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門口的臺階上站着一個身着緋色官袍的官員,臉瘦瘦的,一雙金魚眼高高的凸起,長得頗有喜感;他一臉傲慢的望着下邊兒,身後赫然站滿了一隊手握佩刀的侍衛和數名衙役。
雖然西域胡人在大宋境內早已是見怪不怪,但曹元霸似乎從未見過眼前這羣金髮碧眼模樣的人,乍看之下頓時來了興趣,他疾行幾步就走了過去,而秦浪也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府衙前。
這時西域人還在不停的吵鬧,那官員也終於失去了耐心,指着他們高聲喝道:“爾等番邦蠻夷好生大膽,此乃府衙重地,豈容在此聒噪,還不速速退下?”
西域人中走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九尺壯漢,年約三十歲左右,長得是虎背熊腰,大冷的天兒也只着了一件類似於馬褂的單薄外衣,一身古銅色的橫練肌肉露在外面,很有幾分施瓦辛格年輕時的味道。
只聽他用蹩腳的漢語義憤地道:“這位大人,我等從遙遠的巴伐利亞不遠萬里運送貨物而來,沿途所過關卡皆按照你們大宋的規定上繳了稅銀,沒想到來了這裡居然又要我們繳納五百兩銀子的通商稅,我們已經問過了,大宋朝廷規定的稅賦裡面根本就沒有這一條,你們這是典型的橫徵暴斂。”
“橫徵暴斂又怎麼了?”官員聞言輕蔑的冷笑了一聲,抄着手老神在在地道:“你們這些蠻夷給本官聽好了,這兒可是大宋,到了咱們這兒就得老老實實的遵守咱們這兒的規矩,識相的趕緊把稅銀繳了,否則就把你們的貨物全部充公,哼!”
壯漢急赤白臉的爭辯道:“既然大宋朝廷沒有這項規定,你們就不應該收取,我們不服!”
“不服?”官員再次輕蔑的冷笑一聲,忽然把臉一板,瞪大了金魚眼怒道:“本官今日就要你這蠻夷心服口服,來人,給本官拿下!”
幾名手拿鐵鎖鏈的衙役聞言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嘩啦啦幾聲便將壯漢給套了起來,用力一扯,居然紋絲不動;其中一名衙役勃然大怒,揮起拳頭便朝壯漢的腦袋上砸了下去,沒想到壯漢不躲反迎,腦袋重重的往前一頂,徑直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拳頭,接着就聽咔嚓一聲脆響,那衙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着手便倒了下去,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兒,嘴裡痛苦的喊叫道:“我的手啊……!!!”
官員見狀勃然大怒,指着那壯漢怒道:“大膽蠻夷,竟敢打傷公差、公然拒捕,來呀!與本官將此賊誅殺!”
“得令!”侍衛們聞言轟然允諾,咔的一聲便拔出了手中的佩刀,從官員身後魚貫而出,瞬間就把壯漢給圍了起來;當先一名侍衛舉刀便砍,明晃晃的鋼刀夾雜着一陣勁風朝着壯漢的腦袋呼嘯而來。
“不好!”正在不遠處圍觀的秦浪見狀驚呼一聲,臉上的肌肉都不由得狠狠抽搐了兩下,眼睛瞬間眯成了一條縫,他實在是不忍心見到這壯漢身首異處的慘狀,沒想到此時一聲爆喝傳來:“你們欺人太甚了!”
秦浪猛地睜眼,就看那壯漢滿臉猙獰,兩隻眼睛血紅一片,就跟發了狂的公牛似的;他雙手用力一張,渾身肌肉暴起,啪啪啪啪……身上套着的鐵鎖鏈應聲而碎,逮住侍衛的手腕反手一抓,砍來的鋼刀便戛然而止的停在了半空中。
”去死!“壯漢發出震天一吼,抓着已經嚇傻了的侍衛右手往後一拉,侍衛的身子便如風箏一般被他拉到了跟前,接着壯漢舉起雙手左右合擊,就聽砰的一聲,侍衛的腦袋猶如被鐵錘砸開的西瓜一般瞬間炸開,飛濺的血漿和腦髓噴得壯漢滿臉都是,那恐怖的模樣宛如地獄修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官員見狀嚇得一屁股跌坐在了臺階上,指着壯漢驚懼萬分地喊道:“殺!快給本官殺了他!”
而侍衛們此刻早已沒有了剛纔衝出來時的氣勢洶洶,望着一臉血腥和殺氣的壯漢,他們膽怯了,一個個拿着鋼刀不停地圍住他轉着圈,卻無一人敢上前擊殺。
“來呀!你們這些混蛋來殺啊!”壯漢怒目圓瞪,猶如一頭被圍住了的猛獸發出聲嘶力竭般的嚎叫,一名侍衛剛鼓起勇氣舉刀上前,就見他揮起孔武有力的鐵拳以千鈞之力砸了過去,砰的一聲過後,這名侍衛的身子騰空而起,向着身後倒飛過來,伴隨着幾聲哀嚎,狠狠的將另外幾名猝不及防的侍衛砸翻在地;片刻過後,幾名侍衛灰頭土臉的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剛剛捱揍的那名侍衛則是哇的一聲大吐了一口鮮血出來,然後脖子一歪,當場氣絕而亡。
一看壯漢頃刻間便連殺兩人,其餘的侍衛們頓時發出一陣驚叫,扔掉手中的鋼刀就爭先恐後的落荒而逃了;官員一看手下都跑光了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起身正要往府裡逃去,壯漢已經飛奔幾步衝到了跟前,二話不說,抓住他的官袍一把就將他高高舉過了頭頂。
“好漢饒命吶!”官員在半空中嚇得兩腿直蹬,帶着哭腔失聲告饒;壯漢哪裡肯聽,咬牙切齒的用力一扯,就聽嗤啦一聲,官員的身子竟被他凌空撕成兩半,內臟夾雜着鮮血從身體裡噴涌而出,稀里嘩啦的全部落在了壯漢的腦袋上,將他整個澆成了一個血人。
如此恐怖的殺人方式衆人都還是第一次看到,那血淋淋的噁心場景強烈刺激着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一些看熱鬧的圍觀百姓頓時嚇得尖叫而逃,而更多的人則是忍不住噁心反胃當場嘔吐,就連見慣了戰場廝殺的秦浪和曹元霸此時也好不到哪兒去,胃裡傳來一陣陣翻江倒海的感覺。
曹元霸一臉肅穆的對秦浪說道:”駙馬爺,末將從軍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殺神,這廝若是上了戰場絕對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
“你說得一點兒沒錯,這死洋鬼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啊!”秦浪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聽完這話,曹元霸便知道秦浪對這西域人已經起了收服之心;然而就在這時,府衙的大門卻砰的一聲關上了,一隊官軍從裡面的圍牆上探出身子,個個張弓搭箭的瞄準了壯漢,一看這架勢就是要將他當場亂箭射殺的節奏。
壯漢雖然勇猛無比,但畢竟是血肉之軀,加之府衙外面的街道又比較空曠,躲都沒地方躲,面對着鋪天蓋地而來的箭雨必定在劫難逃,而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上百個西域人也必難倖免;關鍵時刻,秦浪出手了。
“放箭!”就在帶隊校尉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浪忽然叫停時間衝了過去。
府衙前面到處是飛射而來的利箭,一支支懸掛在半空充滿了殺機,秦浪來到跟前二話不說,撿起一把侍衛掉落在地上的鋼刀便朝這些利箭的箭頭砍了過去;少時,秦浪在壯漢身前站定,恢復時間的同時右手一揮,大喝一聲:“開!”
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利箭猶如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壁,伴隨着啪啪聲紛紛跌落於秦浪的面前,而秦浪則是挺直腰板兒一臉雲淡風輕的立於府衙之前,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不遠處的曹元霸看得是瞠目結舌,喃喃自語的歎服道:“我的娘啊!末將跟了駙馬爺這麼久,沒想到他居然還會這等絕技;駙馬爺真是神功蓋世,深不可測啊!”
此時趴在府衙圍牆上的帶隊校尉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戰戰兢兢的指着秦浪問道:“你是何人?爲何阻攔我等誅殺逆賊?”
”放肆!當朝駙馬爺兼北境經略使秦浪秦大人在此,爾等還不速速開門參拜?莫非是要造反不成?”曹元霸大喝一聲,舉着令牌便衝到了府衙前面;圍牆上的官軍聞言頓時嚇得個個面如死灰,不說秦浪的大名他們早已是如雷貫耳,就是這敢拿弓箭對着上官的行爲那按大宋軍律也是死罪一條;當下校尉趕緊招呼着衆軍放下手中的弓箭從城牆上爬了下來,打開府門在地上跪了一溜兒,一邊叩頭嘴裡一邊高喊:“末將參見駙馬爺。”
“起來吧。”秦浪輕輕一擡手,校尉和衆軍趕緊起身,然後畢恭畢敬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秦浪也沒有過多的責怪他們,畢竟這些官軍也是奉命行事,他扭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壯漢,和藹的笑道:“怎麼樣?你沒事兒吧?”
壯漢這時纔回過神來,他將右手放在胸口深深的朝着秦浪鞠了一躬,感激地道:“尊敬的駙馬爺,剛纔謝謝你救了我的性命。”
“尊敬的駙馬爺,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那羣西域人也跟着對秦浪鞠躬致謝。
秦浪呵呵一笑,道:“謝什麼,小事兒一樁嘛。”
“駙馬爺,若是大宋的官員都像你這樣就好啦!”壯漢滿眼含淚的感慨着,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秦浪的跟前,悵然道:“求駙馬爺爲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西域商人做主啊!”
“你這是幹嘛呀?快起來說話。”秦浪正要伸手去扶他,沒想到他身後那些西域商人也全都齊刷刷的跪了下來,齊聲高喊求自己爲他們做主。
秦浪點了點頭,道:“你們的情況本官剛纔在旁邊都聽見了,放心吧,本官一定替你們主持公道,大家快起來吧。”
“多謝駙馬爺。”壯漢帶着西域衆人齊聲道謝。
此時早已有府中公人將秦浪來此的消息通稟了進去,不多時,就見一個年約四旬的官員撩起官袍的下襬一路小跑從府衙大門跑了出來;此人臉型方正,三綹長髯,長得儀表堂堂,不過此時卻顯得有些神色慌張。
他微微一擡手,朝秦浪作揖道:“下官太原府尹潘文良見過駙馬爺。”
“嗯。”秦浪點了點頭,將剛纔所見所聞對潘文良敘述了一遍,然後指着身後那幫西域人向他厲聲質問道:“既然大宋朝廷沒有通商稅這項規定,你們太原府爲何要強行收取?這與強取豪奪有何分別?”
“這個……”潘文良略微遲疑,隨即便道:“此乃長史朱密貪贓枉法的個人之舉,下官先前並不知情,望駙馬爺明察。”
長史朱密就是剛纔那位被壯漢徒手撕碎了的金魚眼,秦浪聞言頓時火冒三丈,麻痹的,你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兒居然給哥們兒來了個一推四五六,行,不認賬是吧,那你可就別怪哥們兒翻臉不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