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世雄去世了,走的時候還帶着滿滿的遺憾和悔恨。
他閉眼睛前,曾經緊緊抓着褚江辭的手說,“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告訴喬安,讓她每年有空來墳前祭拜我,還有…將我埋到北郊的陵墓去,宋誠知道怎麼做。”
……
褚江辭親眼看着褚世雄在他跟前閉了雙眼,緊抓着他的手緩緩垂落,看着他的生命逝去而無能爲力,眼眶一熱,他用力的閉眼睛撇過了眼去。
他從病房出去,看到等在外邊的衆人,沙啞着聲說,“我爸已經走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拖垮了馮曼麗,過去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現在如同霜打的茄子,看她幾近摔倒,褚江辭前扶了她一把,馮曼麗緊緊抓着他的手臂,又哭又笑,“也好,走了也好,他總算是解脫了。”
……
褚江辭心底很不是個滋味兒,他扶着馮曼麗到一旁休息,看了一眼宋誠,“誠叔,接下來的事麻煩你了。”
他想褚世雄應該早交代過宋誠要怎麼安置接下來的事,宋誠點頭,眼眶紅着,“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褚江辭將所有的事都交給了宋誠,看着馮曼麗褪去了過往的尖酸刻薄,現在失神的坐在長椅,他說,“媽,我會照顧好你的,接下來的日子,還有我。”
“嗯。”馮曼麗閉了閉眼睛,隨後睜開,“江辭,你陪着宋管家在這裡打點,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躺會兒,你爸的後事不要弄得太過聲勢浩大,他不喜歡熱鬧鋪張。”
“好。”褚江辭滿口答應,又叫來了跟着馮曼麗來醫院的傭人陪着馮曼麗回去。
隨即又打發走了公司的老股東們,公司現如今已經全權移交到了褚江辭手,算褚世雄去世的消息曝光出去也不會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轉。
等到弄完這一切,醫院內只剩下他和褚天澤,褚施也走了,跟着公司的股東一起離開的。
看到沉默不語站在一旁的褚天澤,褚江辭說,“這段時間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利益衝突,看在爸的面子,你安分一點。”
“真不公平啊!”褚天澤自嘲的笑了笑,眸色陰鬱又憎恨的看着褚江辭,“老頭子到死都沒有理我這個兒子,他甚至都沒有看過我一眼,褚江辭,你從小到大佔有了最好的一切,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我沒興趣聽你的悲慘身世,選擇將你生下來的是你的母親,如果你心懷怨恨,最該恨的人是你那不負責任也不知廉恥的媽。”褚江辭冷冷諷刺。
褚天澤臉色陰沉,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着拳,他看了一眼病房內,咬牙切齒的說,“褚江辭,總有一天你會跟條狗一樣在我眼前搖尾乞憐!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的自尊和驕傲能夠帶給你什麼!”
說完,他泄憤似的狠狠握拳捶向牆壁,隨後離開,不曾回過頭。
褚江辭面無表情的看着褚天澤離開的身影,眉眼清冷淡漠,不摻雜一絲情感。
褚世雄因病身亡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有不少的記者堵到了醫院門口,褚江辭一句話都沒說過,面對着鎂光燈和記者的窮追猛打,他完全沒當回事兒。
了車後,關了車門,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他疲倦的靠着車背休息,剛闔眼,手機響了,原本是想置之不理,只是這手機鈴聲百折不撓的響着,着實煩人。
褚江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旋即將手機關了機扔到了一旁。
他從沒想過褚江辭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更沒有想過褚世雄會走的這麼快,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這個他怨恨了一輩子的男人,現在帶着滿腔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褚江辭諷笑,清矜的眉眼染了幾絲倦意。
——
天空陰沉沉,灰濛濛的,跟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一樣。
他沒有時間悲傷難過,只能夠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撐起這一切。
等他忙完後續回到家已經是晚的事了,褚江辭看着餐桌冷卻的飯菜,沙啞着聲問,“夫人呢?”
“夫人說她吃不下,讓我們不要去吵她。”
褚江辭沉吟了會兒,“你們準備點宵夜,如果晚夫人肚子餓了,給夫人送去,另外,今晚你安排好人守夜,好好看着夫人,如果有不對勁立刻告訴我。”
“好的,少爺。”
褚江辭吩咐打點好了一切,這才樓。
他也沒有心情吃東西,想到褚世雄臨死前還不斷勸着他將蘇喬安找回來的話,愈發澀然。
褚世雄的屍骨還沒火化,他的意思是不用太隆重也不能太簡陋,開個追思會行了。
追思會的當天,馮曼麗像是丟了魂兒一樣的呆呆坐在椅子,不說話也不理人,看着馮曼麗,褚江辭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蘇喬安,她那個時候也是這個樣子,每天渾渾噩噩的坐着發呆。
褚江辭給她送了瓶水,不多時,又得過去忙碌。
岑川是有給死人守靈的規矩,追思會的當天晚,褚江辭和宋誠留了下來。
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褚江辭終於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聲,“我爸當初爲什麼那麼致力於要撮合我和蘇喬安?”
“那是因爲老爺覺得蘇小姐纔是最適合你的人。”宋誠說,“也算是了卻了老爺自己的一樁心病,只是你和蘇小姐沒能夠走到最後,老爺連到死,蘇小姐都沒有回來。”
褚江辭沉默,宋誠看了他一眼,“其實老爺很疼你的,他總說最像他的人是你,他對你嚴厲是爲了讓你能夠儘快成材,好能夠接管家裡的事業。”
“我知道。”褚江辭並沒有懷疑過褚世雄對他們的感情,他只是無法接受褚世雄背叛了他們,還弄出了一個私生子來。
褚江辭垂眸,“我爸走之前說,我不是他,喬安也不是她,他說的那個她是個女人吧?”
“嗯,那是老爺這輩子心底跨不過去的一道坎兒。”宋誠看着那張黑白照片的人,目光寧靜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