朦朧中,看到這塊被補好的玉,上面那細細的裂縫隱在玉石透亮的光輝中,竟像沒有一般。
她收起了玉,再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再看到就心軟,不捨得走了,轉身便走。
他默默凝視着她的背影,於風中,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他還是站在原地,面朝她離去的方向,看個不停。
李雅與流雲來到一所偏僻在破敗的民宅,李雅小心照顧着流雲的傷口。
流雲喃喃地問道:“雅兒,方纔,你對李皓月說的話,是真的麼?你說你愛我?”
李雅垂下了頭,嘆了口氣,說:“先將傷養好再說吧。”
流雲深深地說:“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很高興,雅兒,哪怕你是在騙我,我也是心甘情願讓你騙的。”
李雅說:“不,我不會騙你。我會讓自己慢慢愛上你的。給我點時間。反正,我是永遠不會,再回到李皓月身邊了。”
她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在逼自己,她現在心裡很亂,她覺得流雲爲她付出了這麼多,她於情於理,都應該跟他在一起。
流雲撫摸着自己的傷口,說:“可惜,雅兒,赤雲現在竟奪走了原本應屬於我的國家。現在,我已是一無所用,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了。”
她咬咬牙,說:“振作起來,流雲。我們可以回赤金國,殺了赤雲,將屬於你的,重新奪回來!”
“殺了赤雲?”他一怔,“將屬於我的,重新奪回來?”
她點點頭:“是的,只要這樣,你纔會是我眼中的流去!”
他搖搖頭:“可是雅兒,不行的。赤雲現在可是赤金國的皇上,不要說殺了他,哪怕是接近他,都難。”
“我可以幫你。”她眼中透着殺伐決斷的狠勇,“不要忘了,我的廚藝天下頂尖,我可以利用我的廚藝,接近他。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殺了他!”
這話提醒了他,他拍了拍腦袋:“你說得對,雅兒,的確,赤雲殺了父皇,自立於帝,滿朝文武一定十分不滿,只是因爲父皇除
了我,就只有他一個兒子,所以百官雖不滿,卻也無可奈何。若是我此趟回去,遊說了百官,必然會有人跟我,到時候……”
“到時候,我已取得了赤雲的信任,我可以藉機殺了赤雲,這樣,你就可以做回皇帝,再也不必顛沛流離地過日子了。”李雅接過他的話,說。
“可是,雅兒,”流雲眉毛皺了起來,搖着頭說,“我不能讓你去接近赤雲,這樣太危險了。我不能拿你去冒險。”
“只有我去接近他,”她說,“你才最信得過。換了是別人,也許會背叛你,倒戈了呢。”
他堅持道:“如果一定要拿你去冒險,這個皇帝,我寧可不當。這個國家,我寧可不要!”
她聽了,心裡一動,說:“有你這句話,說明,我幫助你,也是對的了。”
他雖不同意,可是她卻是下定了決心。
因爲她不想再呆在堂國了,她想離李皓月,越遠越好,她只有去赤金國。
所以,她只有這麼幹。
當然,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報答流雲過去對她的幫助,畢竟現在,流雲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說幹就幹。
於是李雅照顧着流雲,將他的傷治好,然後就拉着他,坐上馬車,一道兒朝赤金國行去。
流雲抓着李雅的手,深深地說:“雅兒,你真的決定了麼?你真的決定,不回到李皓月身邊麼?”
她猶豫了一下,重重地點點頭:“我與他之間,隔着一個無辜孩子的血,已經沒法再像過去那樣,在一起了。”
“可是他還愛着你,”流雲幾乎要告訴她了,她的孩子,其實是他害死的,不關李皓月的事!
可是一想到,如果告訴了她,她就會離開他,他就沉默了。
不,他不能失去她!
他現在,已是一無所有,只有她了。
她也沉默了。
他還愛着她嗎?
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她滿腦子的記憶,都是那一夜,他無情而兇狠地將她推下城樓的那一幕,還有就是那個血肉模糊的死嬰。
她再也記不起他的溫柔,記不起他的愛。她只記住了恨。
想到這裡,她的眼角溼潤了,她喃喃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明明可以殺了他,爲我的孩子報仇,可是,我卻還是下不了手!”
流雲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下不了手的。因爲,你現在,還是愛着他,深深地愛着他。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即使你以爲那是恨,可是,沒有愛,哪來的恨?”
她驀然一怔,心在滴血:“不要說了。我現在,只想與你在一起。”她抓住了他的手。
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快到赤金國的時候,李雅看着流雲的臉,說:“如今城門口可能處處在通緝你,只怕還沒進入,就會被抓走了。不如你藏在哪裡,我再帶着你通過城門。”
流雲眼光深邃,說:“不管怎麼避,都會讓他們搜到的。胡人搜人向來厲害,哪怕是藏在箱子底
下,他們也能將箱子底朝天地將你搜出來。只怕這個辦法不行。”
“那可如何是好?”她焦急地說。
他想了想,咬了咬牙,眼色一厲,說:“那只有一個法子了。”話音未落,只見劍光一閃,他不知什麼時候已抽出了劍,嘩地一聲,他的臉上,劃出了幾道刀痕。
血,從他臉上滴下來,他的臉,開了花。
“這樣,他們一定認不出我了!”他微彎嘴角,強忍着痛,微微一笑。
她連忙從袖子裡拿出手絹來,幫他上了藥,說:“你怎麼這樣作賤你自己呢?你的臉,本是多麼地美。現在卻……”
他嘆了口氣:“男子漢大丈夫,不想靠一張臉吃飯!”
她爲他包紮好,看着他的臉面目全非,嘆了口氣,說:“流雲,放心,你有這等志氣,一定能復國的!”
他抓着她的手,說:“過去,我一心想要復國,可是自從愛上了你之後,雅兒,我才發現,國家對我而言,根本不及你重要。”
她低下了頭,可是手還是從他的手掌中抽了出來,他知道她內心裡還是抗拒他,也不強求,便向前行進。
就這樣,他們順利通過了城門,沒有人認得出這時的流雲。
來到赤金國,他們肚子就有些餓了,李雅說:“我想吃上次的昆蟲菜。好懷念。”
流雲笑道:“看來你是愛上這裡的菜了。我說了嘛,你會慢慢習慣這裡的。”
她點點頭:“這裡的一切都是這樣地美好,我爲什麼不愛上這裡呢?”
於是流雲又帶她來到上次那家賣昆蟲菜的店裡,店家給他們上了烤蜻蜓等,還上了烤全羊。
她這回不像上次吃得這樣膽怯,而是大口大口地吃着。說實話這些菜都極有營養,不吃纔是傻子呢。
他們一邊吃,一邊聽着周圍的人的談話。
一些人在菜桌上議論着:“如今我們的皇上,竟殺害了他的親生父親,聽說還派兵要殘害他的皇兄,篡奪了帝位的。”
“是呀,聽說皇上竟還勾結堂國,劫殺我們的太子殿下呢。真是太無恥了!”
流雲聽着這些議論,嘴角露出一絲陰笑來。
李雅低聲說:“看來,形勢對我們極有利,這個赤雲,他爲人不仁,舉國的百姓都憎恨他,都反對他。他就是一個不仁不義的暴君!”
流雲那張滿臉是傷疤的臉綻放出笑容來:“這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吃完飯,二人便先找了家客棧住下,二人相臨着住。
次日,流雲先去找了過去朝中他的親信阿邦木將軍,阿邦木將軍見了他,大喜:“臣還以爲太子殿下已被奸人慘害,不想還能見到殿下平安歸來,這真是臣之幸甚,社稷之幸甚!”
流雲執阿邦木的手,深深一揖:“本王已落魄至此,只有懇求將軍幫助,討伐國逆,共建大業了!”
阿邦木連忙扶起流雲,跪下:“願聽從太子殿下差遣,臣縱然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好!”流雲大爲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