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兒和瑁兒聽了這話,心裡就來勁兒了。她二人跟了秋漪,時日也不算短了,這前前後後忙忙碌碌的,她們只喜歡跟着大少奶奶做點心。做點心這活,輕鬆不繁重,看着各色栩栩如生的小點心在自己的手上盤活出來了,這眼睛看着也高興,這心裡頭想着也高興。
“大少奶奶,我們願意跟着您吃餛飩。我們吃完了餛飩,還想跟着大少奶奶做點心!”玳兒和瑁兒興奮得齊齊開口。秋漪一見,果然就笑:“好,那咱們中午就吃餛飩。”
玳兒便道:“是呀,果然餛飩好吃。”因又問秋漪中午要做什麼點心。秋漪就道:“待會,我們吃完了飯,要做一點紅豆餡的點心。”
瑁兒就笑:“好,就是這個好!真正我和玳兒兩個,都喜歡吃紅豆泥的點心。紅豆糕,紅豆酥餅,紅豆湯圓,紅豆糖,無一不好的!”玳兒見了,就忙忙地在旁補充道:“還有呢?還有紅豆酥酪,紅豆月餅,紅豆八寶飯。”
秋漪就道:“你們呀,看不出真的是兩個饞鬼的!真正,這紅豆點心也不是給你們吃的!”
“大少奶奶,那是給誰吃的?”玳兒和瑁兒聽了,齊齊問。秋漪就笑:“你們若要學,只管好生跟了我學。這紅豆點心,要想做好吃了,卻也不容易呢。”玳兒見大少奶奶不答,也就問:“大少奶奶,莫非這點心是做了給大少爺吃的?”秋漪聽了,只緩緩搖頭。瑁兒就問:“既不是給大少爺的,莫非是做給了二少爺的?”秋漪聽了,還是搖頭兒。玳兒就撅着嘴兒道:“我知道了,這是大少奶奶做給自己吃的。我們順帶着也能吃上幾口。”秋漪聽了,就對她二人正色道:“這紅豆泥的點心,是做了給表少爺吃的。真正,表少爺最愛吃紅豆泥的糕點。”
玳兒和瑁兒聽了是這個,不禁齊齊感嘆道:“方纔紅姨娘不過過來一說,果然大少奶奶心裡就惦記上了。”
秋漪就道:“我不是惦記,只是表少爺和大少爺關係極好。他既愛吃,我不如就做給他吃。真正,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玳兒就道:“大少奶奶待人熱枕,只恨不得將心窩子掏出來給人看。偏偏姑太太還對您有偏見。”
秋漪就笑:“不過,這回姑太太回來,見了我,卻似不再和以前一樣了。只可惜,與那件事上,我無什麼證據證明。也只有看以後了。”
瑁兒就道:“大少奶奶,既然咱們中午吃餛飩,那我就去廚房通知一下。大少奶奶您不知,那廚房裡的花嫂子最願意做的就是煮餛飩。”
秋漪從不曾想到這個,聽了瑁兒的話,不免就問:“這又是爲什麼?”
瑁兒就道:“大少奶奶,這個您怎麼不知道呢?這自然是包餛飩最方便呀?你想呀,只要將肉菜洗乾淨了切好了,擰了水,拌了餡,將買好的現成的皮子放在手裡就可包了。”
秋漪聽到這裡,就問:“原來如此!那依你說,下面條豈不更是方便?”
瑁兒就笑:“聽起來,下面條要比包餛飩要快,
但其實又不然。只因這麪條裡的佐料,不管多少,花嫂子也要一樣一樣地弄出來。越是精緻越是費神。”秋漪聽了,就點頭感嘆道:“聽你們這樣一說,我心裡只更明白了。也罷,從今以後,我若一人在府裡,你們只管去廚房吩咐花嫂子,只說我要吃餛飩。”
玳兒聽了,更是嘆:“大少奶奶果然是最良善不過的人!只是,這日日吃餛飩,頓頓吃餛飩,其實也膩。”
瑁兒聽了,就問:“那既然如此,莫如就改吃餃子?”
秋漪就笑:“真正吃餃子和吃餛飩又有什麼區別?無非,一個皮粗,一個皮薄罷了!”
瑁兒也不想在這裡多羅嗦了,因就對秋漪道:“大少奶奶,既這麼着,那我趕緊去廚房吩咐了!”秋漪見了,也就點了點頭。
到了中午,果然玳兒和瑁兒託了三碗餛飩,輕手輕腳地端了進來,放在桌上。玳兒和瑁兒進廚房時,已經吩咐過花嫂子了,因說大少奶奶下午要在廚房裡做點心,並不要她幫忙,若她無事的話,莫如就歇個假,回房看看孩子去。花嫂子聽了這話,口裡就千恩萬謝起來了,因對了玳兒和瑁兒道:“阿彌陀佛!真正這柳府的廚房,就數我這裡最清閒!這五天裡頭,倒有三天可以歇腳的!雖如此,但每個月,我的月錢卻又不少拿!”
玳兒聽了,就笑:“花嫂子,這樣難道不好麼?你爲什麼又要念阿彌陀佛?”花嫂子聽了,就抿着個脣兒,不好意思地說道:“但這樣,府上別處的,見了我這樣空閒,只是要心裡頭嫉妒我的!”說完了這話,花嫂子卻又不禁笑。瑁兒見了,就不禁提醒她,口裡說道:“嫂子既知道,那就趕緊包餛飩!待包完了,也不用你來下,我和玳兒下就可。真正也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你可就痛痛快快地走了!”花嫂子一聽,口裡連連稱是,因又剁肉又拌餡的,只管快速包餛飩。花嫂子忙好了後,就對着玳兒和瑁兒道:“二位姑娘,那我可就走了!”
玳兒和瑁兒一聽,就對着花嫂子提高了嗓門笑道:“好了,花嫂子,這會你可以走了。”
花嫂子就嘆:“讓二位姑娘下鍋,真正也是得罪了。想二位姑娘跟着大少奶奶,也和人家的那些千金小姐一樣,雙手不沾陽春水的。”
玳兒聽了,就看了一眼花嫂子,對她道:“叫你走,你怎地反又囉哩囉嗦起來了!”
花嫂子聽了,也就笑:“我是想走,但想起大少奶奶待我這樣好,到底我又不好意思!”玳兒聽了,就笑:“那你既不好意思,那索性也就不要回去了!”
瑁兒聽了,就對着玳兒笑:“你這樣又是何必?”瑁兒因對花嫂子道:“行了,你只管走你的把。玳兒就是這張嘴不好。真正,這些你也不是不知道。”
花嫂子就道:“好姑娘,你們玩你們的吧,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我這就去看我的兩個孩子去。”花嫂子說完了,這才洗了手,出了廚房,興沖沖地去廈房找老公孩子去了。
這邊廂,玳兒和瑁兒兩個,
一個就燒水,一個就給餛飩下鍋。一時,水沸騰了,二人就將鍋裡熱氣騰騰的餛飩給撈了起來。玳兒拿起勺子,嚐了一嘗,就道:“這個花嫂子,別看她長得五大三粗的,真正這包起餛飩來,味道還真不錯!瑁兒,你也嘗一個!”
玳兒說着,便餵了瑁兒一個餛飩。瑁兒吃了,就也笑:“果然滋味很好。”
秋漪見了桌上的餛飩,就對她兩個道:“好了。就咱們仨,你們兩個也就不要同我客氣了,趕緊吃完了餛飩,咱們就做糕點。”
秋漪帶着玳兒和瑁兒在廚房裡做點心一事,麗春堂就裡的春琴也就知道了。她和洪氏兩個,正在屋子裡,喝着酒,啃着鴨脖子。洪氏聽了隨喜來報,就對了春琴笑道:“這秋漪果然還是這樣傻。真正也得了這麼多的教訓了,竟是一點不長心眼。”
春琴聽了這話,嘴上也想笑,因就喝了一口酒,對洪氏道:“乾孃,這樣纔好呢!不想她這麼快,就快入了咱們的圈套!”春琴因又遞了鴨脖子給洪氏。
洪氏就道:“這樣的消息,咱們自然要散播的滿府都是。瑞安是個心重的人。他聽了,必然是要來落雪軒裡對白秋漪道謝兒的!”
春琴聽了,就道:“乾孃說的是。想那邊靜心苑裡姑太太知道了,乾孃你以爲如何?”
洪氏聽了,想了想,就道:“柳氏本就不待見白秋漪,見她執意要討好自己的兒子,心裡當然不快活。這在她的心裡,從來就是擔心白秋漪勾引了她的兒子。如此,見瑞安和白秋漪熱絡地來往,更是要過來質問秋漪的。”
春琴聽了,口裡就吃吃地笑。“乾孃,如此一來,可有兩個人也要不高興兒了。”
“我的兒?是哪兩個人呢?”洪氏啃着鴨脖子,心裡得意之極。
春琴就道:“乾孃,這不高興的,除了柳墨染,可還有乾孃的兒子青城。”春琴心裡頭一高興,可就說漏了嘴兒。洪氏聽了,果然就不樂意了,因道:“我這個兒子,從來這心就不向着我。每回我想起來,心裡除了生氣還是生氣!不過,這樣也可叫他早點清醒!”想想,洪氏方道:“青城或許是不高興。但墨染到底高不高興,我卻是不能拿得着。萬一他見了,以爲秋漪一心厚待自己的表弟,心裡頭還高興呢?”
洪氏就道:“那就先讓他高興去吧。以後,總有他後悔的時候。”春琴聽了,就問:“乾孃,這又是——”
洪氏停下了筷子,與春琴一字一句道:“春琴,我問你,你可見過秋漪寫的字兒沒有?”
春琴就道:“乾孃,我和她從小兒也是一處長大的。她的字跡兒,我當然識得,不管潦草不潦草,我都是識得的。不過,乾孃爲何要這樣問?”
洪氏聽了,想了一想,就將嘴附在春琴的耳朵邊,低聲說了幾句。春琴聽了,果然就問:“乾孃,這樣果然可行麼?”
洪氏就道:“如何不可行?當然可行!你既識秋漪的字兒,那我問你,她的字兒,你可會模擬幾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