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江辭口的秦醫生是位女醫生這一點,蘇喬安是在親眼見到了那位秦醫生以後才知道的。
那張名片的電話是個座機,接電話的人貌似是秦醫生的助理,對方只說會將情況告訴秦醫生,並且一定會在兩個小時內趕到,然後掛了電話。
她一直在客廳等着,小如被她催着去吃飯了。
秦醫生很守時,一個小時左右到了,開門後,看到穿着一身休閒裝的女人,她險些以爲對方是找錯了門。
可目光觸及到對方手裡提着的醫藥箱,她明白了,眼前的女人正是褚江辭口所提及的秦醫生。
她有點驚訝,並且這種詫異也落在了對方眼。
秦儀笑了笑,“褚太太,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秦醫生你好……”蘇喬安扯了扯脣角笑了笑,側開了身讓秦儀進屋。
秦儀進了屋換了鞋後,輕車熟路的了樓,並且不需要任何人指示找到了他們的主臥。
蘇喬安略有點驚詫,她倒不是吃醋於給褚江辭看病的是個女醫生,而且還對他們的家庭狀況十分熟悉,她想的是秦醫生能夠這麼瞭解這裡,說明來過很多次,這也側面印證了褚江辭這頑疾是多年未除,和他自己說的那樣,是老。毛病了。
她帶着擔心慢一步的進了屋,屋內,秦儀已經開始了給褚江辭做常規檢查。
這期間,只有秦儀清冷的詢問聲。
一問一答,極爲公式化,卻又有着無形的默契和熟悉感。
很顯然,這種場面已經進行過無數次了。
蘇喬安很擔心褚江辭的身體狀況,可是她又插不進去嘴,一直暗自忍耐着,乖乖的站在一邊看秦儀給褚江辭檢查。
秦儀替他仔細檢查了一番後,又問,“褚先生,我想我應該提醒過你很多遍了,你最好是乖乖到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沒那麼嚴重”
“沒那麼嚴重?”秦儀板着臉冷嘲,“褚先生理解的嚴重程度應當是已經無可救藥病入膏肓了吧?”
……
難得褚江辭會在一個人面前啞口無言。
秦儀也沒有繼續咄咄逼人的說下去,像是顧忌着什麼似的,她只說,“褚先生,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如果要這麼糟踐的話,我怕到時候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你看你的女兒和太太都這麼年輕,你要是想多陪伴她們,不該這麼不看重自己的健康狀況。”
提到蘇喬安,褚江辭如古井般幽深的眸纔有了些許觸動。
他雖沒開口,但態度到底是軟化了些。
秦儀給他打了一針,又給他重新拿了一種藥便準備離開了。
等她收拾完要離開房間的時候,蘇喬安才說,“我送您。”
藉着這理由,她也從主臥離開了。
送秦儀下樓的時候,蘇喬安問,“秦醫生,他身體究竟怎麼了?”
“褚太太難道一點都不瞭解您丈夫的身體情況?”秦儀笑得有些諷刺。
蘇喬安略尷尬的點點頭,她確實沒怎麼關注過褚江辭,他是病過那麼一兩次,可每次都是很快好了,幾乎都不需要她操心,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褚江辭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
復婚後,在這段婚姻關係,褚江辭扮演着一個保護者的角色,他很關心她們母女的身體狀況,什麼活都不讓她幹,什麼事也都不讓她操心。
久而久之,她也慢慢的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掉去關心褚江辭。
這一點,是她這個爲人。妻子的不對。
“褚先生有很嚴重的胃病,幾年前他曾因胃穿孔而住過一段很長時間的院,您應該也知道胃穿孔對一個正常人來說不是一件小病小痛,何況褚先生看起來也沒有那麼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發展下去,我怕褚先生會演變成胃癌,到時候,再想治療可難了。”
秦儀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開。
胃穿孔住過院?
這事她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是清楚褚江辭有胃病的,他以前沉浸於高強度的工作忽略了正常飲食和休息,落下了胃病,可那時並不嚴重。
幾年前……
難道是她離開了岑川的那幾年嗎?
“秦醫生,那他現在的狀況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很嚴重了?”蘇喬安很着急。
“目前還不清楚,我勸過褚先生去醫院檢查,可惜他總是當成耳旁風不肯去,我想請褚太太能夠好好的勸一勸您的先生。”秦儀也很頭疼。
醫生不怕遇到那些疑難雜症,更怕的是遇見褚江辭這種完全不配合你治療的病患。
早幾年間,她曾多次提醒褚江辭每年去醫院做個定期檢查,除此以外,平常還得多多保護身體,少爲自己的身體增加負擔,可是她說的話,褚江辭是聽不進去的。
秦儀聽說褚江辭是很愛他現在的妻子,她想也許讓蘇喬安開口去勸的話,褚江辭能夠改變主意,能聽得進去勸告。
“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勸他。”秦儀說的話已經讓她覺得很不安了,算秦儀不說,她也一定會揪着褚江辭去醫院做檢查。
她以爲她沒有那麼懼怕離散了,可事實,真的面臨了在乎之人有可能會離開自己的這種事,她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強大。
送走了秦儀,她樓時,手腳都發着涼。
在臥室門口徘徊,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蘇喬安無助的在房門牆邊蹲下,有陣陣涼意從後脊樑往竄。
如果有一天褚江辭真的離她而去了呢?
她和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夠好好的生活?
蘇喬安有些後怕,她僵在門外,腦海內亂糟糟的,捋不清思緒。
她沒有真正的正視過這個話題,她總以爲褚江辭是能夠陪伴她到最後的人,只有好人才可能擔心不長命,褚江辭這種禍害,應當會遺留千萬年纔對……
他不該那麼輕易的倒下,也不可能會走得她還早。
她想她恐怕真的無法坦然面對任何不好的將來,更無法接受褚江辭可能會先一步離她而去的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