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將車開進洗車間後,我和他一起去外面的休息區等待,這邊生意還挺好。車子一輛接着一輛的來,我們後面不一會兒就排隊等了兩輛。
我坐在柳程旁邊看他玩手機遊戲,小僵屍的類似酷跑遊戲,我們旁邊那輛車洗好後換了位置去擦,另一輛車進去,後面那輛車按理說應該繼續等待的,可是他偏偏將車開了過來,不但擋住了我們車倒出來的路,車頭還險些就撞到我們。
柳程反應快。將我拉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擦車的幾個小夥子也對那車子又是做手勢又是大聲喊的。我挺生氣的,那麼寬敞的地方不開偏要往人身上開,這車技得差勁成什麼樣?
柳程站在我身邊一直不吭聲,盯着開車的人,臉色極差。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確定那男人我沒見過,他望着我倆,玻璃有些反光,但隱約看出來他在笑。
“這人有病麼?”我罵了一句,此時車上那人下來了,柳程下意識的將我擋在了他身後。那男人也沒打算過來,靠在車門旁邊看着我們,擦車的小哥兒們看出來我們似乎認識。也就不再過來插手。
我腦子僵了那麼一會兒。頓時就知道這人是誰了,一副混血兒長相,又好像和柳程認識……
“這邊好了。”洗車的小哥喊起來,柳程拉着我去車裡,後面還被那輛車擋着,柳程也不着急,坐在車裡等,反正是後面那個在影響別人的生意,總有人來制止。
店老闆去調和的時候,那個混血坐回車裡將車後倒了一些。柳程很熟練的將車倒出來。開到了擦車的位置,和我下車。混血將車開到了我們剛纔停車的位置,也下來了,倒是特別大方的朝着我們走過來,開口就是英語,其實我聽懂了,但我和柳程都沒理他,他也不生氣,拉張椅子坐我們旁邊笑盈盈的又用特別蹩腳的中文說了句你們好。
“你有事麼?”柳程很平淡的問了一句。
他又開始爆英語,我和柳程不約而同的拿出手機開始低頭玩,他一個人說的挺無聊的,敲了敲桌子用中文說:“不禮貌。”
我擡頭瞪他一眼,心想你開車撞別人就禮貌了?但柳程態度畢竟不明顯,我也不好發作。不管他承認不承認,到底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這是你女朋友?”他問柳程,英語問了一遍沒得到迴應,又用中文問了一遍,說實話我覺得他纔是真的特別沒有禮貌,我也接觸過外國人,說話狂妄自大到這種樣子的,少有。
“慣壞的孩子。”我冷笑着小聲告訴柳程,他低着頭按手機的力度都比平時大,我心裡突然堵得慌。看來他母親的離開,加之這個混血弟弟,都是他心裡難以平復的傷口。
我拍了拍他的手,他那一羣小殭屍全部掉坑裡掛了,他反手握住我,對我很淺的笑了笑。車子擦好了,柳程和我離開之前,還是回頭對他說了句:“先走了。”
他不屑的望着柳程,可能是真的不高興了,連個迴應都沒有,倒是特別輕浮的對我飛了個吻,弄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柳程和我上車之後,沒做任何停留的離開。
心情就像打開蛋糕盒,發現蛋糕上面趴着一隻被奶油黏住還在動的蒼蠅,雖然目測它只是沾染了某一小塊地方,但誰知道它已經繞着蛋糕飛多久了,太各應了!呆估引技。
回寵物店把兩隻狗接回來,鄧姑娘一直都不在,我多問了一句才知道她回老家結婚去了,心裡這滋味更不對了。
我本來是不想柳程再住我這兒的,但明天是週日,依然是週末,況且他心情肯定也不好,我盲目的讓他回去不好,便閉口未提這件事。
回到家,還沒等我們消停下來,柳程電話就響了,他看着電話屏幕對我說:“是我媽。”
我愣着,沒法給他建議,接還是不接,這感覺太矛盾了。他沒接,過了一會兒他媽來了一條消息,問他今天是不是和弟弟產生什麼誤會了。短信看不出發言人的語氣,我姑且認爲她是帶着責問的。
我之前的公司有個同事,家裡兩個孩子,大的五歲,小的兩歲半,兩個小孩子經常掐架,那是因爲不懂事。她對我們說,孩子鬧矛盾的時候,大人往往會教育大的那一個,要他讓着小的。我其實是頂不贊同這種教育方法的,爲何大的就一定要讓着小的?爲何不能把對兩個孩子的愛加倍,大的覺得委屈時,多疼愛他一些,小的覺得委屈時,也一樣。爲何一定要大的爲小的付出呢?
這感覺映射到柳程身上,我就不停的爲他疼。他初中的時候母親不告而別,回來後給他的不是一個合理的交代,而是帶回來一個弟弟,如今又來責問他爲何對弟弟不好麼?
就算她是他媽媽,她怎麼能這樣做?
這些話,我都憋在心裡,要換了以前早就炮筒子一樣的說了,可我和柳程相處久了也開始明白,他平時開玩笑嘻嘻哈哈的時候沒事,遇到這種特殊時期,稍有不慎的語言都可能會鉤痛他的傷口,我需要小心再小心。
晚上我們倆都沒吃晚飯,柳程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感覺他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就和我相親時候的神遊狀態一樣。
我不想打斷他,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放心的去想,也許能讓他好過一些。
我本來陪他坐着,但肚子隱隱作痛,我終是忍不住起來去了衛生間,來大姨媽了。我去臥室換弄髒的褲子,柳程跟過來,我挺尷尬的趕緊穿衣服,他將我摟住,輕聲對我說:“對不起,忽視你了。”
我拍拍他的手,將衣服理好後回頭看着他說:“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就給我說說。”
他點點頭,沒有再開口,看來還不想說。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肚子疼的厲害,不敢翻來翻去怕影響他睡眠,卻無意發現他好像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眉頭擰着,雙拳緊握,就連牙齒都咬的用力,這是在夢裡也要忍住不哭麼?
我很輕的扶住他手臂,慢慢湊過去貼住他,他本來很緊張僵硬的肌肉這才緩緩放鬆下來,我感覺到他哽了幾下,最終深深呼出一口氣,剛纔那股勁兒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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