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沉暮悲涼,天空肅穆,霧霧蒼茫,隱隱瀰漫着陰邪晦暗的味道。
三輛開道的摩托雁別翅擺開,領頭非子騎本田750在特有咆哮聲中衝進華溥師大,隨後,豐田轎車,奧迪A6,銀色吉普緩緩駛入學校。
二筒、八萬、六條、白板領幾幫小兄弟在兩旁甬路上得意地傳告:“大哥來了,大哥來了!”
週末進出購物的學生無不止步而視。
半開車窗的A6裡浩燃清楚聽見有女孩興奮地說:“那個那個,那裡面坐的就是沈浩燃。”
浩燃旁的帝都紅人“山茶”恭維說,“怪不得木南哥讓我跟你來長見識。大哥就是大哥,這排場,太微風了!”浩燃冷峻地苦笑:“排場都是錢擺的,微風是兄弟門捧的,客氣了。”
言語間,車已停在學生公寓門前。
男女兩幢舍樓的每一個塑鋼窗口都擠滿人頭,彷彿稻田裡伸出水面呼吸的青蛙。
等候多時的阿骨、小塵、骰子們過來開門,除吉普里的禿鷲擺擺手留下以外其餘全部下車。
跨着摩托的雷墩一夥在浩燃車隊對比下黯然失色,而且顯得勢單力薄。
浩燃坐在骰子送來蓋淺石絲絨墊的塑料椅上使個眼色。
早有山茶手底的保安和阿骨手下摁住那幾個絲毫不反抗的雷墩的鐵桿兒兄弟。
禿鷲的倆心腹打手也走下豐田隨二筒過去,只一招擒拿手就制服了雷墩,然後抓他兩腕使寸勁一扽,倆胳膊雙雙脫臼,被摁在踏板摩托旁時他還叫囂,“你們等我昆哥回來的,我全廢了你們。”
二筒一步過去掄膀子就是一個耳光。
站浩燃身後的小塵說:“大哥這招好,即平了胖子出了氣,又能把二筒一下從學校捧起來,咱們還不擔風險,真是兩全了。”
浩燃想起被糟蹋的曲藝,眼睛全紅了,歇斯底里地怒吼,“凡我小弟一人給我掄一嘴巴。”
大一爛仔們也不論是不是浩燃小弟都糊上來,有仇報仇,無仇解恨,反正有人摁着,大嘴巴扇得跟不要錢似的。
無名小卒打大混混的臉是件極有臉面的事,它日可以吹牛炫耀說“雷墩猛不猛,被我打了一耳光他都一聲不敢吱”,彷彿蒼蠅在大象頭頂落一落就會覺得頓時長得比大象還要高大了,何其微妙。
“雷墩這輩子別想再見人了。”
“誰能尋思大名鼎鼎的胖子就這麼倒了。”
“都說在道上混,混好了是真風光,混不好也是真丟人哪!”
“你看你快看,公寓裡跑來那女的打完還狠狠地照臉吐口痰,雷墩咋得罪這麼多人呢?”圍觀人嘁嘁喳喳議論。
這時一輛尾號五個七的悍馬緩速開進來,窗玻璃慢慢下降,露出虎波棱角分明的輪廓和一排白森森的牙齒。
浩燃順那些羨慕又好奇的目光走過去笑着招呼:“忙人今天怎麼不忙了。”
虎波下車關上門說:“這不給老闆辦事剛回來麼,順道就過來看看。怎麼樣了,用不用我給你調兩個山莊裡的打手來。”
話聲未落,那面吵吵嚷嚷中疤賴領曾昆和手下拎着小片刀進來就氣焰熏天地嚷道:“誰要動我徒弟呀?”說着,拐過榆樹牆,見這等排場,知來頭不小,於是他背起手,悄悄將小片刀掖在後褲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