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悅一愣, 看賀秉晨在一餐飯上已經吃了三筷子了,避也避不了,不由得有些可憐他, 忙道:“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那好的地方有什麼?”葉玉書不依不饒了。
“這……”典悅不由得一愣, 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看典悅支吾, 葉玉書拿着筷子就打算往賀秉晨頭上招呼, 典悅看得清楚, 連忙攔下道:“二寨主,您這是幹什麼?”
“你說的啊,”葉玉書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說沒什麼不好的地方,要你說好的地方你又說不上來, 就證明第一句話是你框我的, 第二句話纔是真話, 看來我這個侄子,當真是沒有什麼好的地方了……”
葉玉書一臉的痛心疾首, 典悅忙道:“不是沒有什麼好地方……好的地方還是有很多的……”
“舉例看看!”葉玉書兩眼放光,一定要典悅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典悅看了賀秉晨一眼,道:“長得挺好的……”
“這不算,”葉玉書搖頭,指着賀秉晨道:“他這張麪皮是因爲他爹, 跟他個人沒有關係, 我要你說出其他的。”
“這……”典悅一臉的爲難, 又看了賀秉晨一眼。看典悅一直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賀秉晨有些心慌, 看着典悅可憐兮兮的道:“我不會真的沒有一點好的吧……”
看賀秉晨苦着一個臉一副你要是說不出來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典悅連忙道:“除了皮囊還有其他的!”
一聽這話, 賀秉晨立刻轉憂爲喜,眉眼帶笑的看着典悅,一臉期待的問:“是什麼?”
“你……”典悅一噎,如果說賀秉晨有什麼好的,典悅說一天都說得上來,但是要她在賀秉晨面前細數他的那些好,典悅有點說不上來了。憋了許久,典悅才道:“你……對凝芙閣的事情很熱心……處理事情的能力也強……從時疫那件事情上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好官……還有……你對我很好……”
典悅一說完,葉玉書立刻就笑了起來,“就這最後一件事情做得好!”
賀秉晨心裡也像吃了蜜一般,笑道:“那當然,要是這件事都做不好還怎麼在阿悅身邊待下去?”
葉玉書看了眼雙頰泛紅的典悅,又看了眼自家那個已經不知道高興到哪裡去的侄子,便打算做一次月老,看着典悅笑道:“阿悅,你覺得賀秉晨很好,對嗎?”
典悅一愣,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葉玉書一笑,正打算說話,一旁的賀秉晨卻開口打斷他道:“舅舅,我許久都沒回寨子了,你帶我去到處看看吧。”
葉玉書一聽這話卻有些不明白了,這小子怎麼看都是對典悅上了心的,怎麼這回卻又不讓他開口婚事的事情?雖然心裡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順着賀秉晨的話道:“那好,等會我們吃好了之後舅舅就帶你去寨子裡到處逛逛。”說完又看着典悅道:“榮州離這裡不遠,你可想去看看?要是你想去的話,我要洪玉帶你去。”
不敢太麻煩寨子裡的人,典悅忙笑着道:“就不用了,我們去江南還是要從榮州過的,這次就不用特地去一趟了,反正以後有時間。這幾天趕路挺累的,我想多休息一會。”
“那好,”葉玉書笑道:“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洪玉說,不要拘束,知道嗎?”
“好,”典悅忙笑着點頭道:“多謝您了。”
葉玉書點了點頭,正好去重新叫菜的洪玉也回來了,三人吃吃喝喝又說了好些話,快中午的時候這飯菜吃完。飯吃完後,典悅回房間繼續休息,葉玉書和賀秉晨便去看寨子。
臨近中午,寨子裡的弟兄們都開始忙活中午的飯食,葉玉書想到剛剛賀秉晨沒讓他說完的話,便道:“你不想娶典悅?”
賀秉晨知道自家舅舅會問這個,忙道:“沒有,我將孃親給我的那個玉簪子都放在典悅那裡在。”
“那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那個時候不讓我將話說完,她不是都說你對她很好了嗎?你還擔心些什麼?膽子能不能放大一點,不說超過你爹,至少要跟你爹處於同一水平啊!你爹當年可是當着我的面就拐走了你孃親的!”
一說起當年的事情,葉玉書還有點氣憤,猛的想到自己扯遠了,連忙拉回來道:“你是不是因爲她的身份?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對……”葉玉書搖頭,“以你的身份,要是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你不會用這種方法,你的身份不差……那她……”
葉玉書想到一種可能性,猛的停下腳步,盯着賀秉晨道:“她是風塵女子?”
賀秉晨不置可否,輕輕一笑,道:“舅舅認爲這樣的姑娘不好嗎?”
“也沒有不好,”葉玉書搖了搖頭,“身份這種事情我也不是特別看重,當年我還嫌棄你父親的身份呢,覺得你孃親跟着他到京城會受委屈,我倒是希望你孃親就在寨子裡找一個男人嫁了……”
賀秉晨立刻笑道:“您這話最好不要讓我爹聽到,不然的話,肯定要打起來!”
“打起來又怎麼了?”葉玉書眉毛一挑,一本正經的道:“難道我還怕他不成了?”
“不會,不會,”賀秉晨忙搖頭,“我舅舅是誰?雙熊寨的二寨主!您怎麼會怕我爹爹那樣的人呢?是不是?”
“少在我面前討好!”葉玉書笑着,準備又給賀秉晨來一記頭擊,結果發現手上沒有筷子那樣的東西,便作罷,道:“那你對典悅的態度是什麼?你這樣和她一直在一起,卻又不打算將關係定下來?你難道只是想玩玩?”
“那怎麼可能?”賀秉晨一驚,連忙道:“我是認真的。”
“那你……”爲什麼不娶人家?葉玉書這句話壓在心裡,卻沒有問出來。
“我身上還有聖上交代的事情,如果沒有辦完,我自己也過得不安穩,我不想讓她跟着這樣的我……”賀秉晨默了默,又道:“上次……我差點讓她面臨險境,差點……”她就變成了俞向雪那個樣子……
“傻!”葉玉書一臉嫌棄的看着賀秉晨道:“你小時候雖然聰明,但是有點一根筋,你是個讀書人,不是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嗎?‘人生得意須盡歡’,你這般思前想後,顧慮這麼多,這人生有什麼意思?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下一刻你們就陰陽兩隔,若是等到這個時候,不有你哭的?”
“呸!舅舅,你別咒我!”
“什麼咒不咒的?”葉玉書斜了賀秉晨一眼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抓緊時間,要是她跟別人定親了怎麼辦?”
她不會跟別人定親的!賀秉晨在心底怒號,那些可能的選項都被他趕跑了!現在她典悅身邊就他這一個選擇了!而且,不嫁也得嫁!
葉玉書在一旁看賀秉晨目光閃爍不定,以爲他是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言,指着前方的小房子道:“我前幾天在榮州城裡遇到一個奇怪的人,那人傻乎乎的,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我讓別人驗過他的身,那個人是一個太監。”
“太監?”賀秉晨不怎麼驚訝,隨口問:“多大了?”
“十六歲的樣子,”葉玉書繼續道:“朝廷有規定,一般的人家不允許隨便閹割,只有經過宮裡選拔的人才有資格成爲太監,這太監是不能隨便流落在宮外的,我捉到的這個,說不定是一個在宮外把自己弄成了太監卻又沒有進宮的人。”
賀秉晨聽着,眉頭卻蹙了起來,“一般人不會在明明知道自己不會進宮的情況下將自己閹了,這人會這樣做,說明他情況不一般,或者就是個從宮裡出來的太監,我看他這個樣子說不定是裝的,讓我去會會他。”
葉玉書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隨便救了一個被乞丐打得半死不活的癡兒,卻發現是個麻煩,這件事要是賀秉晨出面,卻是容易得許多。
賀秉晨隨着葉玉書上前,拉開了那間小屋的門。
剛一開門,滿室的腐臭之味迎面撲來,賀秉晨皺了皺眉,看了屋子裡玩泥巴玩得正歡的太監一眼,轉頭看着一旁的葉玉書道:“舅舅,這裡髒,我一個人去看看便好。”
葉玉書挑了挑眉,拍了拍賀秉晨的肩膀,轉身出門,隨手將大門關上。這下,室內的味道更加的濃了。
賀秉晨抖了抖眉毛,儘量的忽略空氣中的那個味道,仔細看了那太監一眼,詐道:“我見過你。”
那太監不爲所動,繼續自己玩手上的泥巴,但是,賀秉晨卻看得清楚,他那個時候整個人明顯的震了一下。
看來真的有問題了。
賀秉晨繼續裝作認識他的樣子道:“我記得……你好像是宮裡的太監……”其實這句話是廢話,太監當然是宮裡的了,但是爲了詐他,賀秉晨一本正經的“回憶”道:“我有點忘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你了……說不定只是一瞬……”賀秉晨想着自己進宮見過的人,試探道:“是……太子那?還是……昭和公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