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的大手就在長歌的細腰上一掐,“可惜了,我同他有仇。”
長歌驚奇問:“什麼仇?”
蘇行:“國仇。”
好吧。
蘇行拉過了長歌,讓她整個小身子盡數掛在了他的身上,“長歌,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本想將你藏起來,可世事無常,我若想保住你,就只能用這樣光明正大的方式讓你待在我身邊。我知道,這會令你少了許多自由。可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就是自私地想將你綁在身邊。長歌,你願意好好待在我身邊嗎?”
長歌動容,爲他的真情流露和坦誠。“我願意的。”她也回抱住他,“我答應你,以後一定不自己一個人亂跑了。”
蘇行“唔”了一聲,月色下,春風裡,二人密密相擁在一起。
半響,長歌舉手道:“那個,左左給我的信,你要看不?”
蘇行:“……不看。”
又半響。
“那啥,我不是故意亂跑的,我只是、只是不想去參加晚宴。”長歌不忘爲自己辯解,同時,也向他表達自己的情緒和喜好。她喜歡他,她樂意同他生活在一起,所以,她願意主動告訴他她的喜好與顧忌。
蘇行半天沒說話。
長歌有些不安,她就捧起了蘇行的臉,怯怯道:“我、我讓你失望了?”
蘇行垂眼看長歌:“是的。”
雖然他這麼說是人之常情,可聽在長歌耳中,長歌就是覺着好難受。
長歌想哭%>_<%
“我……對不起。”
蘇行含住了長歌的嘴脣,他的聲音吞吐在她的嘴巴里:“我失望自己不能立刻帶你離開這虛僞的地方。”
長歌:“……”
長歌撲上去將蘇行壓倒,給了他一個超級大親親╭(╯3╰)╮
不多時,就有宮人送來了長歌的鞋襪。
蘇行親自給長歌穿好,動作嫺熟又溫柔,看得旁邊的小宮女一愣一愣的。
蘇行牽了長歌的小手起身,“無需待太久。就隨我就露個臉,嗯?”
長歌臉紅紅的,點頭說好。
兩人手牽着手,朝晚宴的方向緩緩走。
露天的晚宴就在前方光亮處。
突地,二人停下了腳步。因前方的光亮處猛然就起了喧囂。那喧囂聲在如此美好的春夜裡,顯得格格不入。
待長歌同蘇行趕到時,晚宴已亂。
長歌不明所以,只來得及看見女皇甩袖,匆忙離去的身影。
“發生什麼事了?”望着亂糟糟成一團的宴上衆人,以及火速包圍上來的御林軍,長歌扯扯蘇行的袖子,不明所以。
蘇行:“不知道。”
好吧,大哥你還真是實誠。
御林軍不放走宴上的任何一人,太子也不例外。衆人都被請去了某個空出來的宮殿休息。長歌還算運氣好,沾了太子的光,單獨分到了一間房。
在房內捧着杯子喝着茶,長歌呆呆望着天花板,腫麼覺着有一種淡淡的憂傷感呢?
突地,房門被人自外頭推開,是蘇行回來了!
長歌趕緊迎上去,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蘇行的眉頭是蹙着的,他摸摸長歌的腦門,“御書房中進了賊人,盜在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額?
長歌:“什麼東西?”
蘇行盯着桌上那跳耀的燭光:“軍機佈防圖。”
啊?這可是大事!!
長歌就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問:“哪裡的軍機佈防圖?只是部分的嗎?”
蘇行:“整個陳國的。”
長歌:“……”
長歌吞口水,她本能就想到了蕭勁。
長歌同蘇行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相同的猜測。長歌不安極了,她就下意識又抓住了蘇行的袖子:“那……怎麼辦?會不會對你不好?”好吧,原諒她不關心陳國的國家大事吧。陳國的國家大事確實也輪不到她來關心,她更關心的是有關於他的更實際的問題。
蘇行牽起長歌的小手,在她脣上印上一吻,“走一步看一步吧。”
長歌愣愣隨着他往出走,走到門邊她突然反應過來了。左右看看,像在找什麼東西似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蘇行古怪看她一眼:“自然是回家?難不成,你還想留在此處過夜?”
長歌激動了:“我纔不會想!”
於是,二人手牽手,開開心心回家去。什麼陳國的軍機佈防圖,愛咋咋地,過好小日子更重要!
倆人上了宮門外的馬車走的。
此時夜尚深沉,馬車咕嚕嚕在青石的地面上駛着。
趕車的人有些急,畢竟,是夜深了的緣故吧。
窩在蘇行懷中的長歌忍不住爬出來,撩開馬車車窗的簾子向後看去。視野裡,那一座巍峨的宮殿在離他們遠去。宮內的此刻,仍舊是燈火輝煌的。
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在衛國的時候,長歌好似也曾於深夜的這樣的時刻,悄悄觀察過那一座皇宮。自外觀上看,陳宮同衛宮,是有着本質的明顯差異的。可此刻,長歌恍惚間就有了一種錯覺:大抵這世上,所有的皇宮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只是它們的外表。而世人往往最易被外表所惑。
蘇行將呆愣愣的長歌拉回來,圈進了懷裡。他親親她的額頭,低聲道:“睡一會兒。”
長歌就看着蘇行的臉,如呆頭鵝一般,“每次和你同坐一輛馬車,我都有一種違和感。”
蘇行挑眉,“哦?”了一聲。
長歌砸吧砸吧嘴巴,“總是會讓我想起咱第一次見面,馬車裡的場景來。我的心情就久久不能平靜。”
蘇行:“哦。”
長歌兇兇的:“你就不問問我的心情爲麼久久不能平靜?!”
蘇行咳了一聲:“長歌,人要往前看。”
長歌:“如果我是誇你來着呢?”
蘇行:“誇我的話可以說。”
長歌恨恨:“你真虛僞。”
蘇行:“謝謝誇獎。”
長歌:“……”
長歌其實想說的是,縱然你虛僞,我依然愛你。這個男人,是她選擇要共度一生的,他不完美,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同愛他相比,長歌發現,這樣那樣的缺點都變得無關緊要了。剝去那些優點與缺點的外衣,她愛的是他這個人本身。
瞧她多英明!是個多麼難得的好媳婦啊!
這麼想着,長歌心情大好。那些煩惱憂愁,好似突然就不重要了。她窩在蘇行懷中,甜甜睡了過去。
長歌覺着自己睡了好久,可其實只一瞬。到家了,她被蘇行抱下來了,她就醒了。
長歌揉揉眼睛,任由蘇行將她一路抱進他倆的臥房當中。
蘇行俯身親吻長歌的眉眼,“好好睡。”
在他起身時,長歌抓住了他的袖子。不知從何時起,她就養成了這麼個抓他袖子的習慣,還好他不嫌棄她都要把他袖子抓破啦。“你要走?”長歌好生奇怪。天都這麼亮了,他不睡覺了嗎?
蘇行“嗯”了一聲,想了想,又道:“今夜宮中出了大事,我需同幕僚好生商議。”
長歌“哦”了一聲,放他走。
長歌呆呆看着蘇行遠去的背影,有些發怔。
蘇行突然止步,他並未回頭,只是問:“今夜,你可有遇見韓王?”
長歌咬脣,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了,“是的呢。他、他不老實……不過,我也沒讓自己受欺負。”再擡眼時,蘇行已轉過身來。他看着長歌,面色複雜。
長歌心中就是一緊,她就爬起來,緊張看蘇行:“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他臉色有點難看的樣子。
蘇行:“宮裡方纔傳來消息,韓王遇刺,危在旦夕。”
長歌一下跳起來,“我沒、我沒啊!我只是給他灑了點……”
蘇行突然打斷長歌好話,面色尤爲嚴肅:“記住,今夜,你從未遇見過韓王。”
長歌點頭,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然後,她心裡好是七上八下呢。
蘇行嘆息一聲,他不由又走來了牀邊,摸摸長歌的頭,“不用緊張,我也只是給你提個醒,以防萬一罷了。”
長歌點頭。
蘇行猶豫了一瞬,“長歌,接下來的日子,恐要不太平了。”
長歌擡眸,將將對上了蘇行看她的眸子。長歌自他眼中,看不見急亂。
蘇行終於走了,長歌卻是睡不着了。
她乾脆爬起來,坐去桌邊,托腮望天花板。
長歌心中亂亂的,卻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愛唉聲嘆氣,直呼今日也真不是個好日子。幸好她同蘇行不是真的在這一日成親,要不然也太不吉利了。這欽天監挑的是個什麼日子啊?道行還沒她長歌掐指一算來得高!
腹誹間,長歌就站起來,要給自己倒杯水喝。她手臂一個伸展,有什麼東西自她袖間掉了下來。
是蕭勁給她的左左的那封信!
說實話,今夜發生的一切太過突然,且太過戲劇性。如今平復的心情下去看,長歌只覺不能相信,恍惚間甚至生出一種時空錯亂的看戲心情來,好似宮中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只是她的臆想而已。是的,若非這封信提醒了她事情的真實發生,長歌搞不好睡過今夜,什麼都忘記了。
不開心的一些事,長歌會努力將它們睡忘記。這也算是一個好習慣吧。
信輕飄飄落到了地上,長歌彎腰撿起來,做了一個決定。
長歌決定剩下的時間不睡了,用來破解這封信吧\(^o^)/~
打開信封,內裡散出了無數的小紙碎片。
長歌將碎片盡數攏到身前,開始一小片一小片地拼。
可別以爲這碎片是誰都拼得出來的!早先便說了,這是左左同長歌約定的暗中傳信方式:左左寫完了信,用只有他同長歌才熟悉的撕紙方式來撕,將一封信撕個稀巴爛。長歌收到信後,再用只有她知道的記憶中的模板將信拼湊出來。
當初,長歌離宮出走去逃婚的時候,就給左左留過這麼一封信,效果奇佳。長歌還爲此委實得意了一陣子。可如今輪到自己來拼信,長歌就要哭了,好煩好煩好煩嚶嚶嚶嚶嚶。
左左我當初不該欺負你的嗚嗚。
天方破曉時,長歌知道了信中所寫。然後、然後她就驚呆了。
信中左左說,他已暗中同祁國取得聯繫,要長歌配合着蕭勁在陳國的行事。待蕭勁辦完了事,就順路帶長歌回衛國。
當時長歌就震驚了。
左左他,寫的都是些什麼啊?!
還有一點,左左務必囑咐長歌,不能讓蘇行看見信的內容。然後,也不能讓蘇行知曉蕭勁的存在,讓長歌幫幫忙。
長歌心裡頭亂呼呼的,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這時,臥房內突然就傳來了“咔吧”一聲。這聲音乾脆又響亮,長歌嚇一跳,被嚇得跳起來了。
聲音出自珠簾後的窗戶的方向。
自長歌這個角度看去,此刻,房內的那窗是半開着的,在殘燭的映照下,窗邊顯得影影綽綽,好似藏着什麼東西。
長歌吞口水了,是樹影吧是樹影吧。她記得窗外有種了一排大樹的。
長歌的心跳得厲害,她突然站了起來。自這個角度看去,長歌就真的看見了窗邊屏風旁,投射在地上的一個暗影。
屏風後有人?!
長歌的一顆心就要跳到了嗓子眼,她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恐懼,她就要跳起來要叫出來。
然而,眼前陡然黑影一閃。在她的驚呼聲還未出口的時候,她的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嗚嗚嗚嗚房間裡果然是有人的嚇死她了嚶嚶嚶嚶嚶!
不過,這人大手熱熱的,應該是人還好不是鬼嚶嚶嚶嚶嚶!
待被放開,待看見了蕭勁的那一張臉時,長歌竟生出一種“大爺您到底是來了”的可歌可泣的錯覺來。
“準備好船,三日後,我要走。”蕭勁開門見山就說了這麼一句。
長歌很想吼一句:你當我家開船廠的啊!
但是,望着蕭勁黑漆漆的面色,長歌自動把嘴巴里的換吞了下去。長歌吐出了另一批的話,“你真的和我弟弟左左認識,我是說衛搓?”
蕭勁點頭,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就將屋子裡四下一打量
長歌本能就後退了一步,蕭大爺的氣場太過強大,她、她吃不消。
“我不會動你。”蕭勁的視線最後又落到了長歌身上,他如是說。
長歌點頭,除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幹嘛。她是可以大聲呼救叫護衛進來的,可是,這樣一來,蕭勁就暴露了。長歌就想到了左左在信中的囑託……
啊啊啊啊做好人果然不長命!
因爲有各種顧忌。
半響,長歌就憋出一句話:“你、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一路尾隨?
蕭勁:“我與你們一道出的宮。”
長歌:“?”
蕭勁:“我在馬車下。”
長歌:“……”
長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蕭勁說他一直在馬車底下窩着,那、那同她蘇行在馬車內的親親我我,不是盡數被聽了去?
一時間,長歌臉紅了。
這個時候,屏風的那一處又是“咔吧”一響,且響聲比方纔清脆又大聲許多。
長歌小心肝兒一跳,心說還來?
蕭勁輕嘆一聲,道了一句:“出來吧。”
長歌:“????”
那一處的屏風後就走出來一個小宮女。
小宮女?
是的,是小宮女沒錯,那姑娘穿着一身宮女裝呢。
可待那姑娘往出走,並且擡起那一張白皙又清冷的臉時,長歌一口口水就嗆在了喉嚨裡,“你、你、你……”你不出來了。
蕭勁:“打擾了,是我的不是。”
長歌:大哥,其實你誤會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那宮女站去蕭勁身後,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可饒是她裝得再像,也擺脫不了她一國公主的事實。然後,問題是,她裝宮女裝的一點都不像!
這人是誰?
好吧,這人便是長歌昨夜在陳宮裡頭見着的那一位……神秘的公主,陳蕊。
驕傲的深宮公主搖身一變,成了別國大將軍身邊的小宮女,這……簡直不要太可怕啊!
長歌直盯盯將陳蕊看着,陳蕊倒是沒甚反應,只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卻是拿蕭勁看不過去了,出聲提醒長歌收斂,“阿蕊性子內向,希望你不要欺負她。”
長歌望着陳蕊那一雙波瀾不興的眸子,嘴角就不由抽了一抽,她忍不住問:“怕我欺負她,那你把她帶我這兒來做什麼?”
蕭勁坦然道:“我要帶阿蕊走,你需要準備兩個人的船。”
長歌:“……”
蕭勁轉身去看陳蕊,二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突然就將陳蕊用力一抱。
自長歌這個角度看去,將將能看見蕭勁的大手摟住陳蕊的細腰,他的手在她的腰上,就掐出了一個誘人的弧度。
“你爲麼覺得我會幫你們?”長歌不服氣道。
蕭勁放開陳蕊,“你有什麼不幫我們的理由?”
長歌:“……”
長歌發現了,蕭勁這個人果然不愧是武將,皮糙肉厚的,刀槍不入的嘛。
蕭勁深深看一眼陳蕊,而後,對長歌道:“幫我照顧好她,三天後,我會來接。”
長歌突然覺着自己成保姆了。
蕭勁拉住陳蕊的手,二人正要說話,卻突然地,門外響起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是蘇行!
“快藏起來!”長歌做口型。做完了口型長歌就後悔了,她這是、這是要與他們同流合污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