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剛所部在曲端所領的大宋軍隊東南面幾裡地。
成功地發動了一次佯攻,讓金人一陣慌亂的陳仲剛安全地撤退了,但他心裡有些窩火,幾次聯絡曲端部,要曲端與他們父子幾人協同行動,不要單兵冒進,可以相互支援照應同,以免中了金軍的埋伏或者偷襲,但曲端卻絲毫不聽,到了後來竟然聯絡不上了。
這讓跟着父親陳淬打了好些仗,因戰功升到了統制官,已經基本可以獨擋一面的陳仲剛非常惱火,他是擔心左側沒有曲端部的協同,被金人有機可趁。他們晚上執行的騷擾戰,可以說是在“刀尖上跳舞”的遊戲,危險性非常大,很可能遭遇意外。
要是幾部人馬沒有很好地協同配合,金人就有可能抓住機會,倒打一耙。夜間的行動,軍士可是比白天時候更難控制,要是遭遇意外,那局面就很難掌控。陳仲剛希望曲端能主動派人和他部聯繫,繼續協同配合,他也將此事報告了在他右翼的父親陳淬。
陳仲剛在與父親陳淬取得聯繫,正依父親的令暫時休整,準備阻擊金人可能的反擊時候,遠處快速奔來幾騎。待那幾騎近了,並沒遇到軍士的阻攔後,陳仲剛也認出了正是自己所派出的斥候。
一名氣喘吁吁的斥候飛奔到眼前,急聲報告,“將領,曲將軍部遭到金軍的伏擊!”
“什麼?”正不爽的陳仲剛聽了大吃一驚,“遭遇地點在哪兒?”
他心裡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但也清楚現在不是幸災樂禍的機會,他要做出應對的。
“就在左前方不到五里的地方!”
很快,第二、第三隊斥候帶回了相同的情報,曲端部遭到金人的伏擊,傷亡慘重。
“傳我命令,全軍加速前進。救援曲將軍,並馬上將報告陳都統制,”陳仲剛非常乾脆利落地下達完命令後,暴喝一聲,親自帶領本部人馬,全速救援。
很快,陳仲剛部近八千人馬,全都飛快地往西北方向奔去,捲起漫天塵沙。
面對人數佔優的完顏宗弼所領金軍隊的伏擊,曲端所領的大宋軍隊雖然拼死力戰。但依然死傷慘重,其部一萬餘人已經有將近一半陣亡,餘下的很多也是身上負了傷,但所有的士兵還是拿着手中的武器,拼死抵抗,沒有什麼人逃跑或投降。
完顏宗弼吃驚於宋軍竟然有如此的戰力,在遭遇伏擊的時候也如此敢打敢拼,沒有人逃跑,他很難相信這是一年半前那支遇到幾百大金軍隊追擊就會一潰千里的大宋軍隊。不過現在的局勢對大金軍隊非常有利。他相信沒有大宋援軍抵達的話,這支與他部遭遇的宋軍肯定全軍覆滅。
因此他在將情報傳報完顏宗翰的同時,也令麾下人馬,拼死力戰。不給宋軍以逃脫的機會。
曲端所部人馬雖然一再死戰,也給了金軍以重創,但金軍卻好像越戰越多,四面八方都是金軍。一波又一波的金軍往大宋軍隊收縮的陣形中衝擊過來,讓他們難以招架。
大宋軍隊將士所帶的手雷已經基本用光,正是這些武器。給予了金人以極大的殺傷,並讓金人的戰馬受驚,不然大宋軍隊遭到的損失會更巨大。
曲端身上插着幾支箭,還有幾處刀傷,幸好要害部位有堅固的鎧甲所擋,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
曲端身邊的親衛一再央求,要曲端率部突圍。但已經抱着堅定信念的曲端,怎麼可能主動退卻?
曲端繼續努力支撐着,他希望在他則不遠處的陳仲剛率部支援。若陳仲剛得到消息趕來增援,那他們再堅持一會,就有可能等到援軍,得以脫險,甚至可能擊敗面前的金軍。
“嗖……”金軍的一箭射中曲端坐騎,曲端再次被掀落馬下,接着不知哪兒又飛來一箭,正中曲端的腿部,曲端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邊上的親衛趕緊上來扶。
曲端掙扎着站了起來,甩開親衛的手,喝令繼續戰鬥,並殺死了持刀砍過來的一名金軍,但身側的另一名親衛卻被金軍刺中,慘叫着倒下,臨死前也把手中的刀,捅進這名金軍的胸膛中。
這一片地方,到處堆積着許多屍體,大宋軍隊與金軍的屍體相互堆積在一起,完全分不清了。
曲端的親衛原本有近兩百人,但已經陣亡了一百三十多人,剩下的大部都有傷。受傷很重的曲端再次大力擊殺了面前的一名金軍後,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今天他已經不知道殺死了多少金軍軍士。
轉眼間又有兩名親衛喪身於金人的戰刀下,眼見幾名金軍又舉刀砍來,曲端揮起長槊,與其他幾名親衛一道,使出全身力氣,將這幾名金軍斬殺。
但後面的金軍繼續撲過來,而殘餘的大宋軍隊已經被慢慢分割成幾場,全都在苦苦支撐。
面對瘋狂的金軍,曲端打心底的悲哀,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陳仲剛,真後悔不聽你的話,顧自行動了,”曲端也爲自己的衝動而後悔了。
正在曲端感覺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金軍側翼出現了一陣騷動,還有連續的爆炸聲傳來。聽到爆炸聲,曲端大喜,原本乏力的身體一下子有了力氣。
在用力斬殺了幾名靠近的金軍後,擡眼望過去,卻見火光的照映中有一隊騎兵快速從右側衝擊而來,這個方向的金軍頓時陷入慌亂中,一些人調轉馬頭迎上去,對包圍圈內大宋軍隊的攻勢頓減。
曲端也看清了,正是一隊大宋軍隊殺過來,許多金軍被斬落馬下,其他的四散逃開,對大宋軍隊的包圍圈很快就被撕開一條口子。“是陳仲剛部,”曲端大喜,期盼的援軍果真抵達,大聲喊道,“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殺!把這些金軍都消滅了!”
“殺……”身邊的大宋軍隊士兵也跟着大喊道,接着喊聲不斷在加大,成片地響起,受重創的大宋軍隊士兵士氣大振。而金軍陣中出現一陣慌亂,攻勢頓減。
轉眼間陳仲剛所率的人馬已經衝到曲端跟前,迎面的金軍全被衝散。
“曲將軍,快隨我撤走,”飛奔到曲端跟前的陳仲剛大喊道。
“陳將軍,金軍已經被我們打殘了,快指揮你的人馬,殺光他們吧,”豪氣因爲援軍的抵達再生的曲端卻不爲所動,揮舞着手中的長槊想衝上去繼續戰鬥。
聽曲端這樣說,陳仲剛大急道,“曲將軍,金軍的援軍也正在趕過來的途中,我們的人馬不多,你部又遭到重創,快撤吧,待與我父親的人馬會合後,我們再聽他的命令行事!”
曲端卻依然不太情願,他覺得就這樣撤走,那他今天的失敗就成定局。
“曲將軍,趕緊撤離,要是金軍援軍抵達,我們處境就艱難了,”陳仲剛再次催促道。
見陳仲剛這樣決定,曲端也沒太多辦法,只得下令己部的殘餘人馬,準備隨陳仲剛部後撤。
見曲端同意了他的要求,陳仲剛鬆了口氣,命令麾下人馬,掩護曲端部撤離。
完顏宗弼在發現宋軍援軍抵達後,大吃一驚,他心裡也叫苦,今天全殲遭遇到的這部宋軍的機會又要錯失了。不過他也馬上發現,救援的宋軍人馬並不多,只有幾千人,而且戰力並不怎麼出色,更沒有如前面這部宋軍那樣死命衝殺,不由的轉驚爲喜,命令麾下人馬,繼續死戰到底。
他清楚,他的援軍也快抵達。只要援軍抵達,那殲滅面前這兩部宋軍並不是難事。
完顏宗弼也確信一點,如果沒有炸藥的輔助,同等兵力情況下,大金軍隊的戰鬥力是遠勝宋軍的。現在宋軍在人數上不佔優勢,又沒有了炸藥的相輔,那大金軍隊就有取勝的可能。
很可能這是扭轉戰局、洗刷身上恥辱的機會,完顏宗弼如何會錯失?
在完顏宗弼地命令下,金軍再次不要命地衝了上來,並且有數千增援的人馬先後加入了戰鬥,剛剛因爲陳仲剛部增援而改變的戰場形勢,再次往不利於大宋軍隊那方面發展。
宋軍依然在奮戰,無奈金軍太多,雖然他們全力衝殺,扔擺脫不了金軍多個方向的追擊。
形勢依然十分危急,陳仲剛部也有被金人包圍的危險。
夜間輪番襲擾的作戰中,陳仲剛部人馬只有八千人,他部加上曲端部也不及完顏宗弼的人馬多,而且他部人馬的戰力也不如金軍,並且曲端部損失慘重,不但不能幫助他們提升戰力,而且還成爲拖累。陳仲剛在暗暗叫苦,今天這場戰很不好打了。如果父親部救援不及,很可能難以走脫。
正在此時,左側又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還有許多馬匹奔跑的聲音,彷彿地表都在顫動着。
兩邊的士兵都大驚失色,不知是這部騎兵是哪方人馬,黑夜中完全看不清那些持着火把從西面衝過來的人馬到底是何方軍隊。許多士兵都驚恐地停下手中的武器,卻馬上被對手砍殺了。
而在西邊出現異動的時候,東南方向又有一支人馬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