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聽的不由微微一愣,跟新井君美的會談不是已經上摺子稟報了?一轉念,他已是明白過來,貞武這是想從倭國榨點黃金白銀以彌補近期的開支,微微沉吟,他便躬身回道:“皇上,倭國同意割讓橫須賀,新井君美也同意高價購買火器彈藥以及牛皮、生鐵等軍需物資,臣竊以爲倭國短期無力再大量支付金銀。
另據出使倭國冊封倭王、將軍的使團考察,倭國由於金銀大量流失,已出現嚴重的物賤銀貴之情形,幣制亦相當混亂,如今正着手進行貨幣改制,短期內實無必要加大對倭商貿。”
貨幣改制?是金銀短缺,還是刻意針對大清對倭商貿?貞武眉頭不由微微揚了揚,這事他有點印象,倭國確實是金銀流失太多,這可是個好機會,微微沉吟,他纔看向胤禩,道:“‘四大恆’此時進駐倭國,推行銀票,應是極好的機會,朕將倭國的戰爭賠款做爲‘四大恆’進駐倭國的本金,你與鄭世昌商議一下,看能否行的通,然後再與新井君美詳談。
另外,倭國雖然擠不出金銀,但是人多,完全可以用稻米換人,美洲如今急需大量人手拓荒,一衆王公勳貴對擅長農耕的倭國奴隸應該十分歡迎,賣個好價錢是不成問題的,可以從南洋諸藩調運稻米與倭國貿易。”
四大恆’進駐倭國?胤禩,胤祥聽的都是一愣,貞武這是什麼意思?以銀票來掠奪倭國的金銀?還是想以‘四大恆’間接控制倭國的財政?這倒真是好辦法,有大清爲後盾,又有橫須賀據點,根本無須擔憂安全問題,而且以倭國的戰爭賠款做爲‘四大恆’進駐倭國的啓動本錢,這純粹就是空手套白狼,而以稻米換奴隸更是暴利,轉手不知道是多少倍的利潤。
“臣等遵旨。”胤禩忙躬身道。起身才微笑着道:“皇上聖睿天聰,見微知著,臣等實是自愧弗如,‘四大恆’進駐倭國能解倭國的燃眉之急。想來倭國的幕府不會拒絕,臣馬上去跟鄭世昌詳談。”
胤祥亦是含笑道:“皇上,橫須賀不僅是戰略要地,前往美洲船隻亦可在橫須賀補充淡水物質,如今再加上‘四大恆’進駐倭國,其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不知皇上預計在橫須賀駐軍多少?”
貞武含笑道:“十三哥既有此問。想是已經詳細思慮過,不必藏着掖着,將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
“皇上。”胤祥微微欠身道:“江戶一帶多是平原,倭國的騎兵規模亦不小,臣竊以爲應該在橫須賀駐紮一支頗俱規模的騎兵,當然,海軍更是缺不得,考慮到如今兵力吃緊以及補給問題。應控制在五千人左右,海軍和禁衛新軍最好是四六開。”
五千有些少了,不過眼下卻已是極限。只有隨後再慢慢增加了,貞武微微沉吟了下,才道:“具體的駐防將領,可有適合的人員舉薦?”
涉及到人事,胤祥哪敢亂說,忙躬身道:“回皇上,駐防將領人選臣手中並無適宜人選,懇祈皇上聖心默定。”
見胤祥避嫌,貞武也不多言,駐防倭國的將領須的是心狠手辣。膽大包天的,擅長惹事的,如此才能製造摩擦,挑起事端,才能隨時找到入侵的機會,貞武默想了片刻。才道:“暫且讓年羹堯去,授予他總兵銜,領三千禁衛新軍入駐橫須賀,另授予天津海軍王湯向副將銜,領二千海軍,不配備戰列艦,全部以輔助艦駐防橫須賀。另外,在京報刊出大清皇家海軍和禁衛新軍駐防橫須賀一事,鼓勵商人前往橫須賀商貿。”
“臣遵旨。”胤祥忙躬身道。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道:“如今十哥去了南洋,年羹堯去了倭國,嶽鍾琪也即將領一萬人去西安,順義大營亦快被掏空了,擴招二萬,面對所有旗、民擴招,不必侷限於直隸,周邊各省皆可報考,兵員素質不能降低標準,一年後考覈合格者,一應民人,盡數擡籍,這事由十三哥、十七弟攬總,着兵部全力配合。”
一聽擴招二萬,而且是面對周邊各省的所有旗、民,胤祥心裡不由一動,看來西北之戰已是箭在弦上了,他忙躬身道:“臣胤祥謹尊聖諭。”
胤禩卻是憂心忡忡,海軍、禁衛新軍如此不斷擴招何時纔是個頭,擴招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增加兵餉,如此下去,朝廷每年的賦稅收入連兵餉都支付不起,老十四難道沒想道這個問題?
不可能,老十四若連這點也看不到,也坐不上這個位置,真不知道他有何依仗,難道非洲的黃金和販賣奴隸的收入能夠支撐十數萬海軍和禁衛新軍的開支?那他們幾個分封在非洲的兄弟豈不是要富的流油?這可未必是好事。
見胤禩、胤祥兩人皆不再吭聲,貞武略一沉吟,便道:“連日奔波,朕也乏透了,通傳各部,明日不早朝,你們也跪安吧。”
“喳,臣等遵旨。”胤禩、胤祥忙躬身道。
待的胤禩、胤祥兩人躬身退出,貞武亦起身舒適的伸了個懶腰,包福全躬身進來,見此情形,忙躬身道:“皇上連日奔波,身子勞乏,是否叫兩名小太監進來按摩一番。”
貞武瞥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他倒是有心,知道自個喜歡按摩,背地裡竟然調教了兩個小太監,只是這按摩太監哪能及的上妃嬪?
想到妃嬪,貞武便想到了選秀女,巡幸晉陝,一走兩個月,不知道哪些個秀女進了宮沒有?當下他便問道:“選中的秀女可都已入宮?”
聽的貞武問到秀女,包福全忙哈腰回道:“回皇上,留牌子的秀女還須經過多次的復看,屢屢復看合格的,尚要通過留宮住宿考覈,最快亦要到十月,才能最終確定下來。”
聽的這話,貞武眉頭不由微皺了皺,屢屢復看,能看出什麼名堂來?此番留牌子的秀女並不多,而且有幾個還是他在神武門外落選的秀女中挑出來的,這些個不開眼的奴才難道還想從中作梗?
微微沉吟,他才道:“復看了兩個月時間,還未能定下來?選秀女是爲朕挑選妃嬪,你們都是些什麼眼光,朕看也不必浪費時間了,凡留牌子的,都留宿於凝春堂、蕊珠院、觀瀾榭、集鳳軒,朕閒暇之時親自考覈。”
包福全聽的脖子一縮,這如何使的,他忙跪下磕了個頭,才輕聲道:“皇上,秀女皆是八旗官宦家女子,選秀歷來皆有一定之規,若是擅加更改,奴才擔憂招致非議,有損皇上清譽。”
有損清譽?貞武盯了他一眼,不就是好色罷了,還能有什麼?微微一頓,他才哂笑道:“身前身後名,自由人去評說,再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選秀女朕改的也不少,不在乎這麼一點。”說完,他便一路散了出去。
包福全不由呆了一下,這主子怎得如此看得開?歷代能夠開創盛世局面的帝皇又有幾人不重視聲譽的,這主子可真是讓人看不透,微微愣了愣,他忙爬起身,吩咐小太監去傳旨,而後一溜小跑追趕貞武去了。
貞武也未乘便輿,就這麼一路閒散的往後園踱去,一衆後宮妃嬪安排的太監宮女見他徑往後園而來,紛紛飛快的趕回去給各自的主子報訊,一衆妃嬪聞報後,皆趕往皇后海若處,貞武巡幸晉陝,一去兩個月,按理,妃嬪是不能先於皇后之前見皇上的。
貞武一路穿過龍王廟、劍山、淵鑑齋、藏拙齋,在蘭藻齋便見皇后海若帶着一羣后宮的鶯鶯燕燕,丫鬟婆子迎了上來,恭謹的見禮請安,貞武微笑着道:“免禮,平身。”
起身後,海若上下打量了貞武幾眼,才微笑着道:“此番出巡,皇上輕減了不少,也曬黑了些許,皇上下次出巡,還是該帶上太監的。”
“曬曬更健康。”貞武隨意的笑道,面對一羣妃嬪,他亦是輕鬆不少,邊說他邊看掃一衆妃嬪一眼,衆妃嬪皆是精心裝扮過的,一個個皆是明豔動人,看着自然是賞心悅目,收回視線,他便微笑道:“西北口味甚重,菜多油膩,琪嬪去備置一桌清淡的菜餚。”
琪嬪張夢嬌忙盈盈一福,笑靨如花的道:“奴婢遵旨。”
見張夢嬌得了頭彩,其他幾名妃嬪無不暗暗羨慕,都在心裡盤算着是否也要去學學廚藝,連生了三個女兒的珈寧忙殷勤的道:“皇上連日在馬背上顛簸,想是乏極了的,不如讓奴婢給皇上按摩一番解解乏。”
“甚好。”貞武輕笑道:“就在蘭藻齋吧,朕陪皇后說說話。”
一聽貞武要邊按摩邊聊天,海若不由輕聲提醒道:“皇上,皇子們還要來請安呢。”
“無妨。”貞武擺了擺手,道:“用膳時再讓他們過來。”說着,他又看了一衆妃嬪一眼,微笑道:“都先散了,朕這幾日輪流翻牌子。”
聽的這話,一衆妃嬪不由暗喜,忙蹲身行禮躬送貞武,貞武轉身便陪着海若進了蘭藻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