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人敲門,典悅高聲應道:“誰?”
“典坊主,是我,俞向雪,您們這大白天把這門關上是幹什麼?快開門!我帶一個好消息給你!”
“又是好消息?”典悅一愣,擡了擡眉,急忙向門邊走去。李茂才先典悅一步,在典悅前面將門打開。一看門開,俞向雪一步跨進來拉住典悅道:“典坊主,這次你一定要謝謝我!我可是要幫你一個大忙的!”
看俞向雪雖是在笑,但是眼下的眼袋和眼圈忠實的反映了她此時的狀態,典悅一愣,問:“怎麼說?”
“我決定來你們歌舞坊當舞姬!”
“什麼!”
不光是典悅,衆人都齊齊吃了一驚,俞向雪覺得有些奇怪,問:“怎麼了?不可以嗎?那我去別家!”
俞向雪說完,轉身就走,典悅急忙拉住問:“你不愁吃穿,你來歌舞坊幹什麼活?你娘同意了嗎?”重要的是……楊雲寒同意了嗎?典悅將這話壓在心裡沒說,但覺得如果這兩人若是沒事,楊雲寒是一定不允許她來這裡幹這些拋頭露面的事的。上次楊雲寒聽說俞向雪在這裡排舞,特地跑來這裡警告凝芙閣的衆人不讓俞向雪上臺。看這情形,應該是這兩人鬧矛盾了……
俞向雪聽完典悅的話,瞧了典悅一眼道:“誰說我不愁吃穿?現在我離了家,身上的錢兩有出無進。我不出來乾點活我娘怎麼活?我跟你講,這件事我娘是同意了的,典悅你若是不留我,我立刻就去別家!”
“等會!”看俞向雪執意要當舞姬,典悅拉住俞向雪,皺眉問:“你來這,楊雲寒知道嗎?”
一聽到楊雲寒三個字,俞向雪瞬間變臉,一把甩開典悅的手道:“我來不來這裡,關楊雲寒什麼事?我又不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也是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我想幹什麼,還需要跟他打報告嗎!”
看俞向雪氣得不輕,典悅立刻明白這肯定是跟楊雲寒發生了什麼,爲了穩住俞向雪,典悅急道:“不用,不用,當然不用!你說你想來當舞姬是吧?我同意了。”
“真的?”俞向雪立刻笑逐顏開,拉着典悅的手問:“你說真的?”
“那是當然,不過,你得經過一項考試!”
“什麼考試?”
“這幾天我和吳姐姐教你一段舞蹈,看你跳出來的樣子來決定是不是該留你,怎麼樣?”
“好,一言爲定!”
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俞向雪下意識的往門外看了看,一看門外沒人,原本還笑着的臉立刻一臉落寞。
典悅看俞向雪整個人都像是沒了朝氣,怏怏的,典悅試探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咱們再來說跳舞的事?”
一聽要回去,俞向雪立刻搖頭道:“不,不,我不用回去,我還撐得住,我不困……”
話音未落,剛說不困的人立刻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盡睜眼說瞎話……
俞向雪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看着典悅堅持道:“我不回去……我還撐得住的……”
“罷了,罷了,”典悅一嘆,道:“你去我房間先睡會,我吃飯的時候叫你,怎麼樣?”
一聽可以在凝芙閣睡,俞向雪立刻兩眼泛光,急忙點頭道:“好的,好的!”
因爲早就將凝芙閣混熟,俞向雪不需要任何人帶路,自己去了典悅的房間。吳月因爲需要換藥,在典悅的攙扶下也回了房。石累塵回房練琴,前廳就只剩李茂才和秉金兩人。
李茂才看了秉金一眼,道:“去廚房吧,你今天的柴還沒砍,快一點,等會還要做飯。”
一聽李茂才的話,秉金明顯一喜,立刻點頭道:“是,我立刻就去!”
秉金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幾乎要將這五天的柴火都砍了出來,剛坐下來休息一會,門口進來一人,秉金擡頭一看,是典悅。
秉金朝典悅笑了一笑,問:“吳姑娘怎麼樣了?藥換完了?”
“嗯,恢復得很好,可以稍微活動一下了。”典悅答着,緩步走了過來,看了眼秉金腳下攤開的柴火,幫着秉金將一塊塊柴火拾了起來。
“典坊主,你這是……”
典悅一邊撿着柴火,一邊道:“歌舞坊能進宮這件事,謝謝你了……”
秉金一愣,旋即笑道:“典坊主不怪我說了謊就好。”
“你騙了我們,這件事我心裡還是不太舒坦,但是……”
典悅話還沒說完,原本在前院的李茂才突然跑過來向着典悅道:“聽吳月說你在這裡,還真沒錯;你快到前院去,前院有個人找你,說是有急事!”
“有急事?”典悅一聽,急急忙忙的往前院跑。秉金也將手上的柴刀放在地上跟着典悅一起到了前院。
剛到前院,不消李茂才指引,典悅和秉金一眼就看到門口站着的那個衣着光鮮的小廝,手上拿着一封信,似乎很是焦急的樣子。那小廝一看到典悅立刻迎上來道:“小的是雲寒公子的車伕,公子在進宮之前要小的將這個交給典坊主。”小廝說着,將手上的信放在了典悅的手上。典悅一看,那信是封了口的,信封上正是楊家的標誌。
典悅沒有開信封,而是看着那小廝問:“你們家公子可還說了什麼?”
那小廝上前一步,低聲道:“公子還說,俞姑娘有八成會到凝芙閣裡來找坊主您,所以,在坊主看到俞姑娘之後,一定要將俞姑娘留在坊裡,等公子從宮裡出來了之後一定會來凝芙閣裡感謝典坊主的。”
“感謝我?”典悅笑道:“應該是來我這把人帶走吧……”
那小廝聽了典悅的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發生變化,仍是看着典悅一本正經的道:“看典坊主的樣子應該是明白了我們家公子的意思,還請典坊主務必要將俞姑娘安頓好,若是有疑惑,公子將事情都寫在這信裡了,典坊主自己權衡便好。”
那小廝一說完便朝典悅福了一福,轉頭出了凝芙閣,一步也沒有停留。秉金一看,上前一步笑道:“這還真像楊雲寒的人,他的人辦事說話都一副德性。”
“都像他們家公子,不過只學得表面。”典悅將手上的信撕開,抽出信紙,草草看了幾眼,旋即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秉金問。
典悅又將信看了一遍才道:“楊公子說,這次俞向雪是因爲生了他的氣所以才跑出來的。”
“這個顯而易見。”秉金笑道:“還有呢?”
“剩下的話……楊雲寒說不允許我告訴別人,包括大家在內……”典悅抱歉的看了秉金一眼,然後找出打火石點了蠟燭,將楊雲寒的信連同信封一起燒了個乾淨。
秉金看着典悅點了點頭道:“那可以告訴俞姑娘嗎?”
典悅搖了搖頭道:“不行……”
“我知道了,”秉金意識到了這事情的嚴重,他朝典悅點了點頭道:“如果典坊主有需要可以隨時吩咐。”
“好的,你去忙吧……”典悅說完,一個人心事重重的蹲在角落裡。李茂才看得心疼,皺眉道:“阿悅,如果那個雲寒公子給了你什麼難題的話,你大可以不理他!”
李茂才的話讓典悅心裡一暖,典悅朝着李茂才輕輕一笑道:“好的,師哥。”
看典悅點頭答應了,李茂才也知道這僅僅是典悅口頭上答應了而已,其實早就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李茂才輕輕搖了搖頭,卻也是沒有辦法,他看了眼典悅道:“我去看看俞向雪醒沒醒,如果醒了我去跟她說一聲楊公子的人來過了。”
“這話還是不要說了,她現在還不清楚緣由,越是提楊雲寒她可能越傷心,她若是醒了,你跟我說一聲,我去跟她說說。”
“好。”
看李茂才和秉金兩人走遠,典悅才得空將楊雲寒剛剛在信上告訴她的事細細理一遍。
楊雲寒說他這次進宮事出有因,皇上有意將公主許給他做正妻,所以特地將他召到宮裡去當太子侍讀,有意增加他和公主的見面機會。
這事他原本是瞞着俞向雪的,因爲還沒有敲定,駙馬有好幾個選擇,公主很有可能和親,所以,推掉這門親事只是時間的問題。可是他家裡的人卻想極力促成他和公主,當他母親知道俞向雪的存在時就派人使了手段讓俞向雪知道了多數人都還不知道的事。
俞向雪一聽他要迎娶公主,立刻火冒三丈,連家都沒回,直接跑了。他一面要瞞着家裡人去找俞向雪,一邊還要應付着宮裡的人;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是知道了俞向雪的心意,心裡也是十分開心的。
可是,俞向雪哪是那麼好找的?他在外面找了三天,毫無音訊,就連凝芙閣他都密探了好幾次,可是根本就看不到俞向雪的人影。就當他還想繼續找下去的時候,宮裡來人宣他入宮。
他剛剛攀上進宮的馬車,俞向雪卻出現在他家門口,他一邊驚喜,又一邊害怕,他喜的是俞向雪的行蹤終於有着落了,怕的是她親眼看見他進宮……可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