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七年(公元748年)的初春時節,一個讓人無法忘懷的好日子。
“噩夢醒來是早晨”,高仙芝成功的位,取代了頂頭司夫蒙靈察,成爲了安西節度使,掌握了廣闊地域的生殺予奪大全,可謂志得意滿。
唐玄宗李隆基是非常看重高仙芝的,擔心他年輕不能服衆,在按照慣例給與他御史丞的頭銜同時,特意加授了左金吾衛大將軍的職銜。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安西的將領們高仙芝是朕的親信,不聽他的是惹朕生氣,都小心着點兒。
像一個硬幣有兩面一樣,有哭的有笑的。在這個時候,夫蒙靈察如喪考妣,他的舊部也是惶惶不可終日。而高仙芝卻揚眉吐氣,“壯歲旌旗擁萬夫”,實現了人生偉大的跨越。反差如此之大,讓人慨嘆命運之手的不尋常。
高仙芝忍住了內心的高興,接管了大帥府的權柄,安排已經退休了的夫蒙靈察住進了招待貴賓的館驛。
夫蒙靈察很清楚自己已經落魄了,於是很快搬離了大帥府。但是,這一切太突然了,事先沒有任何的準備,因此,他的人還沒有離開龜茲。
老領導沒有離開,作爲接班人,高仙芝不能顯得迫不及待,還不能很招搖的搬進大帥府邸那樣會招人嫉恨。在辦公之後,他回到了副大使府。
高仙芝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昏暗,封常青和李嗣業等人早已經在副大使府等候。
龜茲是高仙芝的天下,封常清洗白了身份,成爲了高級將領,可以大搖大擺的來去自由了。
雖然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然而,高仙芝的心並不是很輕鬆的,內心有太多的十萬個爲什麼,而封常青掌握着一切的未解之原,他急於知道這個答案。
封常青哈哈一笑,說道“丞在石堡城拼命的時候,常青也沒閒着,拿着監軍邊令誠的密信,見到了高公公。高公公看到了邊令誠手書的‘仙芝立功而以憂死,後孰爲朝廷用者?’大爲震驚,馬去見了皇。不久,哥舒翰密報皇,說了丞苦戰立功的經過。皇十分感動,特命高公公,封我爲四品左金吾衛員外郎,和段秀實趕赴安西宣讀聖旨。還算來得及時,救下了丞一命。”
封常青輕描淡寫,似乎舉手之勞,但高仙芝知道這裡的艱辛,如此畫龍點睛的語言,透着大智慧,邊令誠那點兒化根本蒙不出來,肯定是封常青裝的火藥,邊令誠摟的火。
兄弟之間用不着廢話!高仙芝內心很是感動,拍了拍封常青的肩膀,沒有說話。
恰在此時,親兵來報,席元慶和段秀實求見。
高仙芝一聲“請”字剛剛落地兒,席元慶帶着段秀實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高仙芝早已經從馬老四和席元慶等人的口,知道了段秀實的故事,可謂聞名久矣。在日月山隘口血戰之時,又是得到了他的鼎力相助,一路交談甚歡,大有惺惺相惜的味道,因此,一見面很熱絡。
段秀實按軍禮參見高仙芝,大聲說道“卑職段秀實,參見丞大人。”
高仙芝笑着將段秀實拉過來,說道“此去一別數月,今日一見猶如夢,以後在一起吃飯了,何必拘泥於禮節。什麼大人,我沒你大幾歲。”
高仙芝的謙虛,讓段秀實頗有好感,不過,他出在官宦之家,家教良好,爲人講究禮節,因此謙讓道“軍自有威儀,秀實不敢壞了軍的規矩。”
俗話說得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高仙芝很受用段秀實的恭敬,高興地拍了他的肩膀,笑道“秀實這一箭當真了不起,百步穿楊之功,沒差了分毫,不輸養由基。”
段秀實謙恭的笑着回答道“豈敢,丞神箭天下聞名,朝廷內外無人不知,堪稱天山神箭。”
大唐李益在《塞下曲》有云“莫遣只輪歸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說的是唐初大將薛仁貴西征突厥的故事唐高宗時,薛仁貴領兵在天山迎擊九姓突厥10餘萬大軍。
唐軍人數少,突厥軍隊因此耀武揚威。薛仁貴手持勁弓,在不能的遠距離連射3箭,這是傳說的連珠箭,快如閃電,將敵人的3員大將射殺。
突厥將士相顧失色,人人喪膽,餘衆下馬請降,唐軍不戰而勝。
唐軍凱旋時,因爲人員幾乎沒有損失,將士們心情大好,軍歌唱道“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
看着兩個人的馬屁拍得熱鬧,空氣都飄着臭味兒,封常青感覺很好笑,打斷了他們的故事,在一旁說道“本來,秀實出使有功,皇準備任命他爲南昌知府。可是秀實不幹,聽說丞爲安西都護,邊關急需人才,因此一定要來到安西效命。”
“啊哦!”高仙芝很意外,在唐朝,南昌屬於富裕的地方,《著名的滕王閣序》是誇的那裡。在一個富庶的地方當一個太平知府,幾年之後會升遷,豈不是到這個苦寒之地好得多。正因爲心懷不解,於是問道“秀實,南昌知府不是很好嗎?爲什麼一定要來安西?”
段秀實笑着說道“丞有所不知,秀實祖籍本籍姑臧,不習慣南方的炎熱,還是安西涼快,於是來了。”
確實,段秀實沒有說謊,他的祖籍確實是姑藏(治今甘肅武威市),因曾祖父段師出任隴州刺史,並留在隴州沒有回家鄉,於是變成關陽人。不過,所謂人挪活樹挪死,只要過得舒服,在哪裡都能適應。
高仙芝爲人聰明,段秀實沒有說實話,他拒絕到南昌,是因爲建功立業的雄心驅使,能夠來到安西,是因爲惺惺相惜。
高仙芝極爲感動,命令親兵準備酒飯,他要和幾位好哥們兒喝它幾杯。
段秀實儘管年輕,但爲人極爲沉穩厚重,屬於城府很深的一類,在這一方面,封常青與之相都略有不足。看到府內忙碌不堪,提醒道“丞,夫蒙靈察被解除了軍職,現在害怕受到報復,惶惶不安,軍下人心不穩。在此非常時刻,這頓酒席不喝也罷。當務之急是趕快安撫夫蒙靈察,以及他手下的將士。”
封常青受到了提醒,深以爲然,在一旁點頭,說道“秀實說的是,不過,現在夫蒙大帥恨極了丞。不管丞怎麼殷勤,他都是害怕。”
封常青分析得很對,這是一個無法打開的死結。高仙芝沒轍了,怎麼幹都不行,那可怎麼辦?
封常青有了主意,笑着指着李嗣業說道“嗣業大哥爲人爽快,是我們這裡最忠厚的,夫蒙大帥很賞識嗣業大哥。不如今天我們在這裡喝酒聊天,讓嗣業大哥去陪陪夫蒙大帥,也好讓他安心。”
李嗣業說道“常青說的是,仙芝和常青都不適合出面,秀實又和他不熟,還是我去吧。”
高仙芝點點頭,沒有說話。
李嗣業披大氅,要往外走,想了想不放心,回頭說道“不僅是夫蒙靈察,還有副使程千里和押牙畢思琛等人,他們都是驚弓之鳥。仙芝,你要儘快想一個辦法,立刻安撫他們,否則,安西必然要發生變故。”
李嗣業說的這些人,都是安西都護府的實力派,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掌握一些軍隊。這些人一直和高仙芝過不去,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後快,現在,高仙芝執掌了帥印,對他們有生殺予奪的權力,這些人肯定會害怕。
人是自私的動物,一旦因爲害怕,要想方設法自保,一有風吹草動,會先發制人。從這個角度看,安西都護府暗流涌動,並不太平。
更爲艱難的是,高仙芝的軍隊都在外圍,距離這裡最近的也有幾天的距離,龜茲城內外,都是他政治對手的軍隊。可以說,他除了那一顆大印和幾名親兵,現在是一無所有。
高仙芝想了想說道“嗣業大哥,你先去盯着,隨後,我把元慶的騎兵調來龜茲。這樣,形勢會穩定下來。”
李嗣業吃了一驚,馬反駁道“仙芝,不可!此時正是緊要之際,決不能調兵進城。”
封常清也在一旁補充道“嗣業大哥說得是,龜茲軍隊不少,如果丞再調兵進城,那麼,必然引起猜疑。雖然不至於引起兵變,一旦鬧起糾葛,陛下肯定會生氣的。”
聽到李嗣業和封常清的建議,高仙芝若有所思,一時拿不定主意。
看到高仙芝遲疑的目光,李嗣業還不放心,叮囑道“仙芝,一定要穩住,現在人心惶惶,八百隻眼睛緊盯着,一不留神有人壞事兒。陛下已經授予你全權,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絕對不要從城外調兵,切記!”
李嗣業的表情嚴肅,高仙芝終於明白了其的厲害,於是點點頭,說道“大哥,我記住了。你去吧,不要喝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