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死了,朱厚照去江西見了一面寧王,然後直接帶着兵馬調頭回了京師。
當江夏接到朱厚照調頭回京師的消息以後,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奇怪。按照他對朱厚照的認識,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師到江南,怎麼也得玩兒幾天纔對。走的如此匆忙,江夏猜測可能性有三個。
一是京師有事需要馬上回去處理;二是不願意在江南見到自己;三就是寧王跟朱厚照說了什麼,使他不得不立刻回京師去。
京師若是有大事發生,千門的弟子自然會送消息到揚州來給自己知道。而最近從京師送來的消息都沒什麼特別的大事,所以江夏猜測朱厚照是不願意在江南見到自己。
你不願意見我,老子還不願意見你呢。江夏十分不悅地想道。
再說朱厚照這邊,來時他走的是陸路。而回去的時候他似乎很急,於是選擇了走水路。
按照原本歷史的進程,王守仁抓住寧王以後,朱厚照本應該自導自演一出鬧劇,放掉寧王然後自己再重新抓捕一次。以便向世人宣佈,說是自己平定了寧王之亂。
不過可能是因爲江夏的出現,朱厚照並沒有這樣做。
但是歷史就是歷史,有一些事件可能會受到影響發生變化。而有一些事則似乎猶如冥冥中註定的一般,一定會發生。
快到京師碼頭的時候,朱厚照站在船頭看着碼頭。突然之間,船身猛烈搖晃,站立不穩的朱厚照一個不小心就掉進了水裡。
早在第一次江夏帶着朱厚照微服南巡,遭遇東廠番子襲船的時候就曾經提到過,朱厚照並不會水。
見到朱厚照落水,船上衆人險些沒有嚇死,凡是會水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都跳進了河裡去救朱厚照。
而不會水的人也在船上大聲叫喊着:“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朱厚照被衆人從水中救起來以後冷的簌簌發抖,他怒罵了一聲:“是何人負責停船?給朕押到順天府重打三十大板。”
“是!”船上的一衆護衛應了一聲。
跟隨着朱厚照身旁的隨侍太監低聲問朱厚照,“皇上,要不要先換一身衣服,以免感染風寒?”
朱厚照想了想後搖頭道:“算了,即刻擺駕回宮。”
“是。”
早已準備好的轎子擡着渾身溼透了的朱厚照回到皇宮之中。到了乾清宮以後,朱厚照先換了一身衣服,然後立刻命人傳召了錢寧和張永。
錢寧入宮以後也不知道朱厚照跟他交代了什麼,很快就離開了皇宮。
然後張永入宮,到了乾清宮以後,朱厚照將一份已經漆封好的手諭遞給他,說道:“張永,立刻把這道手諭送到宣府交給江彬,讓他按照手諭裡安排的做,要快!”
“是!”張永接過那道手諭,放進懷中後馬上離開皇宮。
看到張永離開,朱厚照似乎鬆了口氣。突然,他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入夜,太醫剛剛從乾清宮離開,替朱厚照診斷的結果是感染了風寒,小心將養就好。
寶妃劉良女自豹房進入宮中,到乾清宮侍奉朱厚照。
一名宮女將剛剛熬好的湯藥送到乾清宮來,劉良女端過湯藥以後擺擺手,讓那宮女離開。
寢宮之中,唯獨還剩下劉良女和朱厚照兩個人。
劉良女笑靨如花,柔聲對朱厚照道:“皇上,喝藥了。”
朱厚照有些虛弱地靠在牀頭上,看着劉良女微微喘着粗氣。
劉良女用勺子盛了一勺藥遞到朱厚照面前,朱厚照看了劉良女一眼,推開她的手道:“朕沒有宣你入宮,你竟敢擅作主張到朕的寢宮來?”
劉良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朱厚照,雙目之中似乎逐漸就升起了霧氣,很快她就做出了一副泫淚欲滴的模樣。
“皇上離京南下不帶臣妾,回京以後又不宣召臣妾。臣妾思念皇上便自己入了宮,聽聞皇上感染了風寒臣妾便來侍奉,皇上卻還責怪臣妾,臣妾真是好傷心吶......”
若是以往,劉良女如此說話朱厚照必然會立刻加以安撫。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朱厚照這是怎麼了,任憑劉良女的聲音嬌嗲入骨,但是他卻冷眼旁觀。
朱厚照道:“跟朕叫人進來,朕要調錦衣衛北鎮撫司鍾彬帶人入宮。”
劉良女的臉色突然一下變了,變得冷淡起來。
朱厚照看着劉良女,面色微冷:“怎麼?沒聽見朕的話嗎?給朕叫人進來,朕要傳召北鎮撫司鎮撫使鍾彬!”
“鐺!”劉良女一下把手中的勺之扔進那金絲瓷碗之中,她將頭扭向一邊,目光看着窗外的月光,冷冷說道:“你究竟知道了什麼?”
朱厚照嘲諷地看着劉良女,說道:“原來你能好好說話,朕還以爲你天生就說不來人話呢。”
劉良女突然一下看向朱厚照,眼神之中閃過道道殺機。
朱厚照冷笑一聲,道:“什麼無極仙丹,不就是五石散嗎?你真當朕不知道?說吧,你身後的究竟是誰?”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劉良女問。
“一年以前,你給朕服用那什麼無極仙丹。朕雖然不懂醫理,但好歹也知道吃進嘴裡的東西要先查驗過再說。從那以後朕就知道,你的身份絕不簡單。”
“爲什麼不繼續裝下去?”劉良女看着朱厚照道。
“因爲沒有這樣必要!”
突然,朱厚照一下掀開被子,一腳將劉良女踹的倒退了幾步。劉良女反應也很快,竟然瞬間起身後退躲開了朱厚照這一腳。
劉良女看着朱厚照,美目微微眯了一下。“你會武功?”
“朕還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朱厚照說完,立刻叫道:“來人啊!護駕!”
“微臣在!”
腳步聲和兵器搖動的聲音,穿着飛魚服,挎着繡春刀的錦衣衛跑進乾清宮中。領頭之人正是錢寧。
錢寧領着一衆錦衣衛將劉良女團團圍住,劉良女原先還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可能是看見自己已經被圍了,所以乾脆站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走到圓桌旁邊坐下,說道:“從你進入皇宮朕就知道瞞不住你們了,想不到你們竟然連張永都買通了。”
“我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一切。”劉良女倒還挺鎮定,語氣淡淡地說道。
朱厚照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可惜:“朕還是知道的太晚了。一開始朕只是以爲你有不軌之心,朕假意敷衍也不過是想看看你背後是否還有同黨。
直至這一次寧王造反,朕在江西見到寧王,寧王告訴朕他從劉瑾那裡收到的消息,說是朕派張永去江西是爲逮捕他,抓他回京師軟禁。而事實上,朕的願意卻只是派人去奪回他衛隊之權,並非是想要對他下手。
按理說劉瑾絕不可能透露錯誤消息,讓寧王沒有準備好就造反。那麼唯一的解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故意透露了錯誤的消息給劉瑾,然後引朱宸濠造反。朕思前想後,此事應該跟你和張永脫不了干係。”
“啪啪啪......”伴隨着一陣掌聲,一個帶着面具的老者走進乾清宮中。面具老者說道:“精彩精彩......”
“都說皇上昏庸無能荒誕不經,但其實皇上凡是瞭然於心,要我說是個真正極厲害的帝王纔對。”
“你是誰?如何能進得了皇宮的?”
突然出現的這個面具老者把朱厚照嚇了一跳,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看着錢寧道:“錢寧,立刻把他們抓起來!”
錢寧聽到朱厚照的命令以後扭頭看了朱厚照一眼,淡淡一笑道:“皇上,您身體抱恙就應臥牀多做休息,胡言亂語對身體不好。”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此刻他終於害怕起來。
“錢......錢寧,你......你也背叛朕?”
“哈哈哈哈......”面具老者此刻取下面具,笑着說道:“他跟着你時,只是一條人人看不起的狗。投靠我後,我卻讓他掌管了錦衣衛,成爲人人都爭相巴結的錢指揮使,你覺得......他應該聽誰的?”
看到面具老者摘下了面具露出的真實面目,朱厚照再一次驚訝地嘴都合不攏來。他嚇得全身都顫抖起來,以致於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沒想到居然是你?”
面具老者搖了搖頭,說道:“錯了。其實反你的不僅僅是我。當初太后還在世的時候,我就已經投入了萬凰門下。萬凰一共有風火雷電四堂,風堂負責打探消息,以往堂主是秦思,火堂負責訓練死士,堂主是海大有。雷堂負責處理叛徒,堂主是方迴天。而電堂則負責發展朝中的力量,堂主就是我。
只不過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江夏的確厲害,太后在你身上下的絕目草之毒被他找人給你解了。風火雷三堂堂主要麼就是叛逃了,要麼就是叛變了,或者是被他給殺了。
甚至連我們萬凰的主人,太后她老人家最後也被江夏逼得自殺身亡。幸虧你最後把他給弄走了,否則也不會有我們的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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