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渡在哪裡?
書千陽不知道,而云不歸也不會說,沈斷天要找到燕南渡,因爲他要將這個人扼殺在搖籃之中,因爲若是縱容他鑄成仙體,那麼對剛剛殺死徐輕塵後的沈禦寒來說,他二人的決鬥將沒有半分的勝算。
他必須找到燕南渡,然後殺死他。
可是崑崙羣山連綿不絕,若是一片一片找,也的確太費功夫了。
沈斷天不瞭解許釋,不知道許釋會對燕南渡做些什麼好讓他成仙——不過誰都知曉,許釋也是上古之人,他會的東西,他所能做的事情,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那麼,沈斷天就完全有理由相信,在這短短的幾日之內,許釋可以讓燕南渡成仙。
可他到底在哪裡?
沈斷天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書千陽,他心下的焦慮已露出半分。但書千陽沒有,對方只是靜靜的坐在遠處,品茶不語。
雲不歸在一旁看着,也笑了起來,他看向了面前的沈斷天,思索的開口勸道。“沈教主,書教主,何不品茶?有些命運,是改不了的。”
“是麼?那雲老以爲,你對於自己的命運,是怎麼看待的。”沈斷天冷笑一聲,他驟然起身,狠厲的目光掃過了安坐的書千陽,甩袖頭也不回的便踏門離去。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木門被重重的甩合,沈斷天的氣息也越發淡泊,直至在也感受不到的時候,雲不歸終於展露了一個舒心的微笑,好似壓力終於撤走了一般的後仰靠在了椅子上,輕嘆道:“我以爲,沈斷天的愛全都給了溫柔。”
與表現出來的不同,書千陽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震驚,他在沈斷天離開後,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了下來,但口氣卻是曼曼的擔憂。“沈斷天會成功麼?”
“現在可不是沈斷天會不會成功的問題。”雲不歸笑着說道。“我一直在疑問,是什麼讓沈斷天無法放下,他本該是魔神之體,卻還在留戀人間,溫柔已經死了,按理說沈斷天不應還有牽掛,可今天我倒是看見了,那可是沈斷天,他
居然會爲了一個人露出那樣驚慌的神情……是福是禍,是福是禍。”
“雲老,可……。”書千陽到底還是執着的,他沒有去聽雲不歸話中的他意,反而進一步的追問道。“燕南渡他……。”
“書千陽啊。”雲不歸併沒有聽完書千陽的話語,他一掃拂塵悠然的笑了起來,舉杯悠哉的抿口茶水,潤了潤喉嚨。“你真是生於名譽,亡於名譽,其實這大陸是誰的,總是分分合合,你佔有的時間再長,對於歷史來說也不過只是塵埃一粒,有些事情,要遠比統治來的更重要。”
“……。”
書千陽聞言不再言語,他落回了座椅之中,抿茶沉默。
——他的燕南渡,會怎樣呢?
此時此刻,崑崙羣山之裡,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中。這座山沒有名字,因爲它本就不存在於世,它屬於許釋,僅僅屬於他自己一個人,這羣山看着太多太亂,許釋自己便憑空構築了一座,讓他與燕南渡容身其中。
山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他們自始至終都在山裡,不曾踏出半步,也不會有人前來嘮饒半句——成仙之時,不能有半刻的分心。
許釋給燕南渡創造了足夠的條件,只剩如何讓燕南渡一舉破功成仙了。
他們二人盤腿對坐,許釋看着燕南渡,心思百轉千回,到了嘴邊也只剩了一箇中心。“你愛她麼?燕南渡。”
燕南渡聞言恍惚一陣,他愛她?不,他對她從來沒有過‘愛’這麼深刻的情感,但若是不愛,他爲什麼還要去成仙,拋去七情六慾,不再人世徘徊。“我不知道。”
“那你爲什麼成仙?”許釋細不可聞的輕嘆一聲,進而問道。“我的仙道,與天同壽不是祝福,而是生生世世的詛咒,你爲什麼要成仙接受這詛咒?”
“我……。”燕南渡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他細細思量了半響,最後也只是空白一片,他的人生,他的經歷,都太過空白,乃至於他無法理解世界的多彩。“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唐笑知道。”許釋搖了搖頭
,惋惜的說道。“也許我是錯的,修仙之人的確應當隨心隨欲,這天地之間自有無限妙處,我何苦要求門人放棄本心,去修那長生之法。”
“祖師,你這樣是沒錯的。”燕南渡誠懇的說道。“師父說,崑崙之人正因爲這樣,纔會比軒轅更早成仙,也更沒有痛苦。”
“沒有痛苦……。”許釋自嘲的笑了起來,他擡頭直視着燕南渡,一字一頓的反問道。“你都不曾歡樂過,你懂什麼叫做痛苦麼?”
“我……。”燕南渡想要回答些什麼,可他竟然發現,他空白的經歷中,沒有任何可以回答的詞語,他愣在了原地,張了張嘴,有些不知所措。“我……祖師……。”
“那麼,你爲什麼要去救唐笑。”許釋似乎對燕南渡這般尷尬早就料到,他打斷了燕南渡的話語,將話題又回到了最初。“她是你的徒弟,還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燕南渡抿了抿嘴,最後還是堅定的說出了妻子二字。
“所以……?”
“所以我要去救她。”
是的,燕南渡,你要去救她。
燕南渡心中如是想到,他還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唐笑的情景,爲什麼願意爲她散去百年的修爲與歷經天罰,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吧。
情愛總是在不經意間來臨,他總是分不清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可到了最終,到了懸崖之前,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它就會萌芽。
是的,唐笑,我喜歡你——縱然最開始的時候,我喜歡利用你去達成師門的大義。
可我現在明白了,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燕南渡握緊了雙拳,他擡頭雙目有神的看向了許釋,堅定的說道。“師祖,我準備好遺忘了。”
“好。”
許釋撫掌而笑,他伸出了右手抵在了燕南渡的額頭上,同時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一顆湛藍通透的寶石漸漸在空中凝成,並順着軌跡漫漫融進了燕南渡的額頭之中。
“那麼,辰家的長生訣,我就在此傳遞給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