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這一個星期可真是忙的很,要預備路上的乾糧和武器,還要到道上找幾個可靠道行又深的老手,當然這些準備工作還要揹着老頭子暗自進行,的確有點難爲一向都高調處事的二叔了,不過做事效率還是可以肯定的。二叔不愧是老江湖振臂一呼羣賊相應啊,不過二叔最終決定人越少越好,免得節外生枝,再加上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去盜墓的多數都是奔着金銀珠寶去的,什麼義氣江湖道義資質淺的根本放在眼裡,資質深的老謀深算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每次去盜墓二叔就很頭疼。不過這次據說除了我是第一次倒鬥以外其他人都是道上有名的主兒,二叔一共找了三個人,一個肥頭大耳的,面相倒是挺和善的,一點也不像從事地下工作的,大家都叫他老佛爺。還有一個叫耗子的,長得賊頭賊腦的,又瘦又小有點水滸傳裡時遷的感覺。另外一個是二叔的老夥計了叫曾凡,跟了二叔出生入死很多年了,所以二叔特別信任他,每次倒鬥都少不了他。隊伍準備出發時又來了兩個人,據說是南蠻子小白臉免費贊助的,不過二叔偷偷對我說這是那小白臉怕我們私吞,所以特意派來監視我們的,二叔還讓我特別注意這兩人免得東西到手被他們卸磨殺驢。我聽完二叔的話突然覺得原來倒鬥還有這麼多潛規則,不但要和死人都還要和活人拼,對手之間要打個你死我活,同伴之間也要勾心鬥角,也許這就是每一行普遍的常識,只不過也是一門淵博的知識,我一時之間還真的參不懂。
我們幾個人擠在一輛大面包車裡由小白臉的一個夥計充當司機,這一路上還算太平,除了那個老佛爺製造噪音以外,這傢伙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老佛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使喚人一點也不客氣,小白臉的另一個夥計被使喚得像一條哈巴狗似的,不過想想他是小白臉派來的臥底也就不覺得他可憐了。更可氣的是這個貌似唐僧二徒弟的傢伙不但心黑,嘴更黑,我這一路上可沒好被他欺負,說我的名字取的不好不應該叫陳鬆,應該叫真慫,這樣才符合我這個人的性格特徵。還說什麼等會兒下鬥了佛爺會照顧你的,怎麼說你也是陳老二的侄子,還是他偶像陳把子的孫子,說什麼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被這個死胖子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的,甚至都一種把他丟下去任他自生自滅的衝動,最後我也以牙還牙地叫他八戒,他不但沒有狡辯還贊成地點點頭說,“沒關係,反正都是正派人士。”
這一路上我們打打鬧鬧的走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纔看到村落,不過這村子卻陰森得很,村頭的大門口兩旁蹲着兩隻石頭狼雕,眼睛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的竟然會發光,那綠得格外詭異的光像一把利器一樣得兇狠,不過那死八戒纔不管呢,一見會發光的東西,他的眼睛也開始冒綠光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要把狼雕上的眼睛挖下來,我們也阻止不了只得任他胡鬧下去了。這時一個提着煤油燈的老者從漆黑的夜裡突然淡出,嚇了我們一大跳,那老者見我們這麼大一羣人,而且還是來者不善,不但沒有任何恐懼之色,反而很平靜地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狼頭村的村長,姓趙,你們是不是要住店啊?”
二叔和曾凡聽完老者的問話很默契地彼此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好像在暗示要多加小心,這地方有古怪。二叔繃緊了臉躊躇了半曬問了一句,“村裡有老鼠?”
那個趙村長點點頭,淡淡地回答道:“有,而且很多。”說完,他就撥了撥燈芯,然後轉身往村裡走,二叔一擺手示意我們跟上,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二叔後面一步都不敢少,死八戒還取笑我,個子那麼高,膽子那麼小,我也沒理他,反正他這個人嘴巴就是這麼壞,你越和他頂他就越來勁,經過這一天的接觸對他這個人我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不過二叔和村長的那段簡單的對話倒是挺奇怪的,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可能是暗語,那個“老鼠”一定另有所指的,只是沒想到像二叔那樣大大咧咧的人竟然會如此謹慎小心。
趙村長帶我們入住所謂的旅店其實就是古老的客棧,我真的沒想到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還有有這麼老舊的建築,店裡的人穿得粗衣麻布的,看見客人來了也不是那麼熱情,只是繼續着手裡未完的工作,既然夥計不理睬我們,所以只能由趙村長這個老闆親自帶我們去看房間了,因爲一樓二樓都是吃飯用餐的地方,三樓又都住滿了,所以我們只能被安排到四樓了,而且還只有兩個房間,我們幾個人只能湊合着擠一擠了,這個古老的客棧一共五層樓,本來我們也申請住不下的去五樓住也可以,可是趙村長說五樓是個大倉庫沒有房間,而且年久失修又漏雨又漏風的,現在已經破舊不堪沒法住人了。二叔一想反正也就住個一兩晚,只能將就一下了。
這個客棧雖然外表破舊,但裡面還算乾淨整齊,沒有想象得那麼不舒服。趙村長拎着煤油燈走在最前面帶路,我們緊隨其後,踩着那發出“嘎子嘎子”聲音的樓梯還真讓人心驚膽戰,尤其走在八戒後面的人,生怕他一腳把樓梯踩壞。房間大概真的挺長時間沒住人了,雖然桌椅擺放得都很整齊,不過那股朽木的味道還是挺嗆鼻子的,趙村長大概也看出來我們這些城裡人有點不習慣這個簡陋的環境,於是略感抱歉地說:“你們就將就一下吧,這是我們狼頭村唯一的客棧,我想總比露宿荒郊野地好吧?”那個死八戒一聽這話馬上就把話接過來了,“你這老頭都這麼說了,我們還能怎麼樣?你這有沒有什麼吃的,你佛爺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死八戒的一句話把大家逗得一陣鬨堂大笑,就他那麼身板還能前胸貼後背,那除非世界出現了第九大奇蹟了。趙村長大概不像我們笑點那麼低沒覺得八戒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只是面無表情地告訴我們一會兒可以到二樓的大廳裡用餐,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趙村長走後耗子馬上就把門關了起來,之後我們就圍着八仙桌坐了一圈開始討論下一步進程,二叔首先發言提議這次行動不但要防備趙村長,還要小心住在客棧裡的人,這麼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竟然突然來了這麼多人,而且還都來者不善,很可能都是奔着秦墓來的,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沒事的時候不可以外出也不要輕易和陌生人說話。二叔這個人關鍵的時候還挺有大將風範的,每一句話說得都聽讓人心服口服的,就連那個死八戒都認同地狂點頭。我盯着二叔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搞清楚呢,於是開口問道:“二叔,你在村頭和趙村長提到的老鼠指的是什麼啊?”二叔拍着我的肩膀回答我,“老鼠就是我們啊!”二叔的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使我如夢初醒,沒錯,我們這些土夫子好聽點的叫地下工作者,不好聽點的可不就是老鼠?
我們又在屋裡討論了一會兒之後就挨不住八戒的磨嘰下樓到大廳裡吃飯去了,四個菜一個湯,菜色還算豐富沒有我想的那麼可憐,主食是饅頭粥,吃起來勉勉強強還算合胃口,八戒大概真的是餓了,兩口一個饅頭,一口一碗粥,都把客棧的小老闆小秀給吃怕了。這個小秀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是整個村唯一一個有笑容開朗活潑的人,而且不怕生和誰都能搭上話,可能因爲小秀生得清秀的關係吧,全場大概又都是男性,所以短時間內就都打成一片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大廳裡的情況,這裡一共七桌的人吃飯,除了我們這桌有三桌的人讓我覺得非善類,和我們隔着一張桌子的那桌有兩個人,一個穿白衣服,一個穿黑衣服,剩下的不管相貌還是身材都一摸一樣,就連發型都如出一轍,就算是雙胞胎也很少有這麼像的,二叔告訴我他們是道上有名的兩隻老鼠,穿黑衣服的是哥哥叫黑老鼠,穿白衣服的是弟弟白老鼠,別看只有兩個人,但能力可不容忽視。另一桌就在我們旁邊,一共有七個人其中居中而坐的應該是他們的頭兒,那個人長得一副風流倜儻,最出衆的是他兩撇小鬍子,看上去很像古龍武俠小說裡的大俠陸小鳳。八戒跟我說,這個人外號叫做長江倒白浪,以前和八戒一起倒過鬥也算是有點小交情,不過後來人走茶涼分開後大家就沒再聯繫了,現在再見面頂多是點個頭就算沒白認識一場了。還有一桌應該是我觀察最久的了,在我們這張桌的斜對角坐着一個女人,大概二十出頭吧,一身黑衣,身材屬於那種小巧玲瓏纖細型的,黑色如錦緞的長髮飄飄揚揚的,相貌極美,尤其是她那白的幾乎透明的肌膚不知會令多少女孩子嫉妒,她完全屬於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古典美女。她獨坐坐在那裡很久了,也不像在等人,桌上的飯菜一口也沒動,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維持那一個動作,好像什麼人什麼事都與她無關似的。更令吃驚的是這個女孩子的來頭就連二叔和八戒這樣的老江湖都不曉得,不過能到這裡來的十有八九都是來倒斗的,她也不可能例外,只不過她連一個幫手也沒有,這未免也太牽強了點。
至於其他那三桌人應該就是那些望風而來望火而逃的人了,沒什麼特別之處,甚至有可能把這趟盜墓之旅當成一次旅遊了也說不定。小秀到了我們這張桌擠在了八戒和耗子之間突然問我,喂小哥,那邊的大姐姐是不是很漂亮,瞧你看得眼睛都直了。小秀的玩笑話臊得我的臉通紅,馬上就把視線轉移了,不過還是被八戒拿來取笑了一番才結束。玩笑過後,小秀一番正經地問我們到這裡幹嘛來了,我看了二叔一眼含糊其辭地說我們是迷了路才走到這裡來的。小秀得意地一笑說:“你就甭編瞎話糊弄我了,我在這裡生活了十九年,這裡來來往往都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你們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爲了狼屍福地上的秦墓而來的?”小秀的一番話問得我們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承認還是該否認,最後還是二叔收拾的殘局,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選擇性逃過這個問題,他問小秀那狼屍福地在哪裡?小秀畢竟只是一個小姑娘怎麼能鬥得過二叔這隻老狐狸呢,她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涼茶回答道:“那個狼屍福地離我們狼頭村是不遠,只要穿過前面的那片樹林就是了,所以一般要找狼屍福地的就一定都會經過我們狼頭村。”二叔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小秀又纏着我問,是不是來找秦墓的。我什麼也沒說,就當沒聽見,我想這丫頭磨嘰膩了就不會再問了,可是這小丫頭見我什麼都不說,於是就開始苦口婆心地開始勸導我們。她自顧自地說着:“我勸你們就算有那個念頭也趕快打消吧,我從小就在這裡住看見過很多人進那片樹林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我聽爺爺說那裡面是鬧鬼的,起初我也不相信,還以爲那是怕我進去,所以才故意編個瞎話來糊弄我的呢。直到我九歲那年有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男人騎着馬經過在我們客棧裡喝茶,爺爺問他投宿不?那個怪人不投宿說喝完這口茶就要穿過那片樹林,爺爺好心提議他等到第二天白天和客棧裡的其他客人結伴而行比較安全,可那個人說什麼也不聽還以爲我爺爺嚇唬他是爲了讓他投宿好賺他的錢,喝完茶騎着馬就走了,沒多久又騎着馬跑回來了,我們就問他怎麼了,他當時被嚇得哆哆嗦嗦得,他告訴我們他騎着馬剛進那片樹林,馬就開始嘶吼怎麼也不肯前進了,他想這馬走了一天可能是累了,所以就下馬休息了。他靠着一個大樹席地而坐,點了一根菸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心想抽完這根菸就走,正在這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傳來,“能借個火嗎?天太黑了,我找不着我的頭了。”那人一聽這話感覺有點不對勁,擡頭一看這回可傻了,眼前站着一個一身黑衣,但沒有頭,雙手還四處摸索的身影,找頭?他這回總算明白他爲什麼要找頭了,於是他二話沒說飛身上馬一口氣跑出了樹林,以後再也不敢提了。從那以後我也相信那片樹林裡鬧鬼再也不敢說要進去玩了,所以我勸你們還是別去找狼屍福地了,就算找到了也是有命進去,沒命出來的。”
大廳裡的人聽完小秀所說的故事以後有的信以爲真打算明天就離開,有的不屑一顧還說就算有鬼也要抓出來看看,總之怎麼說的都有。我悄悄地離開了飯桌到外面透了透氣,最近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我好像就在這不知不覺中捲入了其中,現在回頭應該也來不及了,正在神情恍惚之際,一個石子突然飛出正中我的後腦勺,打得我暈頭轉向的。那顆石子上面綁着一張字條,我想這應該事給我的吧,要不也不會砸我的頭,我打開那張字條,上面洋洋灑灑地寫着:晚上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出去,出去了就回不來了。我看完字條後,環顧了一圈,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這字條會是誰給我的呢,如果是暗中幫助我們的人,那這張字條應該給二叔纔對,因爲畢竟二叔纔是我們這個隊伍中的靈魂人物,可這個怪人偷偷把字條給了我,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這個神秘人就是剛纔在客棧裡吃飯的人,他晚上是要幹什麼事以免閒雜人出來破壞才故意寫張字條嚇唬人,如果這個推論是正確的話,那收到字條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沒有收到字條的人應該就是寫字條的人。還有另一個有點微乎其微的可能就是寫紙條的人很瞭解我,知道我是一個好奇心極強的人,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是一定會出去探個究竟的,所以才提醒我非禮勿視。這兩種可能我還是比較認可前者,不過這還得問過其他人之後纔可以下判斷。
我回到客棧找了一個機會問了八戒,但八戒說沒有什麼字條,耗子也是沒收到,我沒去問二叔和曾凡,料想他們兩個一定也是沒有收到。如果照這樣看來這個寫字條的人應該是衝着我來的,不管是怎麼樣我還是打算就照字條上的吩咐按兵不動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