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父母又來接我。因爲這件事,老是被我們宿舍的人和曾山嘲笑,他們說我還是長不大,連回家的路都不知道怎麼走。我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我的父母要那麼做呢?他們呵呵笑着說,就不要找藉口呢?就承認吧。
我該承認什麼呢?我該承認我自己不能自己回家嗎?這可是要讓人笑話的哦。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連班上的女生都知道我的父母每一個休假日都會來接我的。她們見了我總也會嘲笑一番,沒辦法,我也只好裝傻充愣,對她們笑笑吧。後來我也開始有些討厭我的父母那麼做了。每一次父母來接我,我都說:“父親,母親,我自己能回去的,你們就不要來接我了吧。”
父親母親總是滿面笑容的說:“沒事的,反正我們閒着也沒有什麼事情幹。”
見他們那麼說,我真有一點哭笑不得,但還是堅持說:“我已經長大了,自己能夠回去的。”
他們好像也比較固執,同樣堅持說:“沒事的,就當我們散散步吧。”
我有點氣憤的說:“你們又不是老人,散什麼步呀?”
父親母親顯然也聽出了我的語氣,面面相覷,尷尬的笑了一下:“好,好,我們的安魂長大了,以後我們不來接你就是了。”
可是以後,他們照常那麼做。哎,我該說些什麼好呢?真沒辦法。至於黃俊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父母每個星期都來接我的,這當然又是曾山到處宣傳的結果呢?因此我對曾山也有些懷恨在心,想着等到以後找到他的把柄,一定要大肆的宣揚,也讓他嘗試一下被人嘲笑的滋味。
早上,我的父母又來接我,我對他們說:“學校有事情,不能回家去。”
他們問我什麼事情。
學校當然沒有事情,我也很不會說謊,便說:“總之是有事情的,你們就回去吧,以後你們也不要來接我了,我要回去自己也能會去的。”
父親和母親都是精於世故的人,自然很容易的看穿了我的心事,便說:“好吧,你在學校裡面好好的照顧一下自己吧,我們就回去了。”
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我又有些想念他們,但這個休息日不回去是我想了很久才作出的決定,怎麼能夠輕易的放棄呢?
回到宿舍來的時候,楊志和武軍東還在下象棋。他們也真夠無聊的呀,每天除了上課吃飯就是下象棋,老師講的內容他們也不會溫習一下,好像他們天生就是下象棋的,或許他們的前身就是某一個象棋高手吧。他們也經常對我們這麼說:“我們以後一定要成爲刺客莊最偉大的象棋手,然後走出刺客莊,打敗天下所有的下象棋的人,那麼他們就是實至名歸的象棋王了。”看來兩人的口氣一點也不比曾山的小呀。
黃俊奧盛馬放三人總要給他們兩個潑潑冷水,說:“你們整天研象棋,也不溫習一下老師教的東西,等到以後,在你們還沒有成爲象棋高手之前就已經被人給殺了。”
楊志說:“其實這個世界是很和平的,哪像你們想的那樣充滿黑暗呀。我看你們以後出去最多也只是成爲一個刺客,冒着生命危險換口飯吃,而我們成爲了象棋大師之後,隨便參加個什麼比賽就有錢了,想吃什麼都能吃了。嘿嘿,你們就等着羨慕吧。”
馬放說:“我有神什麼好羨慕的,刺客莊可是沒有比賽的哦。你們就白日做夢吧。”
這個時候,武軍東苦思冥想了好久之後,總算是想出了一步棋子,把他面前的困難給化解掉了。楊志看到自己的形勢一下子變得不妙了,便不在跟馬放他們理論了。
我看他們下得如此有趣,就想學學,可他們都在你爭我奪,玩得很是投入之時,便不想自討沒趣,只好走開了。
我再看看黃俊三人,現在又開始打坐了。哎,他們可也真癡癡迷於武功呀,簡直是些武癡。
棋癡加武癡,可想而知在這樣的宿舍裡面是多麼的鬱悶呀。還好還有一個曾山,雖然對曾山有些懷恨在心,但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當然也並非是真的懷恨在心。
與曾山離開宿舍後,他說:“你休息日還沒有在學校裡面呆過吧,我告訴你,學校裡面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哦?”
我可是比他先來一個月的,但卻對學校的環境並不太瞭解。每天來來去去,不過是學校宿舍,練武場,其他的地方也就很沒有去過了,即使是去過,也只是路過,當然也沒有仔仔細細的看過了。
曾山帶我穿過練武場,一直往西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片小樹林裡。他說:“這片小樹林的每一棵小樹上都刻着有名字的。”
我懷着好奇心走進去瞧了瞧,果真每一棵樹上都刻着一個名字。我看到最小的兩棵樹,好像沒有種下去多久,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好像刻着的是曾山和我的名字。我說:“什麼人把我們的名字刻上去的呀?”
曾山呵呵笑道:“還不是我幫你刻上去的嘛。不僅是刻名字,就連這兩棵小樹也是我親自種下去的。”
我問他:“哪兒弄來的樹苗。”他呵呵的笑着說:“學校發的嘛。學校的高級班的每一個人都會在這裡種一棵樹,然後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以後他們看到這些樹就會像看到自己一樣。這些小樹紮根在了學校裡面,也代表着這些學生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根。呵呵,可以吧。你可知道我弄這些樹來也是向校長求了好半天,他老人家才答應的哦。”
我說:“我們又不是高級班的,你幹嘛要種呀?”
他說:“我相信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爲高級班的學生,然後走出這個學校的,所以我要早點把這棵樹給種下去,要不然它還沒有長到可以經受風雨的時候,我就離開了,那我的這棵樹可就會被大風吹倒了。”說完他用右手扒着的我肩膀說:“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辦到的。”
哎,還真夠自信的,他以爲他也能像這個學校的那個天才一樣,能用一年的時間就把所有的考試給過了,我看他還是有些癡人做夢吧。不過我嘛,我想還是有可能的。
我呵呵的笑道,他以爲我是在對他的想法表示贊同,他便又呵呵的笑得更加燦爛,繼續指着裡面的樹對我說:“那些長得大一點的樹也是很多年前就種下去的。我父親種的那棵樹好像也在裡面,走,我帶你去看看。”
這棵樹雖然並不是太大,但跟他周圍的樹比起來已經相當的高大了,樹的上面的確刻着一個名字,曾海,曾山父親的名字。名字的刻痕很深,看來這個人的內功高深,經過了很多年的成長,樹長大了,兩個刻着的字好像也被拉長了。曾山便看着他父親的這棵樹,神情裡充滿了自豪。他又對我說:“你父親的名字在那棵樹上。”
我一看,不禁傻眼,怎麼才那麼一小棵呀。不對呀,我的父親跟曾山的父親是同年的,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是差不多時間種下這棵樹的,爲什麼曾山父親種的那棵樹那麼大呢?
曾山笑着說:“知道我父親的厲害了吧?你看看周圍的樹,有哪一棵有我父親種下去的那棵高大呀?“我說:“你父親選的那棵樹苗比較好嘛,我父親運氣不好,選了一棵不好的樹苗,所以才這樣的嘛。”
曾山看着我,露出了看不起的眼神,然後眨巴着嘴巴,只是搖手,“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校長說這些樹都是有生命的,並且當你刻上自己的名字之後,這棵樹就會與你的成長一起成長。如果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的話,那刻上你名字那棵樹也會長得非常的旺盛的。如果你死了的話,那棵樹也會慢慢的死去的。”他說着又指了指後面的那些樹說:“你看那些樹是不是都快要死了,走,我們過去看看刻上的是什麼人的名字?”
我們走過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那些名字,結果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我爺爺的名字。我爺爺兩年前就已經死了,這棵樹看起來也只是在苟延殘喘,好像已經乾枯了似的。
在看看旁邊的一棵樹,樹上刻着的名字好像是校長的名字,可是這棵樹長得好像很旺盛似的。但我也能感覺得出這種旺盛後面隱藏着即將到來的枯萎。
曾山看着我說:“這下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只要一個人死了,他的樹也會死去的?”
我看他神氣的樣子又問他:“那麼樹被人砍到了,人會不會死呢?”
他支吾着回答不出來,顯然不知道答案。最後他說:“走,我們去問校長他老人家吧,校長應該很清楚這些的。”
校長正在他的校長辦公室裡吸菸,見我和曾山進來了,便把他菸斗裡面的煙滅掉,然後說:“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嗎?”
曾山說:“我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就是西邊那些刻有人的名字的樹死了之後,人會不會死呢?”
校長顯然有些答非所問的說:“不會,只要人不死,那些樹就會一直活着。”
我又問:“可是我用斧頭把曾山的那棵樹砍到,曾山會不會死呢?”
曾山用手肘狠狠的拐了我一下,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聽校長講話。
校長說:“當然不會,你砍到的只是一棵樹,與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聽得有些糊塗:“可是曾山說人死了,他的樹也會死。”
校長說:“這棵樹的確能反應你的一些生命週期,但這棵樹也並不能完全決定你的人生軌跡,反映你的興衰榮辱呀。這些樹只是每一個畢業生爲了留一個念想才種的,表示他們的心永遠會跟着那些樹留在學校裡面的。”
我看着曾山,對他壞壞的笑了一下,意思是你說錯了吧,根本就不像你說的那樣。曾山似乎還想辯駁,但校長卻笑眯眯的對我們說:“好了,該吃午飯了,你們去吃飯吧。”
曾山沒有再問,也許校長說的真的是那樣子的。但我可以看出校長還是有一些東西不願意向我們挑明,不過也算了,也並非每一件事情都要打破砂鍋問個底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