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臉笑意的李邵卻是不由得一呆,望着程東好一會才嘆了口氣:“程將軍,你可真是七竅玲瓏心,李邵相請確實有事,不過是想探聽幽州虛實,不知程將軍可能如實相告,也不枉李邵自己拎着好酒來。”
朝田豐看了一眼,程東微微頜首:“李太守,這自然沒有什麼不好說的,幽州的情形也算是清楚,州牧劉虞劉伯安擁軍十數萬,虎踞幽州大部,佔據了最富庶的代郡上谷廣陽漁陽涿郡,麾下謀臣良多戰將無數,反觀公孫瓚屈居邊塞一偶之地,兵力不過三萬,如今雙方卻已經是劍拔弩張,只怕來年就要有一場征戰。”
“那程將軍以爲劉幽州必勝了?”李邵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看了李邵一眼,程東忽然笑了,端起一杯酒朝李邵一舉:“來,喝酒,有道是兵無常形,勝負如今誰敢斷言,不如喝幾杯酒——”
李邵果然不再問,舉杯與程東對飲,便說起天南海北的事情,雖然田豐一直不多話,但是程東卻不曾冷落他,相反卻總是不時和田豐交談幾句,只可惜田豐顯然並不想和程東多說什麼,讓程東有些鬱悶。
酒過三巡,李邵也微微有了醉意,便起身告辭,程東挽留了幾句,卻到底不曾留下,只是相送二人出營,眼見到了城門處,程東忽然朝田豐問了一句:“田大人,程東有一言要問,不知田大人以爲如今天下將如何?”
田豐臉色一變,只是盯着程東好一會,臉色變得陰鬱起來,忽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只是不曾理睬程東,便已經拉着李邵徑自迴轉了纓陶城,只是方進了城,田豐忽然嘆息了一聲:“天下將亂,方出了程東如此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句話說得突孰,李邵臉色一變,張了張嘴,還一會纔有些嘶啞的問了一聲:“你是說那個程東他有野心?”
田豐嘆了口氣,卻不再說話,只是回頭望望,雖然沒有和程東多說什麼,但是田豐一直在觀察程東,縱然程東說話的時候極力掩飾,但是田豐還是看得出來,程東絕非是一般人,程東懂得很多很雜,雖然不怎麼精通,但是卻算得上是博學多識,有許多無意間劉漏出來的東西田豐都大感興趣,但是田豐卻知道,雖然程東總能出口成章,但是此人對於經義不甚了了,此人會是雜學家?
如果這樣一個滿肚子學問,而且又是有勇有謀,單單看邊軍軍容鼎盛,就可以猜得到如今的邊軍一定是剛剛打了勝仗,而且兵精糧足,兵卒們纔會有那種精氣神,而且程東在邊軍之中的威望絕對的很高,不是說邊軍都快完全消失了嗎,卻又忽然橫空出世,與幽州無非是劉虞和公孫瓚,之所以排除烏桓,卻是因爲其中有些烏桓的兵卒,顯然這些兵卒對程東也很忠誠,田豐相信這些兵卒投靠過來時間並不長,否則邊軍有此實力,濟州方面也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回到縣衙的時候,田豐與李邵各有心思,且不說李邵心中想些什麼,但是田豐卻是心情激盪,對程東頗多的擔心,程東雖然很平和,對他們那些兵卒好像和自家兄弟一樣,但是上位者的氣息卻已經很重,最後問自己的一句話,野心已經暴露武藝,是什麼原因讓程東如此毫無顧忌的,難道他已經看到了天下大勢,在這混沌的天下之中,程東已經找到了方向?
相對於田豐,李邵要好一些,將田豐送回客房,自己回到寢室,心念也是紛呈,程東的意思他是聽出來了,在陳東看來,劉虞雖然帶甲十餘萬,但是卻不是公孫瓚的對手,這和李邵的看法雷同,但是李邵對此源於自己對公孫瓚的瞭解,和公孫瓚馬軍的厲害,而程東又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不管程東怎麼知道的,李邵卻在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那就是去見韓馥,務必要聯繫公孫瓚,一次壓制已經無法控制的袁紹,當初韓馥要是肯聽自己和田豐許攸等人的話,又何至於有今天的局面,但是如今,有了河間國常山國安平國和渤海郡支持的袁紹,勢力完全在韓馥之上,縱然韓馥如今已經是兵精糧足,但是韓馥不知兵,性子又軟,這纔是韓馥致命的地方,更讓李邵有些憂心的是,韓馥只是親近潁川的那些人,可惜那些人卻多半與袁紹親近,如今韓馥帳下官吏大都與袁紹暗通曲款,真是內憂外患呀,只有來自幽州的力量可以牽制袁紹,袁紹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纔不會有所異動。
想到這,只是悠悠的嘆了口氣,自己所謀是好,但是希望韓馥能聽得進去,可惜韓馥雖然性子軟,卻是有些剛愎自用,明明有絕世經綸的田元皓這等人才,竟然並不重用,卻反而信任與袁紹親近的荀諶郭圖等人,真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送走了田豐李邵,程東心中有些煩悶,剛纔遇到田豐的喜悅已經不翼而飛,雖然李邵和自己說話很和氣,但是程東知道李邵也好,田豐也罷,根本看不起自己,這些名士對於出身太在意了,一想到這程東就心煩意燥的,自己太需要一些能幫着自己出謀劃策的人了,想要在這亂石叢中邱村,就需要不斷地妝待自己,如今三千人兩座城也就罷了,自己還可以應付,但是一旦將來勢力再大一些的話,自己一個人縱然是三頭六臂又如何能應付得了。
那一夜程東沒怎麼睡好,第二天的時候就有些沒有精神,心情不好,甚至於與李邵田豐等人到別的心思都沒有,知道這些人不會搭理自己,索性一大早就下令拔營,大軍在卯時就出發了。
程東沒有想到,大軍趕出十幾裡,卻忽然在前面見到了十幾個騎士,雖然都是一副百姓的打扮,但是程東卻一眼就看了出來,其中大半都是身有武藝的軍卒,只等靠近些,看出當中的兩名文士,程東卻是不由得一愣,這不是李邵和田豐還能有誰,一時間有些古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李太守,田大人,還以爲經此一別再見無期了,不想在此時又遇到了兩位,相比兩位也是趕往鄴城,那可不正好同行。”
李邵與田豐對望了一眼,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程東此人,原以爲程東一定會和他們習性的,所以爲了不碰到一起,特意的選擇了早走,卻不想究竟還是遇上了,此時聽程東的話,田豐抿了抿嘴,只是將頭別到一邊,李邵還好一些,朝程東拱了拱手:“程將軍起的可真早呀,邵有急事,所以不曾就待,未曾與將軍道別,心中還很遺憾,不想在此地相遇,將軍那句天涯何處不相逢,真是妙極了。”
程東哈哈一笑,卻並不和李邵再多言,明知道人家看不起自己,程東也不想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馬鞭一指,只是喝了一聲:“探馬將範圍擴展到十五里之外,小心保護李太守與田大人的安危。”
本以爲程東會纏着他們不放,昨天流露的招攬之意那麼明顯,卻不想程東話也不多說幾句,竟然縱馬朝前面而去,留下李邵和田豐反而有些費解,這個程東真是前倨後恭呀,莫非是他們昨夜看錯了不成,虛實自作多情了,想到這不由得一陣苦笑。
這一路過了纓陶,便直奔任縣,程東果然未在去多理睬李邵與田豐,就算是一起吃飯的時候,先前對待田豐的那種喜悅也不見了,相對有些淡然,說話更是不亢不卑,耿武多少尊敬之意,常常打斷二人的話,不過程東許多事情的認知,卻讓李邵田豐不由得驚奇,特別是說起中原之外,地域遼闊,大洋彼岸還有許多族羣部落,甚至於有和大漢朝不相上下的國家,但是真的很遠,足有萬里之遙。
有時程東會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若是說話,程東能說出許多的星星,相處的久了,程東對術數將造等雜學卻是很精通,一路上程東都在設計一種馬車,也並不有所不捨,田豐瞧不起這些小術,不過李邵到是頗有興趣,到時和程東又是還聊上兩句,不過聽陳東說話,越說卻越是心驚,這馬車城東已經研究出來了,答題還是按照原來的馬車所造,不過加了中軸,同時設計成四輪馬車,這是程東用來運糧食的,但是李邵怎麼看也覺得更像是戰車。
可惜如今沒有實物,但是憑李邵的眼裡,李邵確定,程東並非是空想,那中軸用青銅所造,加上特製的軲轆,便不會輕易散架,而且所有的車廂都鎖死,可以擋風遮雨,當然也可以擋避攻擊,可惜如今戰車已經淘汰了許多年,不然程東一定可以藉此揚名,儘管如此,李邵卻越來越願意親近程東了,常常和程東討論一些雜學,相處久了,程東對李邵也變得尊敬,沒有想到李邵對雜學涉及頗深,不知不覺過了任縣,過了南和過了廣年,有李邵田豐在此,自然不會有人來刁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