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看起來很古老,比很多地方都古老。我們的長輩說這裡原本是一個很發達的城市,可是因爲一場戰爭,這裡便逐漸被沒落了下來。
雖然沒落,但這裡還是比較富裕的。這裡很少有陌生人會光顧,但陌生人一來,往往都是帶着大筆大筆的錢來的。他們來這裡往往是有求於我們,求我們幫他們殺人。
我知道有一種叫仇恨的東西,那種東西一旦爆發就會產生殺人的衝動。自己不能去殺了自己的仇人,那就只有請另外一羣有能力的人去殺。
這羣人就是刺客。
我們這個城裡的人的都是些武夫,說直白一點,都是些刺客,他們什麼事情也不用幹,只要用心的練好他們殺人的手段。說實話,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善良,都很不願意殺人,可是在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殺人的話,也就不知道拿來什麼生活,他們幾乎什麼都不會幹。
畢竟刺客這個行業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誰也不願意將它拋棄,誰也不想褻瀆祖宗的行業。
這裡的人很小就會接受一些殘酷的訓練,因爲面對對手的時候將會是更殘酷的,不是你殺掉他,就是被他殺掉。
這些當然都是我多年後才知道的。
我也是這個城市的其中一員,說城市,這裡也並不太像一個城市,反而像一個村莊。對,外面的人就曾給過我們這裡這樣一個名字:刺客村。
我叫安魂,今年十二歲,說實話我很不喜歡這個名字,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帶有一種腐朽的味道,但這是父親給我起的,我也沒有什麼辦法。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十二歲的生日,我很期待着我的父親母親能像往些年那樣送我一些禮物,例如木偶,玩具武器什麼的。可是令我失望的是我看不出他們給我準備禮物的任何跡象,我記得往年他們都要給我提前預定一個很大很大蛋糕。他們知道我我最喜歡吃的是什麼口味的蛋糕,可是今天父親好像什麼也沒有去做。
我知道他們已經不會爲我準備禮物了,按照我們這裡,(就說它叫刺客莊吧),按照刺客莊的規定,十二歲後就已經不算是一個孩子了。我已經意識到我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問他們要禮物呢?他們當然也沒有必要爲我準備禮物。
爲此我很沮喪。
以前我總盼望長大,可是現在我突然開始憎恨長大了。一長大,我就沒有了蛋糕,沒有了玩具,父母好像也不再對我嬉笑了。
我一天的沮喪,父親母親好像早已經看出來了,但他們似乎從沒有安慰我的意思。他們一天都沒有與我答話,他們也變得好像很害怕見到我似的。每當他們的眼神與我的眼神想碰撞的時候,總是他們很快的移開了去。
我悶悶不樂,覺得呆在家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便準備去找我的兩個夥伴玩玩。這兩個人距離我家都很近,只是這幾天他們的家長都出門去了,他們就不能常來我家了。
我對母親說:“我想去曾山家玩玩。”
曾山就是我的其中一個夥伴,他跟我同年的,再過一個月他也要滿十二歲了。母親有些傷感的說:“去吧,去找你的那些小夥伴玩玩,以後也就沒有時間了。”
我問:“母親,爲什麼沒有時間?“母親說:“明天你就要去上學了,當然沒有時間和他們經常在一起了。”
其實我也知道每個人滿了十二歲以後也就要去上學了,所以就沒有再追問。
帶着輕鬆的步伐,我來到了曾山家。曾山只有父親,母親早年出去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回來。多年後,當我出去的時候,我也才知道曾山的母親爲什麼沒有回來。這個時候,我當然不明白這些事情。
曾山正在和黃玉玩瞎子捉魚的遊戲,玩得很開心。看着他們兩個那麼開心,我的心裡突然感到很不暢快。黃玉看到我來了,趕忙很高興的迎了上來,拉着我的手說:“來,我們一起玩吧。”
曾山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拿下來,說:“安魂,你捉我們。”說着就把那塊布遞給了我,叫我蒙上眼睛。
我說我不想玩。
曾山卻強制性的把我的眼睛蒙上:“不想玩也得玩。”
黃玉看着我的蒙上了眼睛,便與曾山一起跑開,口裡喊着:“快來捉我們呀,快來捉我們呀。”
哎,心情不好也沒有辦法,誰讓我們是他們的大哥呢?玩就玩唄,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曾山這個壞傢伙,我一定要把他捉出來。
我開始跟着他們的聲音慢慢的向前移動,突然,我被一個石頭絆了一下,摔到在地,樣子很是狼狽。該死的石頭,我心裡罵道。
黃玉趕忙跑過來關切的問道:“沒有摔着吧?”黃玉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比我還小兩歲,可是從她的行爲看起來卻很像我的母親。
曾山那小子卻在一旁笑個不停,口裡還說:“狗吃屎,狗吃屎。”他的意思說我摔倒的樣子很像狗吃屎。
我氣憤到了極點,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便追曾山去了。曾山拔腿就跑,可他哪裡跑得過我呀,很快就被我抓了回來。
我扯着他的衣服說:“狗吃屎,你才狗吃屎呢?“說着,我便想把他按在地上。曾山邊掙扎邊笑說:“好了,好了,我狗吃屎,我狗吃屎得了吧,安魂大哥又不是狗,吃什麼屎呀。”
我聽了更加生氣,手裡又加了一把勁,把他往下按。曾山還在笑,可是我卻一臉的生氣。黃玉趕忙過來勸道:“安魂大哥,好了,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再來玩瞎子捉魚吧。”
我把曾山甩開對黃玉道:“我纔不玩瞎子捉魚呀,我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能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我雖然是那麼說,其實我也不願意承認我已經十二歲了,必須得去上刺客學校了。曾山還在嬉皮笑臉,“對呀,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爸媽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也拿來讓小弟玩玩嗎?”
黃玉看出了我的不對勁,便叫曾山少說兩句,然後問我怎麼呢?
我一言不發的走開了。黃玉趕忙追了上來說:“這可不像你的個性呀,那麼小氣,曾山也是跟你開開玩笑的嘛。”
我沉默了好半天才說:“明天就是我十二歲的生日了。”
黃玉說:“你不是最喜歡過生日嗎?”
“可是我明天就要離開你們了?”我說。
“你要離開,要去哪裡?”黃玉剛問完這句話,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又說:“是呀,十二歲之後就必須進入刺客學校了,就必須住校,不能經常回家了呀。”
曾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了上來,他說:“去刺客學校有什麼不好的,能學習些本事,以後我們便不愁吃不愁穿了,想吃什麼好的就吃什麼好的。”
我沒有說什麼,曾山又接着道:“我再過一個月還不是要去刺客學校,那時候我不就能陪你了嗎?”
我聽了,也是呀,再過一個月曾山也要去刺客學校了,那時候他就能跟我作伴了,想到這裡,我臉上的陰雲也一下子消失了。
這個時候,黃玉臉上反而出現了陰雲,他想我和曾山的離開了,她以後不是沒有玩伴了嗎?
曾山當然沒有看出黃玉臉上的變化,接着說道:“好了,好了,我們繼續來玩瞎子捉魚吧。”
黃玉臉上的陰雲一下子也消失了,“好,不過這一回該曾山你來捉我們了。”
曾山笑呵呵的說:“我捉就我捉,害怕我捉不到你們嗎?我可是蒙着眼睛也比你們睜開眼睛厲害呀。”
黃玉說:“趕快蒙上眼睛,別Lang費時間。”
曾山呵呵一笑:“好好,都聽你的,黃大小姐。”
雖然我此時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兒,但也不會像曾山那麼樂觀。或許世界上本就可以分爲兩種人,一種是完全樂觀的人,另一種是不完全樂觀的人。我承認我屬於後者。
曾山很快蒙上了眼睛,也很快的向我們這邊走來。他雙手向前攤平,向我們這邊摸索着說:“你們可要藏好了,要不然我會很容易就把你們捉出來的。”
黃玉和我很快分散開了,一個在他前面,一個在他後面。曾山一會而轉回身來向我這邊移來,我立刻站着一動不動,黃玉在曾山後面又拍手叫道:“曾山,我在這裡,趕快來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