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喜欣是被蔣魯——也就是于姓閨秀的未婚夫——所救, 當時她已經昏迷了過去,醒來後,她的衣服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的身體肯定是被人看光了, 翁喜欣沒問是誰給她脫的衣服, 反正就當是那位大嬸, 也就是蔣家媽媽了。
她不敢去深究這個問題, 總覺得對不起男友。
而現在更對不起男友的是,她馬上就要跟別人舉行婚禮?翁喜欣無法相信,她試圖跟蔣家人將道理, 證明自己不是那位於姑娘,但沒人理會她, 只是把她看得更嚴, 一邊在房間中當初佈滿大紅色。
翁喜欣試圖逃走, 卻無法躲過蔣家人的看管,逼急了乾脆硬闖, 但縱使她常常運動,可也不過是遊游泳跑跑步做做瑜伽,哪裡比得上在地裡做了一輩子農活的蔣家人,連蔣媽媽都能單手把她扔回原處。
一家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鄙夷,翁喜欣就不明白了, 他們這麼討厭她, 爲什麼還非要她嫁進來?不過她也沒心思去琢磨, 她被硬套上了嫁衣, 開始了出嫁程序。
本來就已經不明不白地在蔣家住了一段時間了, 現在纔來正式嫁入,一個於家人都沒來。翁喜欣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說着‘果然不知廉恥’、‘蔣家還真是倒黴’、‘於家好像根本不認她了吧’……諸如此類。
翁喜欣聽不進去, 她急得想團團轉,但蔣媽媽幾乎是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翁喜欣連哭都哭不出來。
*
那個人不是任平覺的室友嗎?混在人堆裡蹭喜宴吃的羅谷瞄到了新娘的臉,有點不太確定地想。
是叫翁……什麼來着,羅谷只記得是個很歡快的名字,她對音、字的記憶遠比不上對圖像的。羅谷一邊想着人有相似一邊聽着人們對於姑娘的閒言碎語一邊找到機會摸到了屋後,找到了翁喜欣被關的地方。
這地方像是古代,不過男女大防並不嚴重,而且新娘沒有蓋頭,羅谷頗爲慶幸,不然她還發現不了翁同學,就看翁同學這快要暈過去的死人臉,羅谷就知道自己不把她救出來,這洞房非出事不可,然後等任平覺知道羅谷明明在場卻因爲疏忽而沒救到她的室友,那羅谷關於魔方問題的討價還價計劃就麻煩了。
羅谷已經決定,等她這次離開魔方空間,她一定要跟任平覺好好溝通一下,當初是任平覺把魔方交到她手上的,雖然任平覺似乎只是充當了一下交通工具,送魔方到達其指定地點,但羅谷在無法與魔方溝通妥善的無奈中,還是隻有選擇將任平覺當禍源,起碼那看起來還是個人類,可以用人類的思維來交流。
羅谷沒找到自己手上有可能讓任平覺感興趣的東西,於是她估計,這交流會不怎麼順利,所以就只好打感情牌了,救任平覺的室友就挺不錯的,反正對羅谷而言沒多少難度,揹包格子裡還有很多古怪的東西——指種類,如果說到數量,那就很讓羅谷遠憂了。
拿出昏迷噴劑,從窗戶縫隙中噴進去,一瓶噴完,羅谷收回空瓶子,等了一會兒,喝下清醒劑,推門走了進去,將一瓶清醒劑灌進翁同學的口中。
*
翁喜欣在焦躁中突然睡意上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暈了過去,等再有意識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失身沒有,尤其察覺到邊上有人,她幾乎是跳了起來。
“我是……”羅谷看出了翁同學慌亂,開口就準備先自我介紹一下,但剛說了兩個字就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門口。
那人似乎是有意識地藉助門和房間里人的視線侷限來掩飾自己的身形,但顯然,這是個沒有鬼祟經驗的新手,身形藏得倒不錯,卻忽略了影子。
一個青年男子,手上有根木棒,身體沒有受過多少鍛鍊,哪怕加上木棒,羅谷也不認爲他有多大的威脅,正面打是她打不過,但就他那點偷襲技術,她要撂翻他就跟蕭奪要得罪人一樣,完全是必然,不會有任何意外。
在羅谷看着地上的影子判斷時,翁喜欣確認了自己衣衫完好,看到倒在地上的蔣家媽媽,冷靜了很多,然後發現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有點眼熟。
“喜欣。”手持木棒的青年出乎羅谷意料的,並沒有大喝一聲跳進門內,而是遲疑地走了進來,看了眼羅谷,接着走向翁同學。
羅谷這纔想起來,翁同學的全名是翁喜欣。
正面打量青年,羅谷修正了她從影子中判斷的信息,那木棒在青年手中很不搭調,她原以爲那東西多少算是武器如果打起來需要重點注意,不過她現在肯定,就算打起來,這青年也用不好武器,反而即使不由她設計也很有可能會傷到他自己。
其次,這青年在門外鬼鬼祟祟,不是要做壞事,只是要救人。
“略棋?”翁喜欣驚喜,“你也在這裡?”
青年略顯靦腆地淺笑,露出兩個酒窩:“嗯,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時就在這裡了,幸好你沒事。”
羅谷看着,這位略棋青年身上的衣服並不合身,露出來的手上、臉上、脖子上有不少傷痕,精神狀態極差。結合她從三姑六婆口中聽到的‘於’小姐的八卦——諸如不檢點地獨自亂跑落水差點淹死之類的——羅谷基本可以肯定,這次魔方設定的第一關就是生存關卡,如果還有其他遊戲參與者的話,折損一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其實早點折了也不錯,早死早脫身。羅谷心想,但考慮到患有遊戲中毒症的魔方經常會折騰復活項目,羅谷又實在狠不下心弄死她自己,哪怕千辛萬苦從懸崖峭壁爬到了谷底,耗費了庫存中半數的治療類藥丸藥劑,吃巧克力吃到反胃,她也終究迴歸到了人類社會中來——雖然不是她最想回的那一個人類社會。
如果說羅谷對第一次參與魔方遊戲的經歷還有懷念或好評的話,那麼一個是揹包格子的出現和長存以及其中物品的實用,另一個就是以後再被迫參加的魔方遊戲中都不具備的,在第一個魔方遊戲裡,不需要吃喝拉撒。
羅谷從精緻的小盒子中抽出一塊巧克力遞給略棋青年——雖然她現在看到這玩意就反胃,但這不影響她承認這東西高熱量抗飢餓。
“謝謝。”嚴略棋接過,立刻就吃了下去。
翁喜欣輕輕‘啊’了一聲,她還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嚴略棋看出了自家女友的疑慮,嚥下食物,說:“任平覺的朋友。”
“咦?啊,羅谷!”翁喜欣輕叫。
羅谷點了點頭:“我們先離開這裡吧,跟其他人撞上的話太麻煩了。”
*
羅谷留了一下碎銀子在蔣家,帶着翁喜欣和嚴略棋繞過人們的視線走出了村子。
“你對這裡很熟啊。”翁喜欣又回頭看了看差點淹死她的河,頗爲驚訝。
“來的時候摸過地形。”羅谷說,“本來有考慮要不要暫時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的。”她可不想到處跑給魔方看戲,反正現在也沒有必做通關任務。
“抱歉啊。”翁喜欣說。
“跟你又沒有關係。”羅谷說,而且歸根結底要說起來,是魔方的錯,如果要算間接禍源,那就是任平覺的錯,身處魔方遊戲內的他們都是受害者,需要惺惺相惜相互扶持。
“銀子是從哪裡來的?”嚴略棋問。
“賣東西。”羅谷拿出一對耳墜跟兩人看。
“……玻璃的?”翁喜欣看出來了。
“是。”羅谷回答,“之前幫人代班打工時的贈品。這裡玻璃製品很少,所以價錢還不錯。”順手放在揹包格子裡,沒想到還能用上。
“做工還不錯。”以贈品來說。翁喜欣客觀評價。
“還行吧。”羅谷說,“一塊錢一個,十塊錢一打。有這種做工是很好了。”
“你知道我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嗎?”嚴略棋問。
羅谷想了想,決定可以略微說一些,不涉及魔方,不涉及任平覺,不涉及魔方和自己間的關係,就說是被捲入了一個抽風遊戲裡,達成一定條件後就可以離開,遊戲內時間不會等比例代入現實時長。
*
任平覺在王月思的打量中有些侷促,思索着自己有沒有在這人面前表現出過異常,但由於校內的非正常生物不算少,任平覺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做到了足夠的掩飾工作。
“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女生部?”王月思終於開口,說出的卻是任平覺完全沒預料過的話題。
看任平覺愣住,王月思有點煩躁:“你知道的,從我們女生部帶頭,這幾屆機械系的女生和男生的關係不太好,我是很滿意這樣,但是,其實我也知道,女生裡有很多並不喜歡如此,林凌接任後會做出一些改變,當然她還需要幫手,你跟男生那邊關係還不錯,所以……”
任平覺思索自己跟男生那邊關係不錯到底表現在哪裡。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聶音看人是很有一套,他願意處得近的人能力都不差……總之,你要不要進入女生部?”顯然王月思並不擅長勸人,尤其不擅長把自己擺在弱勢的位置勸人,很快便硬邦邦地做了總結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