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媽到底是不能很重的責備柳程的，但還是帶着責備的問了他：“小程，你們畢竟是兄弟。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要這樣？”
柳程很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我沒有在她那個方向，看不懂柳程眼神裡的情緒，可她卻一滯，接着就垂下了眼，一臉愧疚。
我不想柳程這樣難過的回憶過去，拉着他的手讓他轉移注意力的說：“柳程，手疼麼？”
“我和我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他媽突然就不幹了。縱乒向亡。
我不想去考慮她是有戀子情節還是覺得我拆了她的臺，我不能和柳程說她真的像只瘋狗一樣，但心裡默認了她這種形象。哪怕她是我愛的男人的親媽。其實之前我一直還對她抱有些希望的。一個女人能夠拋棄男人和兒子去國外闖蕩，第一次給我的印象也相當優雅斯文，如今變成這般嘴臉，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也許就和謝佳萱一樣，她們兩個都不夠聰明，除了裝出來的優雅什麼都沒有了，這層皮如果也被撕去了，就只能讓人看到醜陋的內心，全無美感。
柳程爸什麼都沒多說，起身進屋去了。出來時將手裡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桌子上，柳程媽面前。結婚證。
也就是今天民政局沒上班，不然我和柳程也能甩出來一對。
柳程的媽盯着那兩個紅本子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柳程爸說：“老柳，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很鎮定的望着她說：“我和李媛結婚了。”
“你開什麼玩笑？她才幾歲，我不信！”柳程媽說着就要去搶那兩個本子，柳程爸先一步按在了上面，結果她瘋了一樣的要硬來，我都看的着急，小的昨天掐過了，今天兩個老人再掐起來，那場面太難看了。
一聲耳光響，我和李媛同時凝了一口氣。
柳程媽捂着臉一臉震驚的看着柳程爸，柳程弟突然就爆發了，要起身被柳程拉住一推，摔回了沙發。
柳程媽幾乎要帶着哭腔。頂着十二分的震驚說：“你打我？柳振國！三十年了，你罵都沒罵過我！”
李媛微微低着頭，我本來以爲按着柳程爸的性格估計得悶下去，想着怎麼救場呢，他卻身板坐的特別直的看着她說：“你這麼多年的作爲，這一巴掌，其實打輕了。”
柳程爸說罷將結婚證遞給李媛，她趕緊將它們接過來，很寶貝的抱在懷裡。
柳程爸接着說：“孫曉英，你今天帶着這個孩子來，是想問我討說法，讓我兒子給他道歉是麼？”
我沒想到柳程媽的反應會是這個樣子的，她甚至顧不得疼了，趕緊回頭看着柳程說：“不，小程，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只是覺得你和弟弟不該打架，媽媽不是要偏着弟弟……”
柳程垂着眼沒有看她，我看出她嘴角在顫抖。她是真的後悔，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不管傷了哪個，疼的都是娘心，哪怕她受了一巴掌，最怕的還是兒子錯怪她，可是這個怕似乎晚了幾十年，這纔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死結，錯過了時間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打開了。
“這麼多年！你心裡就是隻有他！那你生我幹什麼！”柳程弟弟突然爆點了，這是我更始料未及的，他不顧柳程媽的拉扯，起身摔門而去。
柳程媽剛纔那種氣勢從見到兩張結婚證開始就徹底沒有了，現在完全跌破了極限，妄圖去抓兒子的手尷尬的不知道該置於何處，眼眶裡全是眼淚的看着柳程說：“小程，媽媽當年錯了，這麼多年媽媽都知道錯了，所以我想回來，回來和你們好好生活，小徹是你弟弟，他雖然是個混血兒，但是所有的習慣都和中國人一樣，他其實是個好孩子，之所以會惹你生氣，只是小孩子的爭寵……”
柳程臉上還是什麼表情都沒有，我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手本來在抖，回握我之後就好了。
“媽媽那個年代，有這樣的潮流……媽媽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出去了，後來想回來，又經歷了重重阻礙，回來真的很難。直到現在，我能夠回來了，真的是第一時間回來的，然後第一時間來找你們。”
她聲淚俱下，可不管怎麼說，都沒有一條理由是能站住腳的。就算女人可以自強，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可爲何要在國外再次結婚生子？就算她是有苦衷的，人總是在地球上的，通信即便沒有現在發達，總歸是能聯繫到的。也許她會覺得沒臉面對兒子，卻不知道正是這樣的逃避和不關注，徹底傷了兒子的心。
我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繼續幫她找藉口了，我就是再理解她也沒用，我不會爲了她去勸慰柳程的，我不想給他造成二次受傷。柳程現在活的很好，對她一直也都尊重，只是談不上愛了。
“小程，其實我在國外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我家裡擺着很多你的照片，從你出生到你上學的，全都有，我經常看着那些照片流眼淚，所以小徹總是覺得我不喜歡他，喜歡你。”
“你能理解媽媽的痛苦麼？”
說到這裡，柳程媽已經泣不成聲。
對於她來說，那一巴掌的痛根本不算什麼，結婚證給她的希望判了無期徒刑，最傷人和要命的，還是柳程的態度。她的大兒子，看着她被他爸爸打，沒有任何阻止，這纔是徹底讓她崩潰的地方。
但是她想解釋，想告訴他她的苦衷，這種母親對兒子的請求，鬧的我心也軟了。
“我理解。”柳程終於開口了，屋裡一下靜了，他媽本來在哭，都硬是止住了。
她一臉期盼的看着他，我握着他的手緊了緊，雖然他媽確實不討人喜，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他媽媽。
“我從來都沒有責怪過你。”柳程聲音很沉，只有我知道他心裡有多不好受，聽的我都一抽一抽的，到底是歲月給了我們性格沉澱的機會，若是換了年少輕狂之時，尤其是他追着母親坐出租車出了車禍的時候，他若是看到她，會不會歇斯底里，崩潰發狂。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是幸運的，儘管有個不懂事的小兒子，但是大兒子，已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