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任平覺似乎迷上了魔方, 不知道從哪裡淘來一個老式的舊巴巴的立方體,時不時在手中擺弄。
最初六個面分別一色,在任平覺的擺弄下, 很快, 六種顏色破碎地鑲嵌, 任平覺的擰轉沒有將它們重新還原, 卻使之更加凌亂。
她也不在乎, 繼續擰轉着,沒有規律,像是胡亂擰動, 連拼出一面單色的都沒有完成過。彷彿毫無目的的手上動作,似乎只是在活動着手指手腕。
“略棋對魔方很擅長。”翁喜欣忍不住對任平覺說道。
自從翁喜欣和嚴略棋重新見面把話說開後, 他們發現彼此都想太多, 都想岔了。重歸於好, 重新交往,翁喜欣心情不錯, 在寢室中經常提到她失而復得的男友。
不過任平覺對別人的感情問題一向沒有多少興趣,就像她直到現在也依然說不出翁喜欣男友的全名——主要是不記得那人姓什麼。
“我沒打算讓它還原,”任平覺說,“只是隨便玩一下,反正也不是我的東西。”
“咦?”翁喜欣疑惑。
“問題主要在於之前它的主人不明。”任平覺說着又將魔方的某面轉動了九十度, 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任平覺看向滿臉不解的翁喜欣, 笑道:“今天不去約會了嗎?”
翁喜欣一看時間, 跳了起來, “我先走了。”
任平覺搖了搖手, 等了一會兒後,她也站了起來, 往樓下走去。
*
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在一個居民區的外面,任平覺單手拿着魔方看着一個騎自行車的女人慢慢靠近。
那女人也注意到了任平覺,停在了她的面前。
“單獨談談?”任平覺先開口。
那女人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
“昨天晚上經歷過一個遊戲吧?”任平覺問。
那女人頓了一下,微微點頭,視線落在了任平覺手中的魔方上。它的光澤有些像她庫存的棺材。
“我叫任平覺,我來是爲了把這個送給你,”她將魔方遞到女人的面前,“它的前一位主人已經去世,你是選擇遊戲中得分最高的人,所以是它的新主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那女人說,微帶着些疑惑,但似乎又猜到了些什麼。
“具體來說並不重要,”任平覺笑着將魔方拋到那女人手中,“總之,它歸你了。該怎麼使用你慢慢琢磨吧,必須提醒的一點是,雖然裡面是另一個世界,人只會精神進入,但裡面的受傷也好死亡也好,如果不能在裡面處理完便將精神拉回到現實的話,□□上會發生相同的傷甚至死亡。”
任平覺指了指眼睛,笑看着那女人:“相對的,在裡面用一些現實中並不存在的藥劑治好的傷病也會反映到現實中。好了,已經親身體驗過的你應該心中有數,我就不多說了。善加利用吧,不過要小心掩飾。”
“你是誰?”那女人問。
“那不重要,”任平覺說,“就像你是誰對我而言也不重要一樣,七七號,祝你好運。”
*
咔噠咔噠咔噠……
“果然睡覺前不應該喝水的。”柯戴福一邊嘟囔着一邊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摸索着爬下□□落到地上穿上拖鞋,打開小寢室的門,往衛生間走去。
窗外透進的光亮讓被斷電的夜間寢室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咔噠咔噠咔噠……
什麼聲音啊?柯戴福奇怪,‘咔噠’聲很輕微,但半夜三更寂靜一片的也很明顯。
她擡眼一張望,並沒有指望能發現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舉動,心中猜測可能風吹到什麼了,視線卻突然凝固。
在客廳電視機的左邊,寢室大門的右邊,矗立着一個東西,黑暗中看不清是什麼,模糊覺得好像是一個穿着盔甲的人,手上還拿着斧頭。就像她睡前看的電影裡的某形象。
柯戴福呆住了,腦子一時間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那個在熄燈前肯定不存在於她們寢室中的東西,因爲她是最後一個洗漱的,是她關的客廳的燈,燈的開關就在現在那個疑是斧頭的東西指着的位置。
突然柯戴福看到斧頭動了一下,又一下,咔噠咔噠的聲音再次響起。
“啊……啊!!!!!!”
“怎麼了?”
“誰啊!”
“出什麼事了?”
三個小寢的人都被柯戴福的尖叫聲吵了起來,噼裡啪啦一陣亂響,都跑出來看情況,大門也傳來了拍門聲。
“是你們有人在叫嗎?發生什麼事了?”門外有人問到。
門內卻安靜了下來,十二個人都看着柯戴福看到的那個東西,於外瑰拿着手電筒手有些發抖地照向那個異物,反射燈光的斧面,鏽跡斑斑的盔甲,被面具擋住的容貌。
咔噠咔噠咔噠……
“喂,給個回話啊!於外瑰、胡茹。有沒有個能應聲的啊!”拍門聲越發急促。
“我去找樓長拿鑰匙。”有人說。緊接着是下樓梯的聲音。
門內十二人慢慢都往A寢中退入,顧現已經撥通了樓長的電話,卻捂住了聽筒,無論是‘嘟嘟’聲還是‘喂,什麼事’的應答聲都被掩蓋住,沒有人敢發出聲響,都等待着那個莫名出現的東西的舉動。
咔噠咔噠咔噠……
盔甲走動了起來,明明應該是沉重的,但發出的聲音卻和斧頭晃動的聲響一樣輕微,他繞過電視,走向陽臺,對寢室中的其他人還有照在他身上的手電筒光亮視而不見。
緩慢的移動,一步一步。
門外傳來了更多人的聲音,然後是鑰匙聲,門被猛地打開。
“你們到底是怎麼……”樓長大嬸的責問戛然而止,都看到了那穿着盔甲手持斧頭的人。
他走到了陽臺上,形象更爲清晰。
然後,憑空消失。
*
“外語系又鬧鬼了。”
“不是吧,軍訓的時候不就說外語系有人看到鬼了嗎?”
“這次幾乎是一棟樓的人都看到了。還有人拿手機拍的照片和視頻。”
“噓頭吧?”
“誰知道呢,那照片和視頻像是電影裡截下來的,然後合上寢室背景。”
聶循調站在鬧鬼發生現場的樓下,仰頭看着據說是鬼消失地點的陽臺,頗爲疑惑。
“還是看不出有異常靈氣啊,難道真是人爲的?”他暗自嘀咕,但遠遠看着於外瑰等當事人,他又不覺得那種飽受驚嚇的樣子是僞裝。
如果是真的,那麼這個學校中現在有能力做出點靈異事件卻讓他探查不到的,就只有那個傢伙了。想到此聶循調毫不猶豫地去找任平覺。
而此時,任平覺正在詢問聶音。
“一般這種很多人看見的靈異事件學校是怎麼處理的?”任平覺問。
“說實話,校史上沒記錄過有這種事發生。”聶音說。
“那看來還是隻能照通常的,讓它不了了之,反正時間一久大家就會忘記的。”
“其他人就算了,柯戴福怎麼辦?”
任平覺攤手:“我已經抹消了她具現化出那個持斧盔甲男的殘留在現場的靈氣,並暫時封印了她那亂七八糟的靈力,等她精神穩定下來我就會解除封印,接着就是她自己的適應問題了,頂多到時候我再給她些提示。很仁至義盡了吧?”
“難道她的覺醒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聶音挑眉。
“至少沒有直接關係。”任平覺說,“我也沒有料到給顧現夢境刺激後居然刺激出了她的靈力,而且她的靈力居然是罕見的引導靈力,更沒有料到她的室友中居然有人剛好與她的引導靈力頻率相合。你也得承認,這種概率是很小的。我之前甚至沒見過柯戴福。”
“總之,看在同學的份兒上,幫她適應靈力吧,”聶音有點頭痛,“具現化的力量,剛覺醒就具現化出那麼大一個東西,還是活物,她要是想象力太豐富的話……”
“這四年本校的靈異事件會很多很多很多……”任平覺接口。
“喂……”
“往好的方面想,會長,”任平覺笑道,“她雖然具現化出了一個武力值頗高的人物,但並沒有使之具有攻擊性,所以說,本質上,她還是個和平主義者,危險係數不大。”
“但願如此。”
“或者,反正她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可以直接完全封印她的靈力,然後就不存在適應控制的問題了。”
“……還是由她本人決定吧。”聶音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無論好壞。”
*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被嚴重驚嚇過一次後,柯戴福不敢起夜了,哪怕校醫院中晚上是有燈的——因爲受驚過度她暫住校醫院。
可是,她越是緊張擔心她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她就對膀胱壓力越敏感,然後就有點進退維谷了。
“人一般只會自己嚇着自己。”
柯戴福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差點從牀上跳起來。
“哎哎,別緊張,你這樣子我可不放心解開你的封印。”
柯戴福看向發聲源,似乎是被什麼擋住了,那人形像是被打了馬賽克,有點詭異,但並不恐怖,倒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