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的看着他,很明白他這樣說是想讓我放下心中擔子,但感情若是能如此清醒的分析清楚,就不叫感情了。無非是在沒有希望的時候強壓着自己,找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再用這個理由去哄騙他人。
不管那個理由是不是真能站住腳。
我感激他,卻無從感謝,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袁哲,謝謝你。”
他笑起來:“朋友之間,何必言謝,我既然入會了,就勞煩顧顧問幫忙尋覓個更合適的吧。”
我被他的大方逗樂了,嘗試着問他:“真的不能復婚麼?我見過小廣媽媽了,她特別想孩子。”
袁哲的笑淡了一些,嘆口氣眼神帶着歉意的說:“這一點,我要和你道歉,騙了你。”
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問他:“小廣真的好幾年沒有見過母親了?”
他點頭,垂目探不出情緒的說:“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知道這對小廣已經造成傷害了,可我習慣了。”
我說:“袁哲,即便真的不打算復婚,以後讓小廣見見媽媽吧,他的心思遠比大人能預料到的多,其實是一個挺敏感的小孩兒。”
他點頭:“恩,我會的,這一次不騙你。”
我笑看着他,原來再沉穩的男人也會有無助的時候,袁哲的選擇何嘗不是如此。愛情是婚姻的心臟,婚姻是家庭的靈魂,當它們都碎了的時候,還能用什麼來保護其中的人。
我告訴他說:“婚內出軌的女人,我都無法原諒,所以我理解你。這話我對小廣媽媽說過,我看得出她特別後悔,但我支持你的決定,我相信小廣也會理解你的。”
袁哲臉上都是父親對於小孩子頭疼又無奈的表情:“人都說,兒子和父親之間的矛盾要持續很多年,直到兒子也成爲父親,纔會懂自己小時候嚴父的心,我不求他理解我,只希望他優秀懂事的長大。”
“小廣會的。”我不能再說下去了,不然我得哭。
飯菜我們都沒動多少,可能是話題太沉重,等我真的想吃時已經涼了,我最近又開始多愁善感,菜涼了我都能聯想到感情上去,我也不知道我再這樣下去,已經開始發熱的柳程會不會也涼了。
臨走的時候,袁哲答應不送我,他去開車之前很安靜的看着我說:“顧潼,作爲男人我想告訴你,雖然柳程並不會表露太多,但他是愛你的。我明白他,也許你不懂。”
我一個人在風中走了很久,錯過了公車,等了很久纔等到下一班。我不懂柳程,連袁哲都看出來了。我站在感情最表層的地方,每撥開一層迷霧就會遇到更濃的,想來想去是我自己選錯了方向,哪裡霧重往哪裡鑽,純粹自討苦吃。
心思太重不想回家,我打電話給米米,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她給了我結論。她說袁哲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但我若是真的嫁給他,不會幸福的。我問她爲什麼,她告訴我這是已婚離異還帶着孩子男人的成熟。在他的世界裡,愛女人已經不再是第一位,孩子纔是他至親的人,而我需要的是一個將我擺在心尖上的人。我豁然開朗。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就是這兒了,我潛意識不接受袁哲,這便是理由,我將之稱爲女人天生的自我保護。我告訴米米,很遺憾我不能像以前一樣傻兮兮愛的義無反顧了。她說我成熟了,是好事。
我的業績真的成了奇蹟,雖然我知道這是老程和小蔣極力幫助我纔有的結果,但老大還是很滿意的爲我頒發了獎金,並且同意我轉正,留在了公司。
我用一部分獎金請老程和小蔣大吃了一頓,另一部分全部買成零食塞滿了我們三個人的抽屜,一分沒剩全部折騰光,心裡特舒坦。
拿獎金的第二天,袁哲前妻來了公司,撤銷了對我的投訴,其實對我來說那個投訴在不在都無所謂了,充其量影響年終獎,卻讓我有了兩個死黨同事,怎麼說起來我都不虧。
她來的時候老程和小蔣都在,他們一起護在我身邊,對來客很不友善,袁哲前妻對我說她是來道謝的,因爲她終於見到了小廣,袁哲也答應以後每週末都可以讓小廣抽一天去她那裡。
她走的時候還在哭,老程搖着頭說這女人太善變,眼淚不值錢,明明就不是什麼好人還要裝的這麼煽情。我不太贊同他的話,雖然我很清楚的知道她眼淚不是爲感謝我流的,那僅僅是母親疼惜兒子的表現,但絕非裝的。
值得慶幸的是,我終於擺脫了一樁麻煩,也算徹底長了一個記性,不該逞能的地方,就還是忍了吧。
話雖這麼說,我在內心立這個誓言的當天,我就幹了件蠢事。之前買了很多烹飪書都在家扔着,前陣子忙着拉客戶一直沒顧上看,這兩天終於放鬆下來,就想着學一學,也許我這輩子都和廚房無緣,但也得試了才知道。
晚上回家專門繞道去市場買了不少肉和菜,回家後像模像樣的進廚房擼袖子開搞,據小蔣說咖喱飯很好燒,真做起來時我卻糾結的喊娘。
切土豆切的有驚無險,一刀直接砍在指甲蓋上,嚇的我嗷嗷叫喚,最後乾脆演化成了不用手扶的剁,大塊小塊也就忍了,凱薩這混蛋卻過年一樣的激動萬分,趴在我身邊將飛去地上的生土豆都給吃了。
我熬了一鍋看着就噁心的咖喱糊,實在沒勇氣把它吃掉,最終統統倒進了衛生間,餓得不行想着還是去樓下買幾個包子算了。結果跟凱薩跑到包子鋪的時候肉包沒了,凱薩和我都不是素食動物,只能作罷。
回家後,凱薩不開心的啃狗糧,我躺在沙發上聽肚子響,九點鐘柳程打電話,我接起來沒等他說話就嗷嗷的喊了一句:“我要餓死了!我要吃肉!吃肉!肉!”
說完我把電話掛了扔在一邊,假裝我剛纔沒有任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