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 今日已經不能再趕路了,白阿小重新升起一堆火,葉乾元也回來了。
"喝點水吧。今晚好好歇息, 明日再趕路。"葉乾元將水袋遞給白阿小。
白阿小接過來喝了一小口, 而後閉着眼開始打坐, 其實他現在有些不願同葉乾元說話, 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總覺得那深沉的,悲涼的眼睛,會將自己的靈魂吞噬。
葉乾元沉默地坐在白阿小身側。
天完全黑下來以後, 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響了起來,白阿小打了個哈欠, 有些困了, 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葉乾元伸出手扶着白阿小差點磕到地上的腦袋, 柔聲道:"困了就先歇着吧。"
白阿小擡起迷迷糊糊的雙眼,含糊地答道:"好……"而後頭就靠上了葉乾元的肩膀。
葉乾元一手撐着白阿小的身體, 另一隻手將白阿小身後的小石子些掃開,又從包袱裡扯出兩件衣裳撲在地上,才慢慢地把白阿小的放在上邊。
白阿小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葉乾元見他熟睡,輕輕地用指尖勾劃他的輪廓, 嘴角帶着難得的平和的微笑。白阿小被摸的有些癢, 扭了兩下別開葉乾元的手。葉乾元又看了他一會, 慢慢起身走到湖邊, 除去衣裳開始沐浴。
白阿小睡的並不安穩, 迷糊間夢見下雨,雨聲淅淅瀝瀝。而且那雨水還是熱的, 灼傷了白阿小的皮膚。他輕輕地起身,出了一頭的汗。
沒有下雨,那水聲是葉乾元在沐浴。白阿小擡起眼的時候,正好看見葉乾元溼漉漉地從水裡出來。他披散着的頭髮正在不斷地往下淌水,流過他寬厚的胸膛,精壯的腰枝,還有……
白阿小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葉乾元沒有注意到白阿小的在看他,拿過間衣裳粗略地抹了下身子,而後將衣裳圍在腰間,一邊扯着頭髮,一邊慢慢地向白阿小走過來。他一點點靠近,每一顆水珠都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白阿小看着他,就忍不住口乾舌燥。
"吵醒你了?我不小心弄的太大聲了。"葉乾元羞赧地笑着道歉,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你歇着吧,天亮還早呢。"
白阿小沒有答話,呆呆地看着他。葉乾元走進了纔看見白阿小雙頰緋紅,額上滿是汗珠。
"怎的臉這麼紅?不會是着涼了吧?"葉乾元緊張地俯下身子,摸白阿小的額頭,有些熱熱的,但並不燙。
葉乾元鬆了口氣,慢慢收回手,道:"還好沒有發燒……是太熱……"
話還沒說完,白阿小猛地朝葉乾元偶了過來,整個人坐在他的身上將他壓倒在地。
"阿小,你……"葉乾元驚詫地看着他。
白阿小猛地俯身,堵住了葉乾元哪開合的嘴脣。葉乾元楞了片刻,抱着白阿小調轉了兩人的位置,飛快地扒掉白阿小身上的衣裳。
對於欲-望白阿小從來不懂得掩飾或羞恥,他只知道遵從自己的內心,安心沉溺。
第二日白阿小還是在葉乾元的懷裡醒過來的,他已經不像昨日那般不自在了,對葉乾元也沒有那麼抗拒,可對着他仍是陌生的,迷茫的神情。
對這樣的表情葉乾元十分地熟悉。他想起曾經自己有時候也會在一個勾欄妓館留宿,醒來時看着身邊躺着的陌生的美人,也會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如今白阿小當他,也就是一個過夜的人。
葉乾元的身體得到了白阿小,心卻越加悲涼起來。
可白阿小似乎,感受不到他的心痛了。
葉乾元強擠出一個笑容,將白阿小扶起來做好,道:“醒了就起來梳洗吧,一會還要趕路。”
白阿小迷迷糊糊地點點頭,開始動作。
之後的幾日裡行進的速度更慢了,有時候葉乾元不經意間的觸碰都能輕易地挑起白阿小的欲-望。他漸漸的也習慣了在葉乾元懷裡入睡,有時候看着葉乾元的眼睛,心裡會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往外冒。
白阿小很疑惑,他知道自己對葉乾元真的沒有愛了。可有時候看着他,心裡還是會動容,會因爲他偶爾透露出的傷心而難過,也會爲他執着的陪伴和照顧而動容。白阿小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不過白阿小並不十分憂心,在初夏時分,應當就能達到儲明瞭。這一切的愛恨糾葛,也會在那時候結束。
在路上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一轉眼,在這路上也有兩個多月了,兩人離儲明,也只有十來日的路程了。
那日剛好是十五,路過個小村莊時,土牆黑瓦的民居散落在田野各處,暮色裡各處炊煙,白阿小聞着從遠方飄散來的肉香味,走不動路了。
兩人在一個小山丘下落腳,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嫩綠色的西瓜苗,白色的小花已經焉了,結出了比銅錢稍大的小瓜,有些長的快的,都比手掌還要大些了。穿插在西瓜地間還有幾顆櫻桃樹,上面綴滿了鮮紅晶瑩的果實,不過樹長得老高,頂上的櫻桃都沒怎麼摘。
葉乾元仰頭看着那櫻桃,嘴裡都有些饞了,扭頭問道:“阿小,你想吃這櫻桃嗎?我上去給你摘些?”
白阿小望着那紅紅的果實,隨口答道:“好。”可他心裡真正想吃的還是肉。
葉乾元看了眼這幾顆樹,分不清這究竟是野生的還是這農戶種植的。若這是農戶家種的,他這般摘了,卻是像個小賊。葉乾元想了想,從荷包裡拿出些碎銀子用布條包起來掛在枝椏上,而後將上衣解開拴在腰上,利落地爬上了樹。
葉乾元將摘下來的櫻桃全兜在衣裳裡,直到裝不下了,才小心地爬下樹來,將那些櫻桃遞給白阿小。
白阿小撿了一顆塞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滿了整個口腔,非常好吃。
“好吃呢!”白阿小綻開笑臉,又撿起幾顆往嘴裡塞。葉乾元見他笑,心情立刻就明朗起來,也止不住地微笑。
就在兩人愉快地分食着這櫻桃的時候,突然有個尖細的女聲響了起來:
“誰在哪裡!”
兩人同時回頭,看見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姑娘朝他們跑了過來。她走進後看了看兩人,而後完全呆愣在了原地,滿臉迅速地變得通紅。
葉乾元有些抱歉地道:“姑娘,很抱歉,我們路過這裡,有些渴了便想要摘些你家的櫻桃吃。”說着便將銀子從樹上取下來遞給那小姑娘,繼續道:“我本來想將這銀子掛在樹上的,不過既然你人來了,這便交到你手上。你看看若是不夠,我在補給你。”
小姑娘仰着頭看葉乾元,有些羞澀地笑了,而後道:“不用付銀子的,這些也不算什麼,賣不了許多錢。這樹長在這,過路的人都可以摘來吃的。”
白阿小站在葉乾元身後,偷偷打量這小姑娘。她大約有十六七歲,皮膚是健康的麥色,個子高高的,樣子說不上好看,但笑起來嘴邊小小的梨渦卻十分俏皮。
葉乾元看着這小姑娘笑的可愛,也對她微笑道:“這怎麼可以,我可不願白白地接受他人的恩惠。”
兩人又爭執了一會,小姑娘才鬆口要接銀子,可結過一掂量,又慌了神,推拒道:“這……太多了!要不了這麼多的!”說着就慌忙把銀子往葉乾元手裡塞,葉乾元卻堅決不肯收回,抓着小姑娘的手將銀子按在她手上。
白阿小看着兩人拉拉扯扯,一直沒有說話,不自覺地撅起了嘴。
葉乾元沒有察覺,繼續對着小姑娘笑。
小姑娘看着溫柔的笑臉,慢慢地點了點頭,雙手背在身後,道:“那……那你再摘些吧……”
“這就夠了。”葉乾元笑道。
小姑娘沉默了一會,又羞羞答答地偷瞄葉乾元的臉,道:“我聽到響動,還以爲是有猹在偷吃西瓜苗呢……你們是,是來這裡走親戚?還是路過這,要到哪裡去?”
葉乾元答道:“我們要去儲明呢,你知道嗎?還挺遠的。”
小姑娘有些失望,道:“不知道呢……那天色都快晚了,你們還要趕路嗎?”
“不了,今晚就住在這。”葉乾元搖搖頭。
“就這裡?”小姑娘瞄了眼那拿幹穀草和衣裳堆起來的“牀”,皺眉道:“你看這天,夜裡怕是要下雨呢,你們睡在這裡哪裡行?到我家去歇一晚吧,我家挺大的。”
葉乾元被這小姑娘的話嚇了一跳,他所認識的姑娘,就算怎麼大方,也不敢貿然地邀請陌生男人回家呢。不過想來這鄉野里民風淳樸,這小姑娘是熱情率真。
他回頭去瞧白阿小。白阿小撅着嘴瞪他一眼,而後扭頭不看他了。葉乾元的心一下又緊了,就怕又惹白阿小不滿,忙道:“不用了,多謝姑娘。我們偷摘了你家的果子吃,哪裡還敢去叨擾呢?”
小姑娘急着又要和葉乾元說了許久,最後見他態度堅決,說什麼也不鬆口,便有些無奈地放棄了勸說,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小草棚道:“要是下雨,你們可以去那裡躲雨,那是我爹爹爲了守瓜田搭的草棚。若是雨下的大了,你們也可以來我家。順着這路一直走,第一間屋子就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