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很享受這種一呼百應的感覺,但現在還不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斂起笑容深沉的道,“本王也不想如此,但賈后無道,想要篡奪我司馬氏的江山,不得已出此下策,本王已經老邁,爲了不耽誤大局,屆時諸公全部聽從齊王的號令。”
“能夠悄無聲息的進行當然是最好,雖然捉對廝殺我們也不懼她賈后,可到時候一定會血流成河,此次誅殺賈氏一黨,最爲重要的仍然是要天子,只要不讓賈后見到天子,此事就十八九穩,切斷賈后和宮外中護軍、領軍和北軍中候的聯繫,便可兵不血刃。”司馬冏見到一衆人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意簡言駭的道,“此事本王也有了謀劃,可以避免雙方大軍把京師殺的血流成河。”
“那就一切都聽從齊王的了!”司馬雅拱了拱手,悵然道,“終於還是能給太子殿下報仇了,真是老天有眼。”提及太子司馬遹,在座衆人皆是一臉黯然,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不斷有趙王府的僕從前往各府,通知再坐將校的部下,在夜色當中,這一切都顯得悄無聲息,深夜的京師一無既往的安靜,和歷次宮廷內鬥一樣,黑夜仍然是最好的掩護。
很多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在家中被喚醒,直接就見到了頂頭上司的令牌,匆匆穿上衣物在趙王府彙集,趙王府門前,車水馬龍,火把成片,和整個洛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聽命而來的前驅、由基、強駑三部司馬,一看這些人都是暗自吃驚,禁軍各部的將校,在這裡出現的幾乎佔據了半數,甚至他們的頂頭上司右衛司馬督路始,也僅僅是其中一個而已。
這麼大的陣仗令彙集而來的衆人,心裡都是一陣嘀咕,還沒等他們發問,趙王司馬倫就在衆多將校的簇擁之下出現,和平時謹小慎微的樣子相比,此時的司馬倫殺氣騰騰,全無平時的諂媚、怯懦,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天子有旨!”司馬倫怒發須張的看着聽從召集的人馬,怒喝道,“中宮皇后與賈謐等殺吾太子,今使車騎入廢中宮。汝等皆當從命,賜爵關中侯。不從,誅三族。”
短暫的沉寂之後,雲集而來的人馬就紛紛從命,接受了司馬倫的調遣,聖旨是不是真的並不重要,司馬倫身邊一水的禁軍將校更重要,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誅三族,完美的激勵了大隊人馬的士氣,形成了從者雲集的效果。
黑夜中的洛陽,多日以來暗潮涌動,終於在這一刻形成了橫推一切的滔天巨浪。已經穿上盔甲的司馬倫和齊王司馬冏一馬當先,帶着嫡系人馬直奔禁宮,殿中侍御史殷渾、右衛司馬督路始,右衛督閭和,一鬨而散,直奔各處機要之地,召集兵馬以備不測,防止忠於賈氏的人馬反撲,封鎖各條進入禁宮的要道,下令從禁宮出來報信的人,不管是誰先斬後奏,一個不留。
皇宮的大門早已經被內應打開,就這樣門戶洞開的迎接,趙王司馬倫、齊王司馬冏帶領的大批士卒入內,衆多腳步聲和時不時兵器觸碰的聲音,在深夜顯得格外刺耳,卻也傳不出多遠,悄然之間,最爲固若金湯的深宮高牆就已經易主。
皇宮很大,可戰略要地也並不比外面更多,進入皇宮的政變人馬迅速散開,趕往各處,有殿中中郎士猗,這個對皇宮無比熟悉的參與者,哪裡需要派人防守,什麼路徑需要埋伏,政變者都一清二楚,把守各處接管了皇宮的控制權。
“現在就差後宮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天子,天子在我們手中,賈后就無法翻盤。”司馬倫壓抑着心中的狂喜,做出一副冷靜的樣子對司馬冏道,“齊王不是說有內應麼,不知道在何處?”
“他馬上就來!”司馬冏示意稍安勿躁,就在這裡等待,沒過多長時間,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便匆匆趕來,駱休是皇家華林園的園令,對整個皇宮瞭如指掌,不論是朝臣能見到的還是見不到的後宮佈置,都在他的腦子裡。
駱休和司馬冏的關係很好,在司馬冏提及此事之後,便已經答應作爲內應,此時箏派的上用場,司馬冏見到人來了,便着急的問道,“天子現在在何處?”全無剛剛讓趙王稍安勿躁的樣子,這畢竟是掉腦袋的事情,什麼喜怒不形於色,都是裝的。
“天子正在寢宮當中,齊王殿下隨我來。”駱休一見到趙王、齊王都已經現身,政變的大隊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皇宮,暗自慶幸自己正確的選擇,也不廢話直接在前面帶路,穿行在皇家園林當中,朝着皇帝司馬衷就寢的寢宮摸去。
來到寢宮之外,司馬冏一聲令下指揮政變的軍隊在外把手,和司馬倫一起進入寢宮當中,推門寢宮之門,皇帝身邊的內宦一見到身着鎧甲的兩個藩王現身,嚇得大叫起來,作爲皇帝身邊的內宦,他當然是賈南風安排在這裡的,見到此景頓覺大難臨頭,同樣的戲碼,九年前在誅殺楊氏的時候也上演過。
司馬冏面帶厭惡的吩咐身後的宿衛,“拉出去砍了,別打擾到天子休息。”
“趙王饒命,齊王饒命,奴婢沒做什麼啊。”被拖走的內宦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掙扎着,直至被拖出寢宮,片刻之後傳來一聲短促淒厲的慘叫,寢宮又恢復了安靜。
讓宮女戰戰兢兢的把司馬衷喚起,睡眼朦朧的司馬衷直勾勾的看着兩人,還有兩人身後的宿衛虎賁,臉色煩躁的問道,“兩位愛卿何事?爲何深夜打擾朕的休息。”
“陛下,皇后陷害太子,對陛下的江山圖謀不軌,臣等要清除奸佞,請陛下下旨招賈謐入宮!”司馬倫跪在地上大聲請旨道,“請陛下下旨。”
“奸佞,圖謀不軌?”司馬衷自語了兩句,忽然呆滯的臉色大變,猙獰的大吼道,“給我殺了。一個不留,讓賈謐入宮。”對司馬衷來說,從小被灌輸的教育,成功的讓他把守護江山變成了本能,不需要聽人勸說。
“謝陛下!”司馬倫兩人面色都是一喜,誰說天子什麼都不懂的,還是有天子要保護的東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