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跟那個持斧盔甲一夥的嗎?”柯戴福問。
“當然不, ”馬賽克人形,也就是任平覺笑道,“持斧盔甲和你纔是一夥的, 我是路人甲。”
“……什麼?”
“嗯, 簡單說來, 你擁有一種力量, 可以把你腦中的想象具現化到現實中。”
“……你玄幻小說看多了吧?我活了快二十年, 從來沒發生過那種不正常的事情。”
“因爲你才覺醒,那個持斧盔甲是你第一次具現化出的形象,不信的話你可以回憶一下, 當時你是不是想着電影劇情然後才突然看到寢室客廳中冒出來那個東西?後來你一直希望他能安分離開所以他纔沒有走向你們,最後你希望他消失, 於是他就消失在了陽臺?”
柯戴福皺眉回憶, 然後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柯戴福問。
“我是暫時封印了你的靈力的路人甲, 你的靈力會覺醒我需要負一點點責任。所以呢,現在我來教你控制靈力的方法, 等你打好基礎後我就解開你身上的封印,然後你就可以使用你具現化的靈力了。”
說着,任平覺將一本書拋到了柯戴福懷中。
“好好看看吧,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你。如果你始終控制不好你的力量的話,那我就只能等四年後畢業時再解開封印了。加油吧。”任平覺說完便離開了。
柯戴福愣愣地翻開手中的書, 一頁一頁讀下去。
《關於具現化靈力的控制方法》
柯戴福也不知道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但是不可否認她心中是有期待的, 她不知道什麼是靈術, 但想來跟魔法異能什麼的差不多吧, 如果真的有,如果她真的能使用, 她還是很想要的。
*
胡茹最近總是隱約有些心慌,具體說來就是在寢室中見鬼之後。
上一次顧現稱見鬼胡茹沒有深究,她當時只對集結一大幫人準備逮鬼的行動抱以質疑,但這次是她也親眼見到了。
要說被嚇到,那多少是有的,但要說被嚇到神經脆弱的地步倒也不至於,可能是因爲她起來看到那個‘鬼’時整個寢室的人都起了,大門外還吵吵嚷嚷,於是沒多少恐怖氣氛。
可是,還是心慌,靜不下來,總覺得像是會發生些什麼事情似的。
軍訓時自稱見了鬼的顧現一度神思恍惚,但現在早就恢復了正常,被寢室中的鬼嚇得尖叫嚇到住院的柯戴福沒幾天便出了院,活蹦亂跳的,靜下來時便抱着本書刻苦學習。
所以說,事情其實已經過去了吧?
胡茹想不明白,跟室友們提過幾句也沒有引起共鳴,倒是於外瑰對之隱隱回以嘲諷。這倒不重要,反正她跟於外瑰從軍訓時開始就有點不對盤,談不上大沖突,但就是觀點看法上常常會相左。
在學校裡越想越煩躁,胡茹乾脆趁着週末回了趟家。
她家到蛻勵大學的距離來回加起來得在車上花一整天,所以平常週末胡茹是不會回家的,這次也與其說是回家找安慰不如說是選擇一個明確目標走動一下沿路賞景順便靜心。
中途遇到了一個男生,長相大概還算不錯,不過吸引胡茹的卻是他的眼睛,那是一種一觸及到便讓胡茹的心慌變爲心驚的眼神,可是仔細一看卻又非常溫和沒有絲毫攻擊性。
難道自己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胡茹不得不懷疑。
那個男生也注意到了胡茹的視線,走到胡茹身旁坐下。
“你好。”他微微笑着說。
“……”胡茹的手不自覺有些發抖,但長久的習慣還是讓她僵硬地回了聲,“你好。”
“人類視野的侷限導致很多與己相關發生的事情都無法看到甚至被刻意掩藏,”那男生說,“如果不準備尋根究底,那麼其實選擇忽視會比較輕鬆。”
胡茹看着他,模模糊糊地覺得他知道些什麼與她相關但她並不知道的事情。
“哎,其實我也是略微得到一點探知資格,不過,”那男生笑得有些無奈,“知道太多也許並不是件好事,說得太多就更不是了,畢竟我已經被人發現。她沒有攔截,但並不意味着她會容忍我口無遮攔。”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總之,”那男生笑道,“放輕鬆些,沒有危險。好了,就是這樣,再多我也不能說了。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提示是找到源頭多多觀察。”
那男生說完站了起來。
“你是誰?”胡茹問道。
“凌肖,我的名字,B大的,很高興認識你,胡茹。蛻勵大學這幾年有鎮校的大神在,完全不用擔心鬧鬼之事,雖然可能比其他時間發生得更頻繁,但肯定鬧不出亂子來。”
“……”
“啊,不用理解,我說說而已,我該下車了,再見。”
*
下了車,凌肖沿着街邊慢慢行走,眼前是街道的景色,腦中卻印出了千里之外的校園。
蛻勵大學。
正在跟聶循調探討靈覺問題的任平覺擡起眼望向某個方向,微微露出笑容,目光直直與凌肖的視線相撞,就如同幾天前柯戴福覺醒的那天,在持斧盔甲人從陽臺上消失時,她與他的視線在陽臺上相撞一般。
“打擾了。”凌肖輕聲說,“我並無惡意。”聲音並沒有傳到蛻勵大學,但是他聽到了迴應。
“我知道,你只是隨便看看而已。擁有‘看見’的力量當然不該浪費,基本上,只要你不用來偷窺隱私,就沒關係,當然,就算你偷窺了,只要不是偷窺我的,我也無所謂。”
“我沒有,呃,至少在我學會控制我的力量之後,”凌肖有些尷尬,“我就再沒有偷窺過別人的隱私。”
“不用跟我解釋,”任平覺笑道,“反正你也偷窺不到我。”
“哎,這倒是真的,頭一次在遠距離的‘看見’時能與人對視,甚至交談,”凌肖說,“顯然這並不是我的力量突然進化了,而是因爲你的力量。”
“知道太多也許並不是件好事,說得太多就更不是了。”
這是他剛纔說給胡茹的話,凌肖一怔,繼而微笑點頭:“你說得對,失禮了。”
*
“喂,你走什麼神啊?”聶循調不耐煩地對任平覺說,“我還是想不明白,就兄長大人和柯戴福兩個寢室間的距離,她覺醒我怎麼會完全沒有察覺到?”
任平覺不再跟凌肖談話,注意力放回到聶循調身上,與其說是認真應對,不如說是逗小孩好玩,“你都想了好幾天了,還沒譜嗎?”
“……唯一的答案是你比我先發現她的覺醒,而且第一時間就完全阻隔了她覺醒靈氣的傳出。”
任平覺鼓掌,無視聶循調滿頭暴起的青筋。
好半響聶循調才咬牙切齒地開口:“這種事情……”
“總之呢,”任平覺說,“不要再試圖用你的靈力來衡量我的了,你是對比不出結果的,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知道我的靈力到底是個什麼程度,不如直接去聽聽你家兄長大人的理論分析成果,比你的瞎猜靠譜多了。當然,如果你一定要一路走到黑,我也不攔着,祝你好運啊,聶家的小鬼。”
*
莫晴很少做夢,至少她睡醒時極少記得自己有做夢。
極少,就意味着,偶爾還是會有。
比如,做一個大家都變成行屍走肉的夢。
一個再沒有熱情與活力的世界,一個大多數人雖然活着雖然按部就班地生活但卻彷彿在步步邁向滅亡的世界。
從某種角度來說,那倒還真像是她所期待的世界,慢慢滑向腐朽,不是道德意義上的腐朽,而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可見凋零。
沒有驚叫,沒有衝突,除了極少的變態製造出一點點局部的血腥外,一切都是靜態地步向死亡的世界。
當然,那只是一個夢,莫晴心想,雖然夢中有點太真實了,她睡醒後也記得太清楚了些,但畢竟只是一個片段式的夢,還是有頭沒尾,坑掉的夢。
莫晴坐起身,右手掌心撐住額頭揉了揉,攤開的左手就在眼前,讓她想起最近遇到的某位學長。
說起來,學校這麼大,她又並不關心同學,於是哪怕是同班的,她現在能叫上名字的人也絕不過半,不過事情總會有例外,胡陽堯就算是例外中的一員。
莫晴之所以能記住他,主要是因爲他的臉。
不得不說,人多少都有些視覺系傾向,哪怕活得死氣沉沉如她,對於很漂亮的東西也會多看幾眼。
胡陽堯如果不開口不動作,那就是一尊精美的花瓶,如果活動了——不管是肢體動還是口舌動——那就是摔碎花瓶的幻滅感還有對花瓶的惋惜感。
這年頭漂亮的東西太多導致了審美疲勞以至於要找花瓶不容易,然後,要找稱職的好花瓶更難。
胡陽堯是漂亮的碎花瓶,只能在記憶中緬懷與他的初見面。
當然,如果僅是如此胡陽堯之於莫晴就只是個觀賞物,隔着足夠的距離時可以一眼分辨出來但靠得近卻反而可能一時半會兒認不出來的那種。
可是,從胡陽堯走到她面前來提起她的異能後,事情就滑向另一個極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