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老李臉黑下來,李象立刻送上一顆甜棗。
“阿翁,我讓馮清在登州修建了一座行宮,託閻大匠畫的圖紙,孫兒我自掏腰包,貼補了五十萬貫呢。”
聽到這話,老李的神色一下和緩下來。
“噯,怎地如此靡費?”
“不算靡費,修建行宮又不徵發徭役,百姓還能得到實惠,更能促進登州地區的發展,何樂而不爲呢?”李象開始給李世民講道理。
李世民聽了,微微頷首道:“象兒的孝心,朕是知道的。”
李象心想說是給你建的,可等你哪一天噶了,這東西不就都是我的了嗎?
實際上給老李東西,就是左手倒騰到右手,無非就是提前一些罷了。
當然了,孝心肯定是有的。
您可是我至親至愛的阿翁啊!
“那麼,阿耶。”李明達在一旁歪着頭看李世民:“這一次象兒立下偌大功勞,一戰滅二國,堪比阿耶當年一戰擒兩王,不知阿耶要如何賞賜象兒?”
你要說怎麼賞賜李象,那老李心中早就有了腹稿。
但是聽到李明達這麼說,心中又咂摸起來。
嗯……看兕子說的,好像這象兒是小天策上將一般。
不過話說回來,象兒這功勞,也的確擔得起天策上將的名號,要不……?
天策上將2.0是吧?
“此事待到元日再做計較,如今不是宣佈的時機。”李世民擺擺手,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看李世民如此神秘,李象和李明達對視一眼,他倒是還真來了興趣。
元日啊,若是普通的獎賞,那麼甚至不需要等到他回京就可以宣佈;但如此正式,甚至還要等到元日大朝會的時候再宣佈,那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這次的事情,我也和你阿耶商量過,他表示同意。”李世民又補充了一句。
“到底是什麼呀,耶耶。”李明達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竟然還要你與大兄來商議?”
李世民眨眨眼睛,非常惡劣地一笑:“我不告訴你。”
“瞧瞧,這又開始畫餅了。”李象小象攤手,黛裡玉氣地說道:“我若是信了,怕不是要哭斷腸去——”
老李深吸一口氣……
李明達聽了,掩口輕笑。
這個小象兒……回來之後,也給生活增添不少樂趣。
不得不承認的是,李世民這一家……包括李象,都有樂子人的潛質,尤其是李象。
有時候李象也在想,這特質是不是他傳染給整個這一大家子的?
“對了阿翁,我想在長安舉辦一屆運動會,邀請四方天下的健兒,”李象提議道:“自從在朔州舉辦一次運動會,已經過去兩年了,也是時候在長安舉辦一屆,不僅讓番邦沐浴王化,更讓大唐百姓也跟着同樂。”
“這件事,你牽頭去辦就好。”李世民自然是沒什麼反對的:“朕近日正打算將長安與萬年合置一府,就稱京兆尹。既然你有這個閒心,那這第一任京兆尹,伱就先擔着吧。”
“這會不會有些草率了,阿翁?”李象瞅瞅李世民:“畢竟是京畿地區,又是都城長安,總歸是要慎重決定纔是,最起碼也要和朝中重臣們商議吧。”
“這件事情,我已經和輔機他們通過氣了,你二叔最爲支持。”李世民伸手點點李象。
“啊?二叔?”李象撓撓頭:“這裡面有二叔什麼事兒啊?”
“二兄乃是雍州牧,正好管你這小象兒!”李明達在一旁伸出手指,點了一下李象的腦袋。
聽這麼說,李象就不幹了。 Www◆тt kдn◆¢○
“嘿,二叔管我?”李象一拍胸脯:“我可是登州大都督兼安東大都護,論起級別來,也不怕二叔……”
“哈哈哈哈,看你這小心眼兒。”李世民伸手指指他:“你二叔那個雍州牧只是虛銜,按理來說是管不到你的。”
“那就好。”李象拍拍胸脯,笑嘻嘻地說道。
就在此時,殿門也被打開。
“我就說這小子不服管教。”李泰指着李象,對李治吐槽道。
李治衝着李象溫和地笑笑,沒有接李泰的話。
“二兄,阿兄!”李明達站起身,驚喜地打招呼。
她還以爲兩位兄長有了嫂嫂忘記妹妹,離開皇宮回家去了呢,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立政殿外偷聽。
“偷聽可太沒品了,二位叔叔。”李象黑着臉說道。
“要不然怎麼能知道你的狡猾呢?”李泰反脣相譏道。
李象:……
算了,我不和胖子一般見識。
“關於你那個運動會,你是怎麼想的?”李世民沉吟一番後問道:“還是如朔州時那般,按照國家劃分比賽隊伍?”
“不。”李象乾脆利落地回答道:“這是全民運動會,大唐按照每一道來劃分比賽選手,和藩屬國或者部落的選手們同臺競技。”
“你的意思是,把藩屬國和大唐的道等同級別?”李世民問道。
“對。”李象頷首說道:“既然是大唐的藩屬,那自然是不能和大唐平級論處,就按照道的級別吧。”
“也好。”李世民同意了李象的想法。
“還要請阿翁下旨,在天下十道內選出一部分運動健將,來參加比賽。”李象笑着說道:“另外我打算在長安城郊興建一處體育場,以供長安百姓們在運動會期間觀看比賽。”
“平時的時候,運動場也可以用來乾點別的。”他又補充道。
“做什麼?”老李明顯來了興趣。
“還沒想好。”李象攤攤手,“不過倒是有一個計劃的雛形,可以在大唐內部開展馬球職業聯賽,全國的各大城市都可以組建職業馬球隊……”
李象把後世的NBA套在他所說的職業馬球聯賽上,詳細地給李世民等人科普了一下。
馬球嘛,有益身心健康,大家都喜歡的運動。
唐人尚武,對於這種高競技高對抗的運動十分熱衷。
熱衷運動的同時,唐人也喜歡押上點小錢兒。
這……就是不小的進項了。
更何況,職業聯賽賺錢可不止靠這個。
李世民三人沉思片刻,都覺得這個建議很好,很讓人心動。
“在開展馬球活動的同時,也可以適當換一換其他種類的運動,畢竟馬球的成本高不說,光看一種的話,也十分枯燥乏味。”李象笑着說道:“阿翁還記得那個橄欖球嗎?”
橄欖球老李倒是真見識過,在登州水師的時候,經常看人玩兒。
穿着盔甲全副武裝,在賽場上撒丫子狂奔,而且還有高強度的身體對抗,老李覺得那纔是男人該玩的運動。
你不要懷疑唐人的運動審美,可比紅脖子要紅脖子得多。
“那個橄欖球,倒是也不錯。”李世民頷首道:“可以在運動會中加入這項運動,藉此推廣開來。”
“不愧是阿翁,想的就是周全。”李象豎起一根兒大拇指。
又聊了幾句,李象便被李明達拽走,去院子裡踢毽子。
李泰和李治留在立政殿中,繼續和李世民聊環渤海地區的發展情況。
目前來看,發展的前景還算是不錯的,李泰和李治蕭規曹隨,全盤照抄登州模式,套公式做題那是相當之快。
二人也不覺得有什麼,都覺得在外面跑一跑也挺好的,總比在長安窩着要強。
吃過晚飯後,叔侄三人便離開立政殿,各回各家而去。
李治也沒什麼朋友,在長安不像李泰一樣樹大根深的,回到家翻身就往晉王妃的屋子裡鑽。
李泰就不一樣了,回到魏王府的時候,韋挺、岑文本、劉洎等魏王一系的官員,都在魏王府當中等着他。
一番寒暄過後,李泰笑眯眯地招呼着他們入座,並且讓內侍帶上他從登州帶回來的小玩意兒。
韋挺等人一沒有跟着去遼東,二沒有跟着去登州,對於這些海產品,還是很新奇的。
也多虧沒去遼東,歷史上去遼東的韋挺因爲辦事不力被免官,岑文本生病在軍中暴卒……
不去也是好事兒,屬於是被李象這隻小蝴蝶扇了一下翅膀。
收到這些小玩意兒,衆人感激萬分地道謝。
大王出去之後能夠想着念着他們,那自然是好的。
“只是,大王。”韋挺的面色不無憂慮:“恆山郡王在遼東立下潑天之功,太子之位將更加牢固,大王怎能反倒幫着恆山郡王,去經略登州呢?這豈不是爲他人做嫁衣裳?”
聽到韋挺這麼說,李泰的臉上尷尬之色浮現了出來。
這事兒弄的,讓李象攪合得,他都忘了自己是來爭奪大位的……
實際上隨着李象越來越優秀,李泰的心思也越來越淡。
憑心而論,李泰想爭奪那個位置,也不過是覺得李承幹實在是太不是東西,大唐天下與其敗壞在他的手裡,還不如讓自己去試試。
然而萬萬沒想到,就在李承幹即將一步踏錯的時候,忽然天空一聲巨響,小象閃亮登場。
說句良心話,李象自從崛起之後,倒也沒給李泰添什麼堵,反倒是有什麼好事兒也都忘不掉他。
與預想中的爭鋒不同,二人之間根本沒有原來和李承幹一般的劍拔弩張,甚至和大哥的關係,也比以前好了起來。
這種生活,其實也不賴。
但韋挺這麼一說,李泰忽然就把之前的事兒給想了起來。
他的身後,也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更干係着韋挺、岑文本和劉洎等人。
就算是他想退,後面的這些個屬官也不答應。
李泰心下暗自嘆息,你說要讓他和李象玩點陰謀詭計,給李象添堵,那李泰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圓臉胖雞是文青,而文青的脾氣懂的都懂,死要面子活受罪,說什麼也不肯留下罵名。
可當面鑼對面鼓正面和李象出擊,又未必真弄得過人家。
想到這裡,李泰就有點想擺爛了。
但是沒辦法,身後這麼多人看着呢,他這一退,其他人不完了?
總該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纔是。
“這件事,我自有定論。”李泰爲了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並且堵住他們的嘴,便感慨萬分地開始上高度:“每每看到登州百姓從一窮二白,到家家戶戶都能吃得上肉,我這心裡就忍不住地喜悅,就想着把象兒的這套經驗學習過來。”
“如今用在了萊州,效果感覺還算不錯,看到百姓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本王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王宅心仁厚,仁者心腸,下官佩服。”岑文本心悅誠服地衝着李泰拱拱手。
他跟隨李泰,最重要的就是李泰這副仁厚的心腸。
倒也不是李泰裝出來的,文青的共情能力都挺強的,至少在李象的眼中,李泰在某些方面可比李承幹強多了。
然而總體來說,李象還是更喜歡李承幹多一些,畢竟相處多了才能夠發現他阿耶這聖質如初的可貴。
劉洎遲疑地說道:“只是聖人將對恆山郡王的封賞延後到元日大朝會,下官恐怕其中……”
此言一出,正堂內的人盡皆頷首。
“誰說不是呢,誰知道聖人會給恆山郡王什麼樣的封賞。”岑文本捻着鬍鬚,“若是按照元日大朝會的正式性,這封賞怕是不會低了。”
“恆山郡王在遼東一戰擒兩王,頗有當年聖人之風。”韋挺沉吟道:“莫非……聖人是要封恆山郡王爲天策上將,允許其開府建牙?”
“應該不能。”岑文本篤定地說道:“聖人是不會將他用過的封號封給任何人的,哪怕他再喜歡恆山郡王,也是不會這樣做的。”
這話一說,衆人也覺得在理。
畢竟實話不能亂說,給李象封一個恆山郡王,那是用李象他父親李承幹當初用過的封號。
但李世民不一樣,無論是秦王,抑或是天策上將,都不可能封給李象。
畢竟他這一步步走來——咋,你還想復刻一遍上位歷程不成?
古人信邪啊!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李泰振作起精神,他也想通了,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總要最後再爭取一把纔是。
不光是爲了這些魏王一黨的官員們,更多的則是爲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給自己的努力一個交代。
總不能無聲無息就熄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