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蕭關裡的宋軍獲得了難得的修整機會,救治傷員,準備爲物資,在宗澤的建議下,呂璟更是下令收集關內臟髒之物熬製金汁,只等着西夏人再來攻城。
清晨,脆響的梆子聲將整個蕭關驚醒,呂璟剛剛自帳中起身,忽然聽到了外面的號角聲,西夏人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動!
來不及多想,匆匆穿戴好甲冑,呂璟離開大帳的時候,正好看到親兵魯達大步奔了過來。
“將軍,西夏軍已至城下。”
“好快的速度!”揮了揮手,呂璟直接示意魯達跟在身後,大步朝關城上奔去。
號角聲連綿不絕,呂璟趕到關城上的時候,西夏人的進攻已經發動。
遮天蔽日的弩箭彷佛死神的呼嚎,不斷墜落在古老的關城上。
強弩軍!這個西夏學習大宋設立的軍種,雖然比不得宋朝那種可怕的殺傷,但憑藉着人數優勢,依舊壓的城頭宋軍擡不起頭。
呂璟和魯達二人剛剛到來,就被逼得不得不躲藏到馬牆後,只能零星向外觀察。
西夏人這次選擇的攻城時機很好,任由宋軍整夜如何警惕,在陽光照耀下來的那一刻都難免心神放鬆。
西夏人抓的就是這一瞬的機會!還不等大宋弓弩發威,就先佔據了遠程火力上的優勢。
不僅如此,爲了儘快拿下蕭關,西夏人一反常態的打造了攻城器械,除了常見的雲梯外,更有數十尺的樓車和衝城錘不斷前行,帶給關上守軍巨大的壓迫感。
“將軍,必須派人毀了那些攻城器械,以西夏人的水平,短時間內休想再另行打造。”
宗澤一眼看出了西夏人的意圖,蕭關自秦漢時就完成了興建,此後歷經數代整修,一直到李元昊叛亂落入西夏人之手,至今已近六十餘年。
在奪取蕭關之後,宗澤第一時間就向呂璟反應過這個問題,因爲年久失修,蕭關南北兩座關城的堅韌度已經大幅下降,這可能會成爲城破的根源。
只是令呂璟沒想到的是,西夏人反應的如此迅速,纔剛剛到達第二日,就發現了蕭關的薄弱關節。
“吩咐呂方率領牢城騎準備。”呂璟一邊窩着身子躲避橫空飛來的弩箭,一邊下達了軍令。
蔓延的箭雨足足持續了一刻鐘,青石嘴關城上佈滿了灑落的箭矢,雖然受傷的宋軍不多,但是憑藉着這波遠程壓制,西夏軍已經前進到距離關城不過百步的距離。
仍舊是以撞令郎打頭,只是在他們身後出動了更加精銳的西夏軍卒,明晃晃的額頭在太陽下閃着亮光。
留給宋軍的時間有限,如果不能及時摧毀那些攻城器械,一旦關城出現損壞,將會影響整個戰局。
“李雍!”呂璟站起了身,開口呼喝。
“末將在!”李雍很快被親兵喚來,身子微微一躬,開口應道。
他原本在軍比中和呂璟是對手,出身關隴大氏,一向心高氣傲,即使敗於牢城軍手下,也算不得多服氣。
後來陰差陽錯跟隨呂璟北襲蕭關,他也一直沒有得到多少表現機會,只是心中卻慢慢改變了看法。
如今驟然被呂璟點到,心中雖然詫異,卻立刻做好了戰鬥準備。
“帶你的人上來,等牢城騎摧毀那些攻城器械,能不能回來就全看你們了。”
“唯!”得知只是輔助作戰,李雍心裡多少有些不甘,但還是聽令行事。
“看來將軍晾了他許久,今日終於能用了。”這一幕落在宗澤眼中,不由開口笑道。
“還需實戰磨練,開關門吧。”
隨着呂璟軍令下達,青石嘴的關門在連串的鎖鏈聲響裡滿滿開啓,呂方率領着兩千牢城騎,已然等在最前。
宋軍突然的舉動同樣被西夏人察覺,對於精擅騎戰的他們來說,猜到呂璟的意圖不難。
“罔裡察,你不是一直請戰嗎,這次老身給你機會,可不要丟了乃父的臉。”
小樑太后依舊妖媚無邊,落在罔裡察眼中,心中暗自火熱的同時,戰意也被迅速激起。
“自當爲太后效死命!”罔裡察大喝一聲,帶上身後兩千精騎就衝了出去。
騎兵與騎兵的對決!幾乎就在呂方率領牢城騎剛剛衝出關城沒多久,藉助着更加精良的戰馬,罔裡察已經率領西夏騎軍繞到青石嘴下。
西夏步卒們在號角聲中紛紛後退,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急着攻城了,等罔裡察將軍打破宋人,他們再去攻城不遲!
奔馬聲響徹青石嘴下,呂方騎着唐霓寶馬,掌中方天畫戟亮光盡閃,這一刻真有那麼幾分小溫侯的姿彩!
“殺!!!”擡頭,雙腿輕夾馬腹,呂方下令的剎那就已經將方天畫戟高舉,宋軍不通騎射,必須以最快時間向西夏騎軍發動衝擊!
兩千牢城騎同時發動,踏過鮮血染紅的土地,直奔西夏騎軍殺去。
對面的西夏騎軍卻沒有急於發動衝鋒,罔裡察對於建功立業雖然心中火熱,但卻不是傻子。
事實上,從他父親罔萌訛那一帶開始,他們家族就作爲梁氏親信,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控鶴陣,騎射!”罔裡察一聲令下,率先張弓搭箭,雙腿發力,憑藉着自小練就的馬上本事,即使在高速移動中,西夏人也能完成騎射!
箭雨紛飛,西夏騎軍在罔裡察的率領下成弧形散開,不斷利用手中弓箭對宋騎造成傷害。
成串的牢城騎軍士倒下,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蕭關地理位置的特殊,如果是在平原地形,單單憑藉這一手騎射本事,西夏騎軍就能完全將宋騎耗死。
但在蕭關卻不可能,在接連衝過兩輪箭雨後,宋夏兩方騎軍終於衝擊到一起。
劇烈碰撞!兩方騎士都將座下馬匹催使到極致,高速奔騰的軍馬在碰撞瞬間產生的力量足以衝碎人體骨骼。
呂方一馬當先,藉助座下唐霓衝擊之力,方天畫戟向前輕輕一刺,就把那爲首的西夏騎兵扎個透心涼!
不只是他,這樣的情景還在雙方間不斷上演,藉助戰馬之力,雙方將士在碰撞的剎那就可以輕鬆撕裂敵人身體,一時間倒下無數屍體。
鮮血漫灑,在劇烈的交鋒過後,兩軍騎兵終於緩緩錯開,留下了一地的鮮紅。
呂方駕馭着唐霓調轉馬頭,回身觀望了一眼,剛剛這一波交鋒,牢城騎損傷要比西夏騎軍大上一些,差距卻並不多。
“殺!!!”畫戟一抖,爲了速戰速決,呂方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單騎加速,幾乎在其他宋軍剛剛發動之時,他已經衝到西夏軍面前!
“找死!”罔裡察也發現了呂方的舉動,心中不屑,催馬就率領西夏騎軍迎上,他可是西夏有名的勇士,更何況還有同袍依託,還能怕了這個漢人。
關城之上,眼看着呂方先行朝西夏軍衝去,宗澤等人不由的大驚失色,如今可不是三國那等堂堂之戰的時刻,戰場上也很少看到鬥將的出現,罔裡察直接催動全軍的舉動就說明了一切。
只有呂璟,此時雖然心中擔憂,目光卻有些火熱,他很清楚,當呂方座下唐霓寶馬全速發動,並且配備了馬鐙之後,他能夠在一瞬間爆發怎樣的破壞力。
“牢城騎,殺!!!”戰場之上驟然爆發巨大嘶吼,呂方一人獨騎,幾乎在剎那間就衝到西夏騎軍面前,方天畫戟高舉,竟人立而起!
迎面的西夏騎軍還沒有從對呂方騎術的震驚裡走出,就被那血紅的畫戟掠過脖頸。
呼吸間,連殺三人!
宋軍一方怒吼聲更烈,呂方斬殺面前敵騎後也是絲毫不作停歇,畫戟一抖一顫,再次圈殺兩名西夏騎兵。
“給本將上,斬了他!”罔裡察此時已經徹底憤怒,一邊開口催促麾下將士,一邊拔出了腰間長刀,他要親自殺了這該死的傢伙!
殊不知這麼一來,正好省了呂方的功夫,也不去管身後宋夏兩方騎兵的交鋒,呂方直接催動唐霓,連殺三名攔路敵騎,畫戟一擡再次斬落西夏將領,來到了罔裡察面前!
“不知死活的宋人!”罔裡察大聲怒吼,長刀舞出燦爛刀花,直接向呂方罩下。
碰撞聲連綿不絕,罔裡察的騎術要比呂方更加高絕,雙方走馬砍殺,眨眼間已經過了十餘招。
就在衆人以爲罔裡察和呂方能夠鬥個旗鼓相當的時候,畫戟驟然發動。
滴溜溜的小枝好似活過來一般,伴隨着呂方手臂的操控,直接卡主罔裡察的長刀,反身一扭,那戟尖又猛地如毒蛇之牙露出,正中其腰腹!
一聲落地聲響!西夏騎軍主將罔裡察竟然被呂方直接擊落馬下!
西夏軍瞬間產生的慌亂被呂方成功抓住,帶領着牢城騎左砍右殺,很快將來襲敵騎完全擊退。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原本在周圍安然等待的西夏步卒也慌了神,眼看着呂方率領牢城騎衝來,匆忙丟了器械向後逃命,等到小樑太后派出騎軍前來支援,通天的火光已經在青石嘴下燃起。
想要追擊,城頭李雍率領的重甲步卒們又開始發威,神臂弓如死神呼嘯,眨眼間殺傷上百西夏騎兵。
“該死的宋軍!賞格江,你兒子那裡還沒有好嗎?”小樑太后無奈的下令鳴金,臉上第一次涌現憤怒之火。
侍立在旁的賞格江卻不慌不忙,起身附到其耳邊低聲言語幾句,原本憤怒的小樑太后又變得滿臉桃花起來,甚至還特意回身多看了賞格江幾眼,美得他內心發顫。
“傳令各首領前來議事,今夜老身就要拿下這該死的蕭關!”小樑太后一聲令下,西夏人再度開始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