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話音剛落,文許氏身後的那些女子全都衝了過來,齊刷刷的一片跪倒在秦浪面前,哭天喊地的求好心的大老爺救她們脫離苦海,甚至有個別激動的一把就抱住了秦浪的大腿,眼淚鼻涕全都灑在了上面。
十幾個女子一起跪在地上哭喊着求自己,這種場面秦浪也是第一回遇到,弄得他都有點兒手足無措了。
“那啥……大家先別激動,有話起來再說。”
“大人,你要是不答應奴家就跪着不起來了。”
我靠!這他媽還訛上哥們兒了,得,誰叫哥們兒憐香惜玉,天生一副菩薩心腸呢;當下秦浪一擺手,苦笑着點頭道:“行行行,都起來吧,隨本官一同回府。”
衆女頓時歡呼雀躍,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高高興興的跟在秦浪身後離開了天香閣;而老鴇也沒閒着,秦浪等人前腳剛走,她就命人找來了馬車,然後急急忙忙的往濟王府去了。
一行人回到防禦使官邸,羅夢依和文清等女子早已聽到消息等在了門口;文許氏剛一下馬車,文清就跑上來一頭撲進了她懷裡,喜極而泣道:“娘,女兒可算是見着你了,你還好嗎?”
“好、好,爲娘一切都好。”文許氏流着眼淚,愛憐的撫摸着女兒的俏臉,這種溫情的場面頓時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秦浪見狀說道:“天兒不早了,大夥兒都進去洗個澡歇着吧,有什麼事兒咱們明兒再聊。”
文許氏就拉過文清的胳膊來到了秦浪的面前,對她道:“快,咱們給秦大人跪下磕頭,他是咱們娘倆的大恩人吶。”
一看母女倆作勢要跪,秦浪趕緊上前制止,一手扶着一個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你們這是幹啥呀?”
“不不不,一定要跪,若不是遇到大人,我們娘倆今生恐怕都再無相見之日了,大人的恩德奴家永生不忘。”
“別介,千萬別這麼說,那啥……你們娘倆也好些日子沒見了,趕緊進去敘敘話吧。”
正說着,一陣馬蹄聲傳來,秦浪扭頭一看,幾名官軍騎着快馬已經迎面跑了過來,爲首一名小校到了跟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朝秦浪拱手道:“秦大人,王大人招你速去府衙議事。”
王革那老東西吃飽了撐的,這大晚上的急着找哥們兒幹嘛?秦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究竟是何事找本官?”
“回大人,這個小的確實不知,只不過咱們大名府的官員和將軍們都去了,看着事情好像挺急。”
麻痹的,搞什麼飛機嘛;秦浪癟了癟嘴,扭頭對羅夢依道:“你給她們安排一下住處,本官走了。”
“大人路上當心。”
“沒事兒,都回去吧;四海,咱們走。”秦浪擺了擺手,轉身上了馬車,帶着劉四海和幾名衙役直奔府衙而去。
到了那兒一看,好傢伙,大名府官場上排得上號的基本上都來了,不過從這幫傢伙一個個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來看,八成不是什麼好事兒;秦浪拉過一位認識的官員拱手問道:“鄭大人,今兒這是怎麼了?”
“秦大人,你身爲我大名府防禦使兼統兵官,轄地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
秦浪一聽不高興了,當即給了他一記白眼,道:“我知道什麼呀?趕緊說說,到底咋了?”
“嗨!刁民造反啦!”鄭大人雙手往大腿上一拍,一副着急上火的表情,老臉上的褶子都快擰到一塊兒去了。
秦浪聞言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來了,據史書記載,宣和五年,因無法忍受官府盤剝,特別是大名府尹王革等人無休無止的抓壯丁充軍,大名府元城縣人楊江自封楊天王,率領農民起義造反,人數多達十幾萬,曾經還一度差點兒攻破大名府城;奶奶的,這事兒還真發生了。
正尋思着,王革鐵青着一張臉已經走了進來,李奔則是一如往常,像條哈巴狗似的緊緊跟在王革身後,喧鬧的大廳立刻安靜了下來。
王革捋着鬍鬚掃視了左右幾眼,這才沉聲道:“楊逆裹挾數萬亂民造反,想必在坐的諸位都已然知曉,今日召集大家來此,就是要商議一下,該如何平亂。”
平時要是論怎麼撈銀子,怎麼欺壓百姓,這幫傢伙發言那是一個比一個踊躍積極,可是今兒卻不一樣了,王革一連問了好幾遍,在坐的愣是沒有一個出聲,這讓王革心裡好不火大。
“混賬!關鍵時刻一個個裝聾作啞,朝廷養你們這羣廢物有什麼用!”
王革氣得拍了桌子,底下卻立刻有了迴應,聲音整齊劃一:“大人息怒!”
王革只覺自個兒心臟病都快發作了,好,既然你們不說,那老夫就只好點名讓你們說了;當下他冷眼看了看在坐的衆人,忽然指着一名官員道:“劉大人,你說說,該如何平叛?”
劉大人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流着冷汗道:“下官……下官……”
“坐下、坐下。”王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劉大人如蒙大赦,趕緊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
“張大人,你來說說。”
“啊?”張大人猛一擡頭,一臉的茫然,看樣子根本不在狀態,秦浪覺得這廝現在很有必要來一瓶脈動,讓他能夠隨時脈動回來。
“廢物!”王革瞪着眼再一次拍了桌子,嘴裡罵道:“瞧瞧你們,一羣酒囊飯袋,我大名府難道就找不出一個能站出來挑大樑的官員嗎?”
李奔這時小心翼翼的靠到了王革身邊,道:“大人,依末將看此次平叛還得秦大人出馬。”
秦浪聞言心頭一驚,靠!關我什麼事兒?哥們兒是來打醬油的。
沒想到李奔這話卻跟一個火把扔進了乾草堆裡似的,立刻就把衆人的情緒撩撥了起來。
“秦大人年少有爲,指揮有方,此次平叛非他莫屬。”
“正是,肥熊一夥馬賊爲禍多年,咱們屢次進剿均鎩羽而歸,唯有秦大人一出手便大破馬賊,擊殺肥熊,下官以爲此番若能派秦大人出馬,必可一舉剿滅逆賊。”
“下官附議。”……“下官附議。”……
附議你大爺!你們搞出來的事兒,讓哥們兒給你們擦屁股?我憑什麼呀!
秦浪心裡正在叫罵,王革卻已經笑眯眯的把目光投向了他,道:“秦大人,諸位同僚都舉薦你出兵平叛,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這個嘛……”秦浪摸着下巴站了起來,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幾圈,道:“大人,諸位同僚的美譽下官實在是愧不敢當,下官資歷尚淺,剿剿馬賊倒還勉強湊合,可是此番十餘萬亂民造反,下官想要平叛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萬一失敗,則大名府危矣,到時候下官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王革還沒答話,李奔就道:“誒!秦大人的能力王大人和諸位同僚都是有目共睹的,切不可妄自菲薄纔是。”
麻痹的,老東西,哥們兒招你惹你了,上趕着把老子往火坑裡推;行,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當下秦浪把手朝王革一拱,道:“王大人,下官以爲這事兒還得李老將軍出馬才行。”
李奔當時就急眼了,苦着臉道:“怎麼是我呀?”
“當然是你。”秦浪向前一步,正色道:“李老將軍在咱們大名府資歷最高,軍銜最高,在軍中那是威望無比啊!若有你出馬,衆軍將士必拼死用命,何愁逆賊不破?所以下官認爲讓李老將軍率軍平叛理所應當,而且簡直就是衆望所歸嘛。”
“這……這、這……”李奔是真急了,他做夢都想不到秦浪會倒打一耙,把這事兒往他身上推,不過幸好此時王革開口了。
“行了,都別謙虛了,以本府看來此事還是秦大人掛帥爲好,李將軍年紀畢竟大了嘛。”
秦浪趕緊說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李老將軍就是當世廉頗啊!”
王革聽了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李奔有幾斤幾兩他還不知道,真要讓這位率軍平叛,保管路上就得跑掉一半的人,打起仗來起碼又得跑一半,不輸個精光纔怪呢。
“行了,就命秦大人爲平叛總兵官,統領轄地各軍剿滅逆賊,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
麻痹的,還躲不掉了嘿!秦浪癟着嘴沒再說話,臉上寫滿了不樂意,不過李奔和其他的官員將領們倒是大鬆了一口氣,這燙手的山芋可算是扔出去了。
衆人走後,王革把秦浪單獨留了下來,讓僕役在後花園的涼亭裡準備了一桌酒菜,倆人藉着燭光和月色就這麼喝上了。
幾杯酒下肚,王革面帶疑惑的說道:““秦大人,按理說你年紀輕輕就官居五品,周圍的同僚對此是頗有微詞,現在正是你應該想方設法累積軍功以證明自己的時候,爲何此番討逆卻多加推辭呢?”
秦浪聽了微微一嘆,道:“小打小鬧可以,比如弄幾個馬賊殺殺,可這次楊逆起亂軍十餘萬,場面太大,下官是真沒轍了。”
“別沒轍啊!老夫可全指望你了;你放心,這次只要你能率軍平叛,老夫絕對虧待不了你;還有,平叛所需兵馬軍需只管開口,老夫一定傾力保障。”王革一臉殷切的看着秦浪,看得出,這回的事兒老傢伙是真着急了;不過秦浪也理解,轄地出了這麼大一亂子,到時候朝廷追究下來,別說官帽飛不飛了,腦袋保不保得住那還得兩說,不急纔怪。
這他媽是趕鴨子上架啊!秦浪幽幽一嘆,心裡很是鬱悶,因爲根據他對這段歷史的瞭解來看,此番楊江起義聲勢可謂十分浩大,短短几天就聚集了十幾萬人馬,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兵峰直指大名府城,以至於北宋朝廷內部都有許多官員被嚇得提出希望像當年招安宋江一樣的招安他;現任大名府元城縣尉的李若水參與了圍剿楊江的作戰,由於戰況不佳,還因此創作了《捕盜偶成》一詩;這個時候無論誰去統兵進剿,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
更重要的是,大名府雖有接近二十萬大軍駐紮,但是目前秦浪能掌握在手中的只有虎賁、神衛、破虜三軍,加起來八千人馬都不到,剩下的軍隊即便能夠掌握,但其中到底有多少人馬有戰鬥力,這還真說不準;反正史書上說這次楊江起義那是把整個大名府攪了個天翻地覆,最後還是因爲起義軍內部出現了分歧,加上北宋朝廷從北方各地調兵合力圍剿,這才勉強平定下來;明知道要輸還要去打,那就是一傻逼,秦浪可不會幹這種蠢事兒,因此一開始他就想好了,打死都不能去,至少現在楊逆鋒芒正勁時是絕對去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