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葉乾元就醒了,睜開眼睛時有一瞬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葉乾元感覺右臂有些痠麻,低頭一看白阿小毛茸茸的腦袋不知何時枕了上來,一隻手任搭在葉乾元的腰上,兩人呈現出一種無比親密的姿態。
葉乾元有些訝異自己昨夜不知怎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還睡得那樣死,何時把白阿小摟的這樣緊都不知道。大概是這些日子太過勞心勞力了。
“起牀了。”葉乾元一邊在白阿小耳邊叫道,一邊把痠麻的手臂抽了出來。然後下榻穿上了長靴和襖褂。
白阿小沒有睜開眼睛,在榻上滾了一圈,軟軟地道:“舅舅,我還要再睡一會…”
“什麼?”葉乾元並沒有聽清白阿小說着什麼,便又叫道:“初陽,該起來了。”
白阿小聽見那聲“初陽”,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着葉乾元的臉又傻傻笑了:“我還以爲是舅舅!”
葉乾元見他醒了,道:“我給你那些厚衣服鞋子來,你先躺着醒醒眠。”
白阿小迷迷糊糊地對葉乾元點點頭,又躺下了。
葉乾元走出帳篷,門口的道士和侍衛們任然盡忠職守地站着,葉乾元拍拍一個侍衛的肩,道:“辛苦了,換幾個人過來守着。然後叫人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鞋襪,要厚實一些,短小一些的,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能穿的便好。再燒些水來。另外安排幾個手腳伶俐的過來伺候。你們下去休息吧。”
幾人答道:“是。”便給葉乾元行了禮退了下去。
葉乾元安排完走進帳篷,看見白阿小並不見清醒的摸樣,而是又鑽進被子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葉乾元快步走過去,隔着被子輕輕拍着白阿小,道:“快醒醒。”
“外面好多人啊…”白阿小在被子裡甕聲甕氣地道:“還有道士。”
葉乾元柔聲道:“沒事的,不用害怕。”說着便要去扯他的被子,白阿小緊抓着被子,吃吃地笑起來:“我可沒有怕哦。”
王起在葉乾元帳門口喚了好幾聲“王爺”都沒有迴應,只聽見裡面嘻嘻鬧鬧的聲音。昨夜張明義已經找過王起,說是葉乾元年幼時救過一隻小狐狸,如今小狐狸成了精,來報恩了。王起不怎麼相信竟有這樣好運氣的事,他從葉乾元十四歲封王起便在嫺王府供職,有十年之久,期間從未見過葉乾元養過什麼小玩意。可張明義說那小狐狸竟然不怕龍氣,又說那小狐狸心思純粹,是個乾淨的小東西,可以相信,王起便想許是在他來王府的前些年,葉乾元養了什麼小東西吧。
王起十分敬重張明義,張明義說可以相信,王起便放下了一半的心。這些日子以來,葉乾元爲了孟青受了不少累,如今孟青有救了,王起很爲葉乾元高興。他看着葉乾元自小長大,身份雖是攀不上的,可他的心裡一直當葉乾元做自己的孫子。
當下王起便想去看看那隻小狐狸,可張明義說已然安排了人看着,又說那小狐狸似乎對葉乾元很有感情,兩人像是在帳篷裡敘舊,叫王起不便打擾,王起便打消去看看的想法。可這後半夜他也一直沒有睡,握着劍在帳篷裡端坐,只怕有什麼意外便可以立即趕過去。
王起知道葉乾元有早起的習慣,一到天亮便往葉乾元的帳篷去。門口的侍衛說葉乾元已經起來了,還吩咐人過來伺候,王起便在帳門口叫了幾聲,可一直沒有迴應。王起聽着裡面的聲音,葉乾元似乎心情不錯,又聽見裡面有個清脆的少年聲音,想來便是那小狐狸了。
王起又聲如洪鐘地叫道:“嫺王殿下!王起求見!”
葉乾元這才聽見是王起的聲音,白阿小道:“我要出去下,一會便回來。你別忙起來。”白阿小應了好,葉乾元才起身離開。
葉乾元掀開帳們,耳語道:“師父,借一步說話。”王起微微頷首,葉乾元便拉着他稍微走開了一些,任是望着帳篷那邊,道:“師父,昨夜已經得了一隻狐狸精,原本想派個人通知師父,可想着怕打擾了師父休息,我又一直在這守着,便沒有告訴師父,平白讓師父擔心了許久。”
王起搖搖頭道:“不礙事的,王爺,昨夜張真人已經告訴我了,現在我就是來看看。王爺年幼的時候似乎並不愛養這些小玩意,我擔心王爺被什麼妖物迷惑了。”
葉乾元看了一眼帳篷那邊,支支吾吾道:“師父費心了。這小狐狸暫時可以相信。若是他有什麼不軌,我自有法器傍身。”
王起道:“我明白王爺自有安排,可我還是想着,在孟公子好轉之前,王爺能允許老朽留守在王爺身邊。老朽雖沒用,但若有萬一,也好有個照應。”
葉乾元笑道:“師父說笑了。師父英勇不減當年,只怕徒兒也不是對手。況且嫺王府也是您的家,師父想呆多久都好。只怕師父嫌我事兒多。”
這是這些日子來王起見到葉乾元第一次展顏,王起心情也明朗起來,於是也笑笑,道:“王爺自小便事兒多,我已經習慣了。”
葉乾元又微微一笑,道:“師父教訓的是。”
王起見葉乾元開始嚮往常一樣與人調笑,便踏實了許多,道:“王爺,我還是想親自看看那妖精,才能放心。”
葉乾元道了好,卻暗暗握了握拳頭,若是師父發現是自己正在說謊,利用了小狐狸,怕是會對自己很失望吧。葉乾元並不希望讓王起接觸白阿小,可他實在無法拒絕王起的關懷。
葉乾元的心被層層疊疊的愧疚和不安壓的死死的,前所未有地感到無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