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桂王吃過早飯便出門。
韓當跟着他出去,“爺,九流竹園被控制了以後,裡面很安靜,外面倒是很多人蠢蠢欲動,感覺會有事情發生。”
“朝中也是聲音很多很大。”
桂王頷首,“我哥說他辦這件事,已經吩咐下去了。”
“是。”韓當說着一頓,又道:“爺,您這是去哪裡?”
桂王道:“隆恩寺!”
隆恩寺不對百姓開放,裡面修行的出家人,多是後宮出去的,或是內侍女官,或是妃嬪。桂王進去後,方丈忙迎出來接待,拱手道:“王爺,您親自來,可是有事吩咐?”
“我來看看秦九煙的牌位。”桂王道。
方丈應是,“王妃娘娘的牌位在後面,請王爺隨老衲來。”
說着,就引着桂王到偏殿。
偏殿裡供奉了很多牌位和長明燈。
桂王看到了桂王妃秦氏九煙的牌位,他擺了擺手,道:“都出去吧,本王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方丈以爲桂王是來祭拜的,就關了兩邊的門,讓桂王一個人在裡面呆着。
過了一刻鐘,桂王告辭而去。
宋媽媽帶着綠珠進來添香油。宋媽媽低聲道:“方纔後院說王爺來祭拜過了。看來,王爺心目中還是有我們王妃娘娘的。”
“王妃娘娘也是福薄,如果她沒有去,和王爺肯定是一對璧人,日子過的美滿幸福。”
如果王妃沒有離開,現在王爺也回來了,那應該是個什麼樣的光景呢?
說不定有小世子了呢。
宋媽媽嘆氣,隨即咦了一聲,“綠珠,這牌位……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綠珠湊上前去,“沒有啊。”
宋媽媽道:“我感覺這個九子,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對!”綠珠道:“九的這一撇上怎麼多了一點?”
宋媽媽道:“秦丸煙?”
兩個人一臉驚愕不敢置信,綠珠道:“是王爺弄的,這像是新刻上去的。”
“王爺?王爺爲什麼要這麼做?”
綠珠搖頭,和宋媽媽對視,摸不清桂王的心思,“要、要回去告訴國公爺嗎?”
“要不是王爺呢?”宋媽媽道:“豈不是讓國公爺和王爺生罅隙。”
“那怎麼辦?”綠珠道。
宋媽媽見左右沒有人,偷偷用手將新刻的那一點擦了擦,又用香灰抹平了一些,“先這樣,等見到王爺的時候,可以試探的問一問。”
“是不是不容易被發現了?”宋媽媽道。
綠珠點頭,兩個人找不到理由,無法解釋桂王這麼做的原因。
……
桂王離開隆恩寺想,半道上就碰到了秦太夫人。
“王爺,”秦太夫人下馬車,“你是來看望煙兒的?”
桂王打量着秦太夫人,“你和你的孫女,都沒有爲了聲譽撞牆嗎?”
秦太夫人臉頓時掛了下來,“王爺,我家玉兒一直病着的。”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桂王道:“馬爲什麼發瘋,找到原因了?”
秦太夫人臉色一僵,咳嗽了一聲,道:“馬發瘋的事,很……很難查的,我們還在查。”
“那就好好查你家的馬爲什麼發瘋吧。”桂王道:“我敬你是長輩,在我娘面前給你留點面子,你再因爲這件事糾纏,讓我娶什麼鬼王妃。”
“看到沒有,”桂王指着隆恩寺,“裡面放排位的地方,多的是!”
說着拂袖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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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可是我家玉兒怎麼辦。”秦太夫人道:“您可憐可憐她不行嗎?”
桂王停下來看着她,“你想死就好好死,再囉嗦一句,我今晚就一把火燒了承德侯府。”
秦太夫人看着他的背影,臉色難堪至極。
她身邊的婆子道:“這婚姻大事可由不得王爺做主,奴婢覺得,王爺最後還是要聽太后娘娘的。”
秦太夫人掃了一眼婆子沒說話。
“太夫人,還上去嗎?”婆子問道。
“還上去做什麼,沒心情了。”秦太夫人說着,坐轎子走了。
看來桂王真的是鐵了心不娶季玉了。
那季玉怎麼辦?
只能送到九江去了,只是九江王有王妃,季玉去了就只能做小。這讓她不滿意。
承德侯的小姐,就算進王府,也不可能做側妃。
“去安國公府!”秦太夫人道。
她怨安國公不管這件事,要是安國公稍微幫點忙,此事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
桂王心情還不錯,剛到桂王府門口,就碰見要出門的茅道士,他一愣盯着對方,“你的鼻子怎麼了?”
“撞,撞的。”茅道士揉着鼻子道:“王爺,貧道這幾天要出門辦事,就、就不回來了。”
說着,一溜煙地跑走了。
桂王莫名其妙,回頭問韓當,“他又抽什麼風了?”
“他、他昨晚被杜先生打了。”韓當憋着笑,“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大半夜跑過去找杜先生,非要給杜先生算命。”
“具體我沒有聽到,但是打的時候,我、我去看熱鬧了。”
韓當說着,咳嗽了一聲,生怕桂王認爲他落井下石沒有同情心。
“該!”桂王道:“昨天就讓他不要去,他非按捺不住。”
簡直是找打。
他迅速回了內院,杜九言剛吃過早飯,在院子裡來回的散步,桂王大步進去,一把抓起她的手,道:“言言,昨晚打茅道士,疼着你手沒有?”
“打茅道士不疼的,打您可能就會疼了。”她說着,也不知怎麼從袖子裡便出一根竹竿來,照着桂王屁股上就打過去。
桂王敏捷地很,一下子跳開。
“好好說話,不能動不動就打人,”桂王道:“你可記得馬玉孃的案子了,說過了,不能家暴!”
“夫妻間,有話說話,打人就不行。”桂王道:“你可是訟師,你不能知法犯法。”
杜九言道:“我打你不是家暴,是除暴安良。”
“言言,”桂王衝着她眨眼睛,他的眼睛眼尾微挑,泛着亮光,猶如一朵開的豔麗的桃花,睫毛開合宛若蝶翼,看的杜九言眼前一暈。
有門!桂王立刻湊上去,衝着杜九言又是一笑,這一笑,三分魅惑四分妖冶,偏又不顯得女氣,令人心神一蕩。
“妖精!”杜九言眼暈的厲害,哼了一聲道:“大清早不正經,不想和你費時間。”
桂王黏着她,“言言,我一早就去隆恩寺了。”
“真摔了秦九煙的牌位?”杜九言不敢置信。
桂王低聲說了一句,杜九言愣住,隨即忍不住發笑,“你腦子裡都裝着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在“九”字上加一筆這種事,也只有桂王能做得出來了。
桂王跟着他進去,小蘿蔔正穿衣服要下牀,他看着一愣,道:“你這麼大孩子了,應該自己睡。”
“我沒有很大啊,”小蘿蔔道:“而且,我們是借住,我和我爹湊合一下就好了。”
桂王將他提溜起來,“不行,你是男孩要獨立。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一個人睡覺了。”
“走,現在我就帶你去挑房間去。”
“要什麼東西,隨你挑。”
他都沒能和媳婦睡。
看着嫉妒。
“義父啊,”小蘿蔔被桂王抱着往外走,“您這樣不行,您得對我的態度好點。”
“我的態度,會直接影響我爹的態度。”
桂王道:“你爹的態度不受任何人影響。”
“那可不一定,”小蘿蔔道:“如果我非要鬧着認您的話,我爹肯定會心軟的。畢竟,我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桂王打量着他。
“嗯,就跟太后娘娘對您一樣!”小蘿蔔道。
桂王道:“那行,你去說服你爹,住正院去。咱們一家三口團聚。”
“若事成,必有重謝!”
小蘿蔔嘴角抖了抖,“您這樣不誠心啊。”
“看到沒有,”桂王手一劃拉,“整個桂王府都是你的,還有廣西,也是你的。”
“你知道廣西多好嗎?如果本王傳給你,你可就是富甲天下了。”
小蘿蔔笑了,“義父,那您爲什麼這麼窮?”
“我視金錢爲糞土。”桂王道。
兩人鬥着嘴,漸行漸遠。
沒了他們兩個,杜九言頓覺清淨不少,將荷包藏橫樑上,她收拾了一番,準備去找錢羽。
三司會審……
她並不想讓荊崖衝三司會審。
就那麼輕易地給荊崖衝定罪,讓他砍頭,難平心頭憤怒!
她出門,蔡卓如在門口等她,笑盈盈地道:“你一個人去衙門嗎?”
“我去拜見錢大人。今日蔡記生意可好?”
蔡卓如頷首,“還不錯,看這個情況,兩年內就能收回成本了。”
“聽上去很不錯。”兩人說着話一起出門,蔡卓如想了想,問道:“上次你的臉……你一直貼着麪皮嗎?”
她去安山那天的早上,將麪皮給喬墨了,他第一次看到白淨漂亮的杜九言。
這個疑問他忍了很久,直到此刻有機會問出口。
杜九言摸了摸臉,含笑道:“是啊。主要生的太嬌嫩,怕沒有說服力,所以就貼着麪皮了。”
“是嗎。”蔡卓如笑着道:“你這麼解釋,很難讓我相信。”
杜九言道:“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這麼真誠。”
“那你……你能不能再讓我看看你的臉。”蔡卓如道,“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