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鋪天蓋地的男子氣息迅速包裹了她,不同於他凜然的氣質,他身上的氣息清新而悠遠,似凌厲而柔和,乾淨而令人舒服。
他的動作依舊粗暴,只是若有若無的避開了腹部的傷處。
睜開眼眸,慕清妍瀲灩波光閃出一絲媚人笑意,嗓音也甜膩非常:“王爺是在心疼妾身麼?”
歐競天冷哼一聲:“女人,莫要挑釁本王。”
慕清妍舒展手臂,摟住了他精瘦的腰身,手下觸覺微感粗糙,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疤痕在掌心蜿蜒。
歐競天身子顫了一顫,不知如何,她這樣的接觸竟令他心火更盛,這也是她第一次表示主動,這樣想着,便不由得輕緩了些。
“王爺~”慕清妍媚眼如絲,聲音嬌嗲,“您這樣龍精虎猛,一個女子怎麼夠用?不若將留仙醉雲等人也喚了來……”
歐競天一手摟住了她雙肩,那兩條玉藕似的手臂便被牢牢禁錮,另一隻手捉住了她的後腦,逼她與自己對視,冷冽一笑:“愛妃,如你所願!”動作變得粗暴起來。這一瞬他忘記了避開那道傷口。
慕清妍痛苦地蹙起了眉。
一絲淡淡的血腥氣突然出現,歐競天皺了皺眉,緊跟着便發覺小腹上一片黏膩,騰出手去一摸,再收回來就發現了一抹猙獰的鮮紅,一個晃神,知道慕清妍腹部的傷口掙裂了。
原來,這個女人是這樣厭惡自己的碰觸,竟不惜自傷!
緊緊抿了抿脣,歐競天突然邪魅一笑,俯首在慕清妍耳邊呢喃般說道:“愛妃,你以爲這樣就可以逼走本王?”
慕清妍眼睛直直盯着帳頂,眼眸中竟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冷:“王爺向來喜歡別出心裁,浴血奮戰這又不是第一次,何必如此?只是,妾身還是要提醒王爺一句,妾身所中的修羅花之毒並未祛除,只怕這血裡面也不乾淨……污了您的身子不說,若是日後年華雖好卻已鶴髮雞皮,倒無趣的緊了!”一面說着一面吃吃的笑了起來。
歐競天翻身下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堆瓊砌玉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一片殷紅,心頭似乎被什麼銼動,鈍鈍的痛。
隨意披上衣衫,丟下一句話:“愛妃,你要記住,你的生死掌握在本王手中,本王未曾允准,你,只能乖乖活下去。別以爲挑戰了本王的底線,本王便會改變初衷!”
“呵呵,怎會?”慕清妍斜斜起身,單手支頤,笑得溫婉,似根本不曾將傷痛放在心上,“妾身當然明白。”
歐競天一甩袖子,再未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命人去請崔先生。
慕清妍看他走遠,一向冷冽的人此刻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眸光轉暗,一片幽深,脣角揚起一個森冷的微笑,纖長的手指慢慢撫過傷口,一字一句說道:“歐競天,我已是死過數次的人,既然這條命老天都不收,那麼,就讓我將你加諸我身的,一點一點收回!”
歐競天坐在書房翻閱一疊各地發來的信件,心情卻莫名其妙煩躁。擡眼看了看銅壺滴漏,偏頭問房外侍立的長隨阿仁:“崔先生給王妃看診了沒有?”
阿仁愣了一下,擡眼看見角門另一個小廝向他招了招手,忙道:“王爺,阿義回來了。”
歐競天一擺手:“蠢材!這麼點小事都不知道!”
阿仁一撅嘴,嘟囔道:“王爺前些時還說有關王妃的一切都不必回稟,由她去鬧,今日不知是怎麼了!”
歐競天冷颼颼一個眼風拋過來,他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叫過阿義,低聲道:“你可小心回話,”向裡一努嘴兒,“這位有點不對勁。”
阿義笑嘻嘻點了點頭,向着裡面道:“回王爺的話,崔先生剛剛給王妃診過脈,說王妃舊傷復發,原本控制得好好的毒氣有上行之態,已經派了他的女徒弟近身伺候,說過幾日便無大礙了。”
歐競天卻並不理會他的話,淡淡說道:“阿仁,日前你跟麗迪菲娜跟丟的事……”
“王爺!”阿仁一張娃娃臉皺成了包子,“您不是說過不追究了嗎?再說,只跟丟了一眨眼的功夫,也沒耽誤……”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停住了,因爲突然想起,自家主子最討厭做錯事找藉口,雙手撫着胸口申吟般咕噥,“佛祖保佑,王爺可別叫我去西秦那個善使巫蠱的部落啊!”
某個腹黑主子卻不鹹不淡地道:“那麼,你便去南蒙走一遭,他們的太子也該啓程回國了。”
“啊?”阿仁一頭栽倒在阿義懷中,似乎隨時都會斷氣一般,“主子啊,您還不如叫奴才去西秦呢,您把赫連太子整了個半死不活,這不是成心要奴才的命嗎!”
阿義嫌棄地一推他,罵道:“誰叫你口不擇言!不知道主子心眼兒小麼!”
歐競天聽着這一對活寶鬥口,臉色黑了黑,貌似這一次的脾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卻說慕清妍這一次卻是難得清靜,自從舊傷復發之後,一連半個月歐競天都沒再踏足擷月樓,她傷情穩定之後,便每日要了賬房的賬冊來看,親自過問王府府務。朱家的三位小姐,也被她留了下來,名分暫定爲夫人,說是等王爺有暇了,再熱熱鬧鬧半個慶典,她再進宮跟皇后討個旨意,一同封爲側妃。
朱家三位小姐雖然都不甚滿意,但在經常性見不到楚王的情況下,也只能如此了。只是恨慕清妍不肯放她們回府收拾東西。
季節已經仲夏,天氣十分炎熱,慕清妍因說在屋子裡悶着難受,便叫人擡了一乘滑竿,出了擷月樓在王府中閒逛,順便指點府中管事哪裡需要更改。
忽聽一個尖利的女子聲音道:“大膽奴才!走路不長眼睛的嗎?這布料是王爺新賜的,碰壞了你賠得起麼?”
一個丫鬟的聲音急切解釋:“俠夫人切莫動怒,她是餘夫人的侍兒,是王爺……”
“是王爺的什麼?”那尖利的女子聲音又拔高了幾度,越發的盛氣凌人,“你莫告訴本夫人,這醜女也是王爺的愛寵,憑她,也配?!”
慕清妍脣邊含了一抹笑,眉頭舒展,慵懶地伸了伸腰,吩咐擡轎的婆子:“過去看看,這不是俠夫人的聲音麼?”俠夫人便是朱若玲,因她善劍器舞,慕清妍便贈了她這麼一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