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夜晚又到了,大家大概都累了,倒下去就人事不省了,我也不例外打了兩個哈氣就馬上進入睡眠狀態了,而且還做了一個夢,不算美卻有些意猶未盡的夢。夢裡我又看見南夕了,她對着我笑,對着我撒嬌,對着我發脾氣,突然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我們剛交往那段甜美的時光,那時的我們好青澀好朦朧,對感覺對愛情都似懂非懂的,不過那種微酸的情愫還是挺有滋味的,正當我陶醉於那回憶的美好境界時,南夕突然變了臉,她說陳鬆我們分手吧。我搖着頭眼看着她漸行漸遠的魅影,我沒命似地追着那一縷隨時都可能飄散的香魂瘋狂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始終都沒有得到她的迴應。
“南夕……”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耳邊還回蕩着我的高喊聲,我神魂未定地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看着躺在我周圍還在惶恐不安說着夢話的人,他們又做夢了,而且應該是與昨晚同樣的夢,一向不信邪的我這次也不得不爲自己捏把冷汗了,難道我們真的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要不我怎麼會兩個晚上做同一個夢,而且夢裡的人和事又是如此的真實。
我仰望着只有寥寥幾顆星星的夜空,聽着他們夢裡的聲音,或是淒厲或是悲憤或者恐慌或者絕望,我想這纔是埋在他們內心世界裡最深處的秘密吧。他們的夢話和昨天的一樣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再加上我實在沒有聽人家隱私的癖好,於是我翻了一個身準備和周公再續前緣了,沒想到正對上白老鼠那雙半眯着的眼睛,他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之後就轉過身去了,我也有些生氣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已經拿出誠意來和他們共事了,就連長江倒白浪也都沒把我們把當外人了,黑老鼠似乎也默認了我們的存在,唯有白老鼠這個傢伙頑固不靈,我對他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了,有好幾次我都想動手了,可一想現在需要我們解決的問題除了狼屍福地的所在地還有糧食,我想我應該懂點事別給虎子添亂了,於是他爺爺的我忍了。
雖然是生了一肚子氣,但還好沒有影響到我的睡眠,於是我又和夢裡的南夕糾纏到天亮,雖然夢還是沒什麼新穎之處但被人一聲驚醒還是挺令人焦躁的,尤其叫我起來的是八戒,那個比我還能睡懶覺的傢伙,於是我就很不服氣地衝他吼:“你大爺的,你今天不說出一個天塌下來的理由我跟你沒完。”
八戒急了,“你二大爺的,那邊死人了,你還在夢裡泡妞?你他媽的是不是沒有那個叫南夕的娘們你就睡不着覺啊?”
“什麼?死人了?是誰死了?”我一聽鬧出人命了,也沒時間和八戒鬧彆扭了,連忙起來往案發現場那邊跑。
死的人是那個長髮美男,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都已經擴散了,應該死了很久了。他的致命傷是頭上的那個血窟窿,因爲血液已經凝固了,所以傷口很清晰地呈現在我們面前。那傷口很不規整也沒有什麼規律倒不像是什麼利器所傷的,初步判斷應該是野獸抓傷的,可是這片荒地連個螞蟻都少見,更何況是可以抓死人的動物了,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我們的老朋友回來了——白狼。
長江倒白浪朝屍體鞠了幾躬,之後吩咐他的另外兩個助手把屍首埋了。我望着那簡易不能再簡易的墳墓,甚至連個牌位都沒有,不禁感到有些悲涼,那個不怎麼吭聲長髮飄飄的俊朗男子就在昨天還把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與我分享,今天就這麼拋屍荒野。我想他今後將會和這裡所有因盜墓而死的亡魂一樣留守在這裡生生世世了。
虎子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有話對我說,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聊只想找個清閒的地方獨自靜一靜,可是我想虎子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發現,要不他不會在這個時候煩我的,因爲他知道我這個比較多愁善感,尤其面對這種生離死別的時候,我總是抑制不住自己澎湃的情感,當然我也知道這是犯了盜墓者的大忌,八戒就看不起我這點,說我不像老陳家的人。
虎子開門見山地說,“陳鬆,剛纔的事你怎麼看?”我搖搖頭說:“我真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看他死後的面部表情來看,他一定在生前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我想可能是白狼也說不定,畢竟這裡離荒地很近,那羣白狼在荒地上找不到食物出來覓食也說不定。”虎子有些不贊同說:“不對,如果是白狼的話就不可能只有他一個出事了,我們大家應該都在劫難逃,所以我覺得應該不是白狼。”
“那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除了白狼我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了。
虎子點了一根菸,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菸,他的煙癮應該很小,抽菸可能就是爲了緩解精神壓力吧。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吐出了一個大大的菸圈接着說道:“應該是一直跟着我們的那個人吧!”
“你說有人跟着我們?是誰?”虎子的話着實讓我吃了一驚,因爲我記得藍月也跟我說過一直有人在背後跟着我們,可是我始終都沒有感覺我們背後還跟着人。
虎子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他直覺從我們在樹林裡繞圈子時就被人跟蹤了,但那個人道行很深,簡直可以說深不可測了,所以二叔他們一直都逮不到他的蹤跡。
又到了吃飯的時候了,看着口袋裡的糧食已經支撐不了幾天了,前幾天還是勒緊褲腰帶每個人都減量,就連八戒這幾天都整整瘦了一大圈了,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昨天是除了我以外大家都沒有食慾,今天是隻有我沒胃口,不由讓我感嘆真是人生無常啊。
粗眉毛的老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堆裡躲了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了我的身邊,我沒有理睬他依然坐在岩石上發呆。就這樣我們僵持了一會兒,最終他還是沉不住氣了,他沉重地說了一句話,“我說了謊。”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問道:“你說了什麼謊?”
老李沉思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天晚上我們玩的那個遊戲,其實我的確看到過一個小孩躺在血泊裡,就是午夜我還會被那個滿臉是血的小孩嚇得從睡夢中驚醒。”那是八年前老李剛考駕照,但是開車的技術還是不怎麼樣,於是他就到一條僻靜的公路上練車,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突然衝出來,因爲剎車沒有來得及,所以就撞到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孩子輕的像一片羽毛一樣在半空中翻了好幾個圈才落地,在地上又拖了好幾米都是血印子,當時老李嚇壞了,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就是一個人命案,如果沒斷氣那這孩子的醫療費就得活活把他拖垮,他纔剛還完所有的債務,好日子纔剛剛開始,他不想就這麼斷送自己後半生的命運,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車調頭朝那個孩子的身體上壓了過去,他可以很清楚地聽到那孩子心臟破碎的聲音,是那麼的脆弱,就像他那條小生命一樣。
我驚訝地盯着他,怎麼看他都不像那麼殘忍的人,可是從那他滿是懺悔不安交織的面孔上我知道他現在說的是真的,但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他,畢竟我無法認同他當年那個爲了逃避責任的做法。他自嘲地一笑接着說:“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那個陰影裡,但時間久了那種自責也慢慢地淡了,直到來到這裡,這兩天晚上我一直做噩夢,夢裡那個小孩悽慘地叫我叔叔,問我爲什麼要那樣對他,我向他懺悔向他磕頭道歉但都沒有用,他說他不會放過我的。”
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問他,“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他有些激動地說:“小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告訴他我真的無能爲力,我不想再用所謂善意的謊言再安慰任何人,尤其今天長髮美男的死更讓我知道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只要撒謊其實就不是善意的。
老李絕望地看了我一眼哀怨地轉身離開了,我望着他瘦弱不堪重荷的身影那一剎那我真希望我是救世主我可以幫他們。如果是爺爺是二叔的話我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只可惜他們碰到的事沒有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