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風很硬,而且睡的還是冰涼的岩石,所以我睡得一直都不是很舒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半夜,我實在是受不了了,索性就不睡了,我坐在一個光滑的岩石上擡頭看着那比平常要暗淡的月亮,心裡不由地感到有些悲涼,來到這裡已經快兩個月了,別說狼屍福地了,現在就連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個問題了,還有道上走散的二叔藍月他們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此時最令我傷神的就是狼屍福地和那個地下宮殿的關係,我總覺得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根據時間算,因該是先有的狼屍福地後有的地下宮殿,那麼秦始皇爲什麼要把自己信奉神靈的宮殿放進一個敵國大將的墓裡呢,而且巧的是他供奉的是白狼的神靈,而墓主就是白狼王,這未免巧的有些牽強了吧,如果小秀和長江倒白浪都沒有說謊的話,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這是一個陰謀,二千多年秦始皇的一個陰謀。
正在我對這個陰謀百思不得其所之際,他們這些人竟然不約而同地說起了夢話。那個長髮男人喃喃地說道:“我不是故意那麼做的,弟弟你不要怪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老李淒厲地喊着,別哭了,叔叔求求你別哭了。虎子恐懼地嘶吼着,血,怎麼都是血?我剛想叫醒他們三個,另一個人又喊了起來,是長江倒白浪,他高呼着,蛇,是蛇,不是我。白老鼠嘀咕着,我不是故意撒謊的,我沒想到會害得他……接着是黑老鼠,我是男人,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無奈地聽着這羣人夢裡的瘋言瘋語,正在我想堵着耳朵接着睡的時候八戒突然高叫了一聲,那是我的蹄髈,你們都別跟我搶。這個沒醒沒肺的八戒臉做夢都離不開吃的,真是敗給他了。
虎子睡得離我們的距離有點遠,他說他不習慣和別人挨着睡,我想每個人都會一些別人不能理解接受的怪癖,所以也就沒怎麼理他,不過此刻看他的狀況好像不怎麼對勁,他滿頭大汗渾身顫抖嘴裡還驚慌地嘀咕着,“我不要像爸爸一樣,不要……”。他雙手使勁地抓着躺着的岩石,石頭上印着一條很深很深的爪印,我望着那猙獰的印記腦子半天沒有緩過來,直到他喊出聲來我才把他叫醒,他醒來後驚慌未定地四處望了半曬,待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之後盯着我問:“剛纔我怎麼了?我又沒有說什麼?”
我搖搖頭表示沒聽到,其實本來我也沒聽清楚,再加上我想虎子大概是希望我沒聽見的,所以我就隨了他的願。虎子聽到我的話後放心地點了點頭又問我,“你怎麼還不睡?”我和他說我睡不着。虎子笑着說:“你是不是還想着你那個初戀女友呢?你剛纔睡覺做夢時還喊着她的名字呢?”虎子的話讓我大吃一驚,連忙問他,“我剛纔也說夢話了?”虎子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問:“也?難道還有誰說夢話了嗎?”我點點頭把剛纔發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講給他聽,虎子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他說可能是大家白天走路走的太辛苦了,再加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神經疲憊做一些奇怪的夢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虎子的解釋不無道理,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勁,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我神經錯亂開始胡思亂想了。
難熬的夜終於過去了,大家又圍在一起開始準備早餐,雖然不是很豐盛,但還是充滿期待的,不過看着他們一個個蔥葉綠的臉我也實在沒什麼好心情想早餐的事了。從我睜開眼睛起他們幾個就這副表情,好像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滿臉的驚慌失措,就在剛纔我不小心打了一噴嚏,把他們嚇得直哆嗦,聽到白狼的嚎叫聲時他們都能夠談笑風生,難道我的噴嚏真的那麼恐怖?其實我在心裡已經開始懷疑了,他們的恐懼一定跟夢有關係,那麼他們到底都做了什麼夢呢,爲什麼他們會不約而同的做夢呢?
虎子一覺醒來也變了,變得不那麼鎮定了,雖然比其他驚弓之鳥的人好得多了,但他那雙平靜的雙眸已經開始有波紋了,我知道他一定也做了什麼可怕的夢,其實我也有做夢,不過夢裡的事並不那麼恐怖,只是有些傷感罷了。我夢見了南燕不辭而別的時我發瘋似的尋找,那種沒有盡頭的追尋即絕望又不死心的矛盾情緒不斷的發酵不斷的膨脹,好像一定漲破身體衝出體外似的。其實南燕的真名叫南夕,南燕是她進我們學校時用的化名,我想她是想再完成任務之後就馬上和我斷絕一切關係,只是沒想到我無意間看到了她的身份證,照片上的南夕笑的像一個無害的天使,可只有我知道那只是她騙死人不償命的外表,其實她是一個爲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想到這裡我有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不是說好了不再想那個女人了嗎?怎麼她的身影又像鬼魅似的追進我的腦海裡了呢?一定是因爲我做了那個夢,我總覺得我們同時都做夢一定不是巧合,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我們就這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僵硬地做了一上午,最後我實在受不了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了,就到一旁去撿樹枝了準備下一頓飯菜。這期間八戒還算有良心幫了我一把,之後就又回到岩石上睡大覺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做夢,不過我確實聽到他也說了夢話,可能在他的夢裡並沒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吧,也許這就是單純人的福氣吧,雖然二叔說過八戒這個人絕對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不過我實在看不出八戒這個人有什麼心機。
我撿完樹枝擡頭一看一個個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杵在那裡,我只能搖頭嘆息了,這羣大爺八成已經是羅丹的思想者了,正在思考這頓飯吃什麼呢。正在我一邊忙活一邊暗罵不爽之際,那個長髮美男悄悄地過來幫我生起了火,之後便跟我閒聊了起來,問我一些生活上的瑣碎之事,我也倍感無聊地哼哼唧唧地搭了幾句話。我們沒聊多大一會兒就冷場了,我想我們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吧,正在我以爲他要走掉之際他突然用力拽着我的胳膊,那力道就像是在抓一根救生稻草似的。我愣愣地看着他用眼神詢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吞了一口唾液有些急促地說道:“我騙了你們。”
“騙了我們?”我又驚訝他的話,這一路上他幾乎都沒怎麼說話,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怎麼會騙了我們呢?
原來他說的是昨天晚上大家講故事的那件事,他說其實他把故事說反了,事情的真相是他就□□弟妹的那個哥哥,也就是在他說的故事中他把他和他弟弟的身份調換了,他不是受害者弟弟而是施暴者哥哥。本來這一切他沒打算對我說,可是就在他篡改劇情之後晚上他就做了一個夢,夢裡他看見弟妹滿臉失血地追着他,而弟弟則一臉怨恨憤怒的問他爲什麼。他覺得那不是夢,因爲它真的太真實了,真實的有些可怕。
我意外地盯着他問:“竟然你想隱瞞你曾經犯下的錯,那現在爲什麼要把這一切對我全盤托出呢?”
他驚慌地哀求着,小哥我知道你是陳把子的孫子陳二爺的侄子,你有通天的本領,要不是你我們肯定走不出那片荒地,所以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我望着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我是人不是神幫不了他,於是我編織了一個我自認爲善意的謊言。“我想可能是你因爲對當年的事心存愧疚再加上你爲了掩蓋真相篡改劇情而心虛,所以晚上纔會做那樣的怪夢。你現在最好全身放鬆,不要再想過去的事保持情緒穩定,晚上好好睡覺只要不做夢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