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扶着全身是血的藍月向出口走去一邊聽着石洞裡驚天動地好不悽慘的狼嚎鬼叫, 心裡突然涌出一種慷慨赴義後的輕鬆感。身後光火沖天霹靂啪嚓燃燒着,將整個空間照得通亮。那通紅的光印在我們的臉上顯得出奇的好看,灼熱的觸感使大腦皮層下所有的神經格外的敏感。我們以巨大的火光爲背景帶着堅定不移的信心昂首挺胸邁着流星大步朝着出口走去, 這一幕還真有點像動作電影的結局, 但這並不是我們這次探險的結尾。
終於在幾經輾轉反側的折騰下找到了一個相對比較乾淨的墓室了。我們來來回回地走了很多個墓室, 但是裡面不是遍地屍首就是狼屍滿地, 那分不清是人血還是狼血的紅色液體在地上四通八達瘋狂地流淌着, 企圖將整個地面都渲染上那血腥的顏色。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都很不明白這是人的傑作還是狼的傑作。起初八戒懷疑是二叔他們,但反過來想想也不大可能,白狼可能是他們殺的, 但是人卻不像,倒像是被撕開的, 這應該是狼人所爲。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慘死的白狼, 它們身上或是喉嚨處或者心臟位置都有槍眼, 根據槍口徑可以判斷應該是三八大蓋,早就落伍的軍用武器, 而且只有一把。這類槍雖然現在已經不流行了,但是它的防禦和攻擊能力卻是無法忽視的,由此可見這一定是用槍的好手,槍法甚至在八戒之上,子彈上膛就不落空, 每顆都直中要害一槍致命。這個神秘人應該在我們之前半個多月來這裡屠殺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心想還好沒有被我們趕上, 這家不比人狼還對付, 若是真碰上了那可不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而是冤家路窄。
我們這個臨時落腳處是一個比較小有三個墓門的“凸”字型墓室, 裡面還躺着三具血還沒放乾淨的白狼屍體,血還是鮮紅色的,說明鋼絲不久和我們找到這裡的時間也就是腳前腳後,也就是說神秘人離我們不遠。
藍月比八戒腦子要靈活的多,我想到的她可能早就料到了,所以在八戒嚷嚷着要將墓門都堵上的時候,藍月制止了,道:“我們把敵人的入口堵上了,其實就是把自己的出口堵上了。”
藍月的話雖然說的不怎麼高深,但是在八戒的耳朵裡卻趕上之乎者也那麼難理解了。其實我還是贊成藍月的想法,萬一有個意外我們還能有個選擇,如果將墓門都堵上了,就等於挖個墳把自己埋了。
我這回是新傷加上舊傷一起找回來了,本來結痂的小傷口也因爲剛剛的搏鬥撕裂開了,背後的傷勢因爲沒有做好消炎的措施已經開始腫脹了,渾身疼得十分厲害,更慘的是入夜的時候還發起了高燒,燒得整個人糊塗了。
我半閉着眼睛哼哼歪歪地說着糊塗話,這時一個黑色陰影遮住了我視線所能及的範圍,整個眼前一片黑暗。那個影子越靠越近似乎在觀察着我,可是我實在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眼皮沉的厲害,眼睛也乾澀的發疼,我想扯着喉嚨叫起睡在我身邊的八戒,但是力不從心,嗓子眼裡乾的要冒煙了,別說是喊了就是說句話都很困難,說實話這還是我長這麼大地一次發燒燒得這麼厲害呢。
陰影在過了許久後發現我沒什麼動靜之後便開始晃來晃去的,像是在我身上找是什麼東西。我在朦朧中只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應該是個人,是個男人,只是這面容卻是有些熟悉,倒不是在哪裡見過,但是就是覺得熟悉。
他在我身上自然是一無所獲了,最後就轉移目標在八戒的身上翻了翻,可是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正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藍月的身上時,八戒突然吼了一聲,那個影子先是條件反射性的哆嗦了一下之後拔腿就跑,臨走前還拖走了點東西,至於是什麼玩意我沒看清楚。
我琢磨着八戒應該會去追吧,以他那個脾氣不把它擒到手是不會罷休的。可是過了好半天也沒見八戒有什麼動靜,只是這呼嚕聲越來越響了,模模糊糊地還聽見他嘟囔着,“站住,敢動老子的豬蹄是不是不想活了?”
哇靠!我終於明白了,這傢伙根本就不是我所認爲的機靈鬼,但卻是一隻幸運的豬,居然被他無意間的一句夢話把那個神秘的影子給嚇跑了,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功還是要委屈地記在八戒的頭上的。
我睡的很沉,八戒和藍月費了好大勁才把我叫醒。我醒來後發現燒退了一些,雖然是頭還是很痛,但比起昨晚迷迷糊糊腦子亂成一團好多了。腦子才清醒就聽見藍月說:“昨晚有人來過?”
八戒大大咧咧地說道:“不會吧?咱們誰被虐待了?”
我撐着暈沉沉的頭勉強支撐着站了起來,道:“昨晚確實有人來過,但是我少得實在是太厲害了,所以沒看清楚是誰,最後被八戒的夢話給嚇走了。”
這話說完我就開始後悔,心想幹嘛要把後句話加上啊,這回八戒非得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果然八戒一聽到是自己把神秘影子嚇跑的樂得屁顛屁顛的,甚至得意地扯着他那難聽的公鴨嗓子唱了起來。藍月對他那能殺死人的歌聲可以充耳不聞,但是我這個病患可受不了了,乾脆拿了一塊壓縮餅乾將他的嘴塞住了。
這時八戒突然指着牆角的白狼屍首道:“不對啊,我記得這裡明明有三條白狼啊,怎麼現在只有兩條了?”
我和藍月互相對視了片刻也感覺到八戒說的不對勁處之了,這時候我才猛然驚醒,原來昨晚那個黑影慌亂之際拽走的東西居然是一具狼屍,這實在太奇怪了。
一向話多的八戒這回也沉默了,坐在角落裡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煙,菸頭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中八戒的表情顯得有些暗淡無光。我問八戒這是怎麼的了?
八戒先是搖了搖頭不打算說,但是過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還是招了,“你看地上腳印,有大有深不像是人狼的,不知道有是什麼鬼東西,我現在開始後悔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旅遊了,九死一生的事我不怕,但是被這麼個不明的玩意耍,還真有點神經崩潰。”
八戒的苦楚我是很理解的,起初我對這次意外的行動也是很後悔很牴觸,但是現在我早就忘了當時來這裡的目的了。在經歷過種種困境之後我發現我似乎不那麼恐懼了,但是八戒的這種情緒我雖然是很理解,但是卻不相信,八戒是大風大浪中過來的人不會那麼輕易地說後悔,這後面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於是我緊盯着八戒,目不轉睛的,最後八戒被我火辣辣的注視不耐煩了,道:“你他媽的那麼看着我是不是對大爺我有意思啊?首先說明大爺我只喜歡水靈靈的大姑娘,對你這個大老爺們我可是沒興趣的。”
我還死盯着他不放,道:“你就裝吧,接着裝,我看你什麼時候裝不下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小爺我啊?快點老實招來,要不老虎凳辣椒水伺候着。”
八戒收起了嬉皮笑臉,突然沉默了,之後過了好久,掐了菸頭盯着我道:“你有沒有懷疑過你二叔?”
八戒的話讓我瞬間腦袋一片空白,他一向都是二叔忠實的鐵桿粉絲,現在怎麼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態度一下子從崇拜到懷疑了,我微微地搖着頭,道:“不明白,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八戒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道:“其實這話我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尤其你還是陳二爺的侄子,這話對你說實在不應該,但是我越來越怕,我不怕苦也不怕死就怕背叛,就像八年前我和父親被僱主出賣了,最後被困在墓室裡,要不是我父親我恐怕……,所以,陳鬆,打從那開始我就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就算是你二叔我會留一手。”
八戒的多疑其實我早就有所察覺,但是始終不知道他的疑心居然如此重,只不過他爲什麼懷疑二叔呢?
八戒接着說道:“在荒地發現有第八個人存在的時候我就知道會和二爺分道揚鑣,所以就在他們每個人身上噴了一種我家祖傳的蚊香,這種香的味道很奇怪,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這裡只有我能聞的出來。進墓室的這段日子裡我一直都沒有聞到,但是我相信你二叔應該不會有麻煩,直到昨天在各個佈滿屍體的墓室裡聞到了那股香味,我就明白了你二叔他們來過,可是今天早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又聞到了這個香味,所以昨天晚上的神秘人一定是他們。”
八戒的話雖然可信度極強,但是我絕對不相信二叔會這樣對我們,我極力地狡辯道:“就憑這個也不能說就是我二叔啊,說不定是其他人呢。”
八戒沒再說話,但是我知道他不支聲不代表他消除了對二叔的懷疑,我見他那樣乾脆也不吭聲了,氣氛一下子僵了下來。藍月這個時候說話了,道:“八戒的話不是全無道理的。”
我把矛頭馬上指向了藍月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也懷疑那些人是我二叔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