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使者蒙了。
可大明的官員卻沒有蒙,大明的文官部分,真的是讀書極多的。
特別是有身份的高官,他們很清楚的記得,曾經大明搞不清這個將軍與什麼天皇的關係。在成祖的年代,足利第四代將軍就派出使者。以以“日本國世子源義持”的名義,遣使嚮明朝報告父喪;明成祖派中官周全前往弔唁,並冊封義持爲“日本國王”。
所以,這使者的國書,就是真的國書,至少是大明承認的國書。
但是,現在是大殿之上,白名鶴就算是個混蛋,也是大明正經的七品官。大明還沒有象辮子朝那樣,滿朝堂全是賣溝子貨,在對外方面他們是一致對外的,要處罰白名鶴,也等先收拾了倭人再說。
胡濙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反應,打出手勢,無論如何支持白名鶴。
不僅僅是胡濙,就是陳循、高谷也紛紛表示,此時無條件支持白名鶴。
問理由?
這三個人年齡不小了,他們卻還記得,在三十九年前。那個時候他們初入官場,最年輕的高谷剛剛纔中了進士,最年長的胡濙卻已經是禮部正五品的年輕高官了。
就在三十九年前,足利義持送了國書,斷更與大明的來往。給大明解釋則是“本國開闢以來,百事皆聽諸神”、“靈神託人謂曰:我國自古不向外國稱臣”,並且聲稱要改變義滿的外交政策,“今後無受外國使命,因垂戒子孫,固守勿墜”
這已經讓大明感覺臉上無光了。
可還有更可恨的:足利義持斷絕了對大明白的稱臣後,對騷擾明朝海岸的倭寇持縱容態度,對明朝要求取締倭寇的要求置之不理。
所以,這一次的國書,也只是按對等的國與國之間的國書送來的。
斷歸斷,大明卻有十五不徵國之備案。其中就有倭國。在大明眼下的文獻記錄中,倭國還是從屬國,臣屬國。
“嘿,矮子!”白名鶴開口了。
那倭人使者帶着一種戒備的眼神看着白名鶴。卻沒有出聲。
“矮子,大明海邊的百姓死了不少,是你們倭島的流寇乾的。這件事情你們給一個交待嗎?”白名鶴惡狠狠的問着。
倭人兩個使節快速的用倭語交談着。
禮部有懂倭語的,也小聲的給胡濙翻譯着,陳循也隨後幾步,在聽着。
“大人,倭人商量,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們在考慮,是賠錢,還是推拖。”
“如果他們選賠錢。無非就是想在白名鶴殺了他們那些人的情況下,討一個好價錢。要是推拖的話,白名鶴就敢說,既然你們倭島不管你們國家的人殺了我大明的人,那麼。我們大明也不會管大明殺倭島的人。”
陳循在旁邊。看似隨意的說了兩句。
胡濙聽到點了點頭:“但此事,老夫的意思是。要給倭人一個教訓,最好讓他們臣服!”
“不可能。”陳循直接就否定了這個說法。
胡濙不解,陳循繼續說道:“先不說倭人會不會臣服,就是白名鶴也不會讓他們臣服。老夫看得出來,白名鶴已經在磨刀了。上次他殺了許多倭人,得到了巨大的財富。這一次。他不用自己動手,只要指個方向,想殺倭人的排着隊呢!”
胡濙想到了,白名鶴的英雄帖,這些人絕對是一等一的殺手。
“那麼,讓白名鶴去鬧一鬧?”胡濙問陳循。
胡濙心說。白名鶴你就去鬧吧,別來京城鬧事。讓老夫也好好的把京城裡那些貪婪的清流好好收拾一下。
得到陳循的認同,胡濙決定再幫白名鶴一次。
當下,有一個官員就出例:“萬歲,臣以爲倭寇橫行。是倭國之錯。這件事情大明自然要爲大明子民討個公道。”
“臣附儀!”好幾個官員出來。
緊接着,于謙也讓自己的人表示一下支持。就是高谷也不想被人看冷眼,也安排了兩個人出來,爲大明的百姓討一些公道。
倭國使者終於出汗了,大明朝堂之上過半官員的態度,這可以說代表着大明的態度。
趕緊跪伏於地:“尊貴的大明皇帝,流寇作亂我倭島也深受其害。外官代表我家將軍懇求大明皇帝,這個流寇也是我大和國的罪人,請大明將其捉拿,讓我們帶回來嚴刑以正國法,外臣謝大明皇帝天恩!”
厲害呀,好一招四兩撥千斤之術。
“萬歲!”白名鶴聲音極大,一下就讓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都認爲,白名鶴要下狠手了。可白名鶴卻說道:“萬歲,臣以爲。這矮子就是一個什麼將軍的使者,他還沒有資格面君,既然代表的不是倭王,那就是倭國臣子的使者,臣啓萬歲,交由臣來應付就是了,不必要耽誤萬歲與衆位大人的時間。至於說勘合,幾百石黃金臣的合浦還是拿得出的,也交給臣好了。”
“臣以爲,白大人所奏有理。白大人身在廣東,與倭島海路相通。只須派一人監督此事進展即可。”胡濙心說,監督都是一個笑話,估計也是興安派人,結果只是白名鶴多了把刀!
倭人要的是就是勘合。勘合是什麼,在大明這個時候,還是一種貢品類貿易。
倭人的目的就是勘合,將軍的堂兄反正已經死了,能討點好處也行。
至於說將軍的堂妹嘛,一個女人罷了,在倭人心中就是一件貴重一點貨物罷了。
聽到勘合,那倭人使者趕緊問道:“不知道這位大人,可給我倭國幾份勘合?”
“勘合是什麼?無所謂了。”白名鶴擺一擺手:“本大人是很大方的人,百八十份的小意思。你們趕緊走,這太和殿是我大明議事的地方,要談什麼去本官府上吧!”
倭人聽的傻了,上一次勘合,只有三份。
一份就是一船。這個年輕的官員真的是不學無術,開口就是百八十份。倭人使者趕緊就跪下了,衝着大明皇帝朱祁鈺只是磕頭:“尊貴的大明皇帝,敢問這位大人所說的可當真?”
“混帳!”一個武官在於謙的示意之下衝了出來:“你竟然敢質疑我大明的誠信,你想死嗎?”說罷,那巨手就要過來抓那倭人使者。
朱祁鈺這才輕輕一擺手:“退下。”然後說道:“倭使退下吧,白名鶴既然代表朕處理此事,他說的話就代表朕的意思”
“倭使退……”蔡公公高呼一聲。
陳循與胡濙相互看着,都忍不住笑了,然後看看于謙,三個人都笑了。
白名鶴是什麼人,說他飽讀詩書可能這三人不太信,但博覽羣書絕對是真話。白名鶴讀書之多,怎麼可能不知道勘合代表着什麼。白名鶴這番態度只能是一個結果,那就是,白名鶴是鐵了心要坑倭人了。
坑倭人,是大明這些老臣子都非常樂意看到的。
三十九年前,許多老臣子還忘記不了那一幕呀。
看着倭國使者退下了,白名鶴這才跪倒:“萬歲,臣代暹羅國遞上國書一份,貢品禮單一份。許多貢品就是臣帶來的,已經交於內庫。”
蔡公公接過那國書,看上面的花紋就可以肯定,這不是大明的產物。
白名鶴代暹羅遞上國書,可他卻沒有資格去念。這個國書,是暹羅文與漢語兩種文本的,禮部有懂暹羅文的人,他按暹羅文來念,這是對暹羅的尊重。另一位以漢話來念,方便大明的臣子可以聽懂。
國書上寫着,自大明先祖之後,暹羅已經有三十二年沒有聽到過大明的聆訊。就象是孩子三十二年沒有聽到過長輩的教導一樣,現任暹羅王雖然自稱爲暹羅王,卻因爲手中沒有大明的冊封金卷,每天吃不下,睡不安穩。
後倭人仗着刀兵鋒利,強要暹羅稱臣納貢,更讓小王深爲惶恐。
不是害怕倭人的刀兵,只怕作晚輩的對不起大明這個長輩,只可惜,長輩太遙遠,這個晚輩只有日日苦盼,夜夜苦思。
終於,在倭人猖狂之時,大明天兵神降。
當看到大明的旗幟,就如同漆黑的深夜突然間黎明來到,暹羅的黑暗被光明所照耀。暹羅就象是遊子找到了家鄉,更象是一個孤獨的孩子見到了思念已久的親人。
……。
這才唸到一半,這位禮部的官員已經是泣不成聲,好感人的國書呀。
比起倭人的惡毒,這暹羅是多麼好的國家呀。
兩相一比較,高下立分,就是朱祁鈺都不由的動容了幾份,這樣的屬國,纔是好屬國。
有些人也在動心思,白名鶴回到京城已經二十天了,爲什麼現在纔拿出來,白名鶴這是動的什麼心思。
可無論什麼心思,在這份把許多老臣子感動到眼淚嘩嘩的國書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白名鶴,朕問你。暹羅想要什麼?”
“回萬歲,暹羅只求一個正統的冊封。暹羅王說過,沒有大明的冊封,他這個王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除了冊封並不他求。但臣觀察,暹羅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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