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聽了,就對着洪氏說道:“乾孃,這又何難?我看那劉嬸子年紀也大了,不如給她幾兩銀子將她打發走了的好!至於那小禾兒麼,反正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不如將她隨便打發了找個小廝嫁了,你這裡再添幾個聽話的丫頭,豈不還是和從前一樣地好?”
洪氏聽了春琴這些話,想了一想,卻是苦笑說道:“春琴,正如你說的,我在這府裡也熬了這麼些年了,我要能打發,我不早打發了?真正,到底是不能夠!”
春琴不理解,因就道:“乾孃,這又有什麼?真正,你是主子,那劉嬸子不管混多少個年頭,都是伺候人的下人!我看,乾孃其實也太如軟弱了!如今,竟是被一個跟隨多年的老僕拿住了!”
洪氏聽了,就睜了眼睛,對春琴道:“春琴,也罷,你我是一條道上的人,真正我也就不瞞你了!如今我見了那劉嬸子,就像是喉嚨裡卡了一塊骨頭,鯁着我難受呀!那小禾兒倒還罷了!那丫頭,其實我一直喜歡的!我還想着,等青城收心的時候,將她送了給青城,當屋裡的人呢!”
春琴聽到這裡,就又問:“這劉嬸子到底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叫乾孃你這樣難受?”
洪氏就道:“實話和你說了吧。我這一輩子在這柳府,可也沒少幹那些壞事。不管是年輕的時候,還是現在。我行的那些事兒,這劉嬸子心裡都清清楚楚。我瞞也是瞞不過她的。她倚老賣老的,無非是因爲這些原因。我若是將她攆走了!她見了,心裡必然氣不過!一定會將我以往的那些醜事兒,一五一十地給抖了出來!到時,我做的那些事兒都露餡了,我還能活嗎?少不得,是要入了大牢,或是被人剝光了沿街騎着木驢兒展示的!要知道,我犯的可都是死罪!”
春琴一聽,果然眉頭也就蹙了一蹙。聽了洪氏的話,她真是慶幸沒將自己做的告訴了涵兒。春琴想了一想,就對着洪氏說道:“乾孃,那這樣說,你就一輩子任由那劉嬸子在你這屋裡爲所欲爲的了?”
洪氏就道:“爲所欲爲?這話卻也談不上。如果我待她好好兒的,不管什麼都忍着,她自然也不敢說出去。她和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不好了,我也不得好。我不得好了,她也不得好。可要是我沉不住氣,將她一股腦兒地給趕走了!那她果然也就會對我不客氣的!這個理兒,她可是比我懂!”
春琴聽了洪氏的話,心裡頭更是不舒暢了。因就道:“乾孃,到底不能讓你老貨這樣肆意妄爲!我還就不信,不能將她懲治了!要不,咱們就請她喝酒,在那酒杯裡放上啞藥,將她毒成個啞巴,她想張口也不能張口!”
洪氏聽了這話,就搖了搖頭。“你想的這些,其實我也想過!但這老貨早就存下了證據了!她面上雖然待我忠心,但背地裡爲了自保,一定是留了證據的!”
春琴就道:“乾孃,聽你這樣說,到底她是留不得了!乾孃,這件事
莫如就交了給我吧!我替乾孃收拾了她!”洪氏一聽這話,就忙問春琴:“你到底想怎麼做?”
春琴看着洪氏,就伸出手,抹着自個的脖子,做了一個‘殺’的動作。洪氏明白了,就壓低了聲音小聲問春琴:“我的兒!真正這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不將這些話拿來告訴你!要說將劉嬸子弄死了,真正我也不忍的!因她到底也兢兢業業的,跟了我這麼久了!如今我卸磨殺驢的,卻是有點不地道!”
春琴聽了洪氏的話,還以爲洪氏心裡頭猶豫。因就對她道:“乾孃,這個時候,你就別存善心了!若再猶豫不定的,只怕那老貨自己就熬不住,將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兒都兜出來了!到時,可有你老後悔莫及的!”
洪氏聽了春琴的話,心裡果然更是得意。到底薑還是老的辣。這春琴和自己相比,到底還是嫩呀!洪氏此番是故意這樣對春琴說的,目的就是爲了激將春琴。自己若對劉嬸子下了手,就又背上了一條人命。說來,這春琴跟着自己也這麼久了,也只是幹着那些零零碎碎打下手的事兒。她的手上,一條人命官司也沒有。到底不能這樣便宜了她!因此,洪氏故意將劉嬸子說得不堪,目的就是爲了刺激春琴,叫春琴去收拾了劉嬸子!
洪氏聽了春琴的話,就故意掏出手絹兒,擦了擦眼淚,握着春琴的手,對她說道:“我的兒,難爲你的心裡,是真真正正替我想的!春琴,你要真願爲我幹了,從此,你不是我的乾女兒,你就是我的親女兒!”
春琴聽了,更是被她激的說道:“乾孃,我就是你的親女兒!”
洪氏就問:“那麼,爲娘倒要問你,你預備怎麼對付劉嬸子?我告訴你,那老貨跟了我混了那麼些年,人只比我還精的!你這樣年輕,我只擔心你對付她不過!”洪氏到底也擔心春琴取她的命不成,反被她捏了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
春琴就道:“乾孃,你只管放心。我自詡行事還是妥當的。我在未出嫁的時候,可是認識幾個在道上混的人。這對付劉嬸子麼,依我說不要太簡單。無非就是將那幾個人請了過來,給他們豐厚的銀子。然後我再找個藉口,將這老貨給誘騙出府裡去。待到了一個指定地方,我就叫人將她捆綁了,在她身上綁上大石頭,趁着那月黑風高之夜,將她推到了那河裡去,如此就可了結了。”
洪氏聽了,想了一想,就問:“就這樣簡單?”
春琴就道:“乾孃,就是這樣簡單。對付那老貨,越簡單越好。”一語未了,就見從屋子外頭疾步就閃進一個人,不是別人,卻是劉嬸子。那劉嬸子已然將春琴的半截話聽見了,進屋給洪氏和春琴行了個禮,就笑:“主子,二太太,你們說誰是老貨呢?”
洪氏和春琴見這個當口,不疾不緩地卻是來了劉嬸子,心口兒就有些發憷。洪氏就掩飾道:“我和你二太太再說那戲文上的事兒呢!”
春琴就對
着劉嬸子道:“你們主子不是喚的小禾兒麼,怎麼竟是你來了?”
劉嬸子聽了春琴的話,就囉裡囉嗦地抱怨說道:“這個時候,自然都是我!那小禾兒如今只是比我還要懶的!我本在屋子後頭曬着大太陽的,聽了主子在屋子裡高叫,要喚小禾兒。我也就去了前頭廊子底下去尋。到了那裡一看,真正我要氣死!這小禾兒只是在廊子底下蕩着鞦韆!我就上前說,小禾兒,你是有腦子還是沒腦子,既是主子叫你,你怎地還不進去呢?你要讓主出來罵你不成?主子,二太太,你們知道那小禾兒是如何回我的?那和小禾兒就厚着臉皮對我說,說她的腳兒扭壞了,不能多走動。這要是多走上幾步路,腿腳都是疼的腫的。那我就問了,小禾兒,既然如此,你腿腳不好,怎地還在這裡打鞦韆呢?小禾兒就告訴我,說盪鞦韆腿腳又不沾地,既然不好走路,我如何不盪鞦韆玩兒呢?她又還對我說,劉嬸子,你既然疼我,不如就幫我去回主子,但凡有什麼,你都幫我代勞了吧!主子,二太太,你們聽聽!所以,到底是我進來了!哎!主子您倒底是太軟和了!這小禾兒如今這樣懶惰,主子您可從來不訓斥她!真正,叫我們這些底下的人,看了都瞧不過!”
劉嬸子囉裡囉嗦的,一口氣說了許多。既小禾兒是劉身子一手拉拔出來的,如何又會當着洪氏和麪兒,說上小禾兒這許多不堪的話呢?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這劉嬸子雖然是個單身多年的寡婦,但時日長了,卻真的在府裡認了一個小廝,當做自己的乾兒子。這乾兒子從小兒就沒了娘,上了十歲那年,老子又死了。劉嬸子看中了這小廝家世單薄,一個人孤苦無依的,況他人又勤快,有事沒事的,總是來自己的面前獻殷勤。因此,這二人一拍即合,劉嬸子請了一箇中人來,尋了一個好日子,也就痛快正式認下了這小廝。這劉嬸子平日裡,有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總是不忘記給那小廝送一份去。劉嬸子認這小廝,不爲別的,就是爲了自己百年之後,能有個人替自己摔盆子披孝衣。
一來二去的,這小廝也就長到十七八的年紀了,雖然有點矮,模樣有點瘦,但在劉嬸子看來,這叫清俊。劉嬸子的心裡,就開始給自己的乾兒子琢磨一門好親事。這瞧來瞧去的,劉嬸子也品察了府裡的好些年紀對頭的丫頭,但總覺得沒一個人能配得上她的寶貝乾兒子。因此,劉嬸子就將目光對上了小禾兒。
她事先也不和小禾兒本人多通融通融,只是背地裡去告訴自己的乾兒子。豈料,她乾兒子一聽是小禾兒,就點着頭啄雞米一樣地點頭。劉嬸子見他樂意,心裡就想當然地想到:這小禾兒剛進府裡時,也是自己親手調教出來人。想來,要是自己開口,說要將她說給自己的杆兒子,想小禾兒知道了,定然會點頭同意。因此,劉嬸子尋得了一個空閒,就將這件事兒說與給你了小禾兒。小禾兒一聽,想了一想,卻是對劉嬸子搖頭,說自己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