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骷髏王夷男
朝堂上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民間。
本來以爲契苾何力身負重恩卻不思報效朝廷,竟然舉族反叛到薛延陀。
萬萬沒想到,契苾何力竟然是被綁着去的,並非出於自願。
並且契苾何力竟然剛烈至此,用劍割下耳朵以示忠誠。
天下再次震動,這一次,風向徹底逆轉。
原來蠻番之中,也有如此忠勇之士,而並非全都是如同阿史那結社率那樣的人面獸心之輩。
一個國家的國民性,與其國家的風格是分不開的。大唐威加四海,幅員遼闊,唐人自然也是無比豁達,之前對於胡人的排斥,也只不過是出於對聖人的打抱不平罷了,以爲蠻夷辜負了聖人的信任。
而如今風評反轉,唐人自然是痛痛快快地承認前番的錯誤。
風評反轉最大的,非李象莫屬。
之前以爲他只是少年義氣,一味相信胡人,識人不明。
現在的李象,在衆人眼中,更加無愧“長安及時雨”這個稱呼。
在慧眼識人這一塊兒,都快能和當今聖人相媲美了。
李象名下的兩座酒樓,也再次爆滿起來。
李景仁趁機在酒樓上掛起牌子,留在長安的契苾部忠勇之士,全場的消費由長安公子買單。
一時之間,長安城的商家紛紛效仿。
自古以來,華夏便推崇忠義之士,就算是外族的忠臣,也會被高看一眼,更何況是效忠大唐的忠臣呢?
在聽說李象被吹捧之後,李世民也沒有吃味,而是暢快地大笑着,自豪地和左右說象兒類我。
羣臣自然也是開始恭維着老李,說大唐後繼有人,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百姓們也在嘀咕,現如今的大唐萬國來朝,誰不服就是一記皇恩碎地拳,而皇孫看樣子明顯極度類當今聖上,那我大唐……豈不是又要迎來一個巔峰?!
當然也有少部分嫡庶神教入腦的生物在用嫡庶之別來詆譭李象,結果被大部分羣衆的聲音給徹底掩蓋住了。
當李世民下令備戰薛延陀時,整個長安都在沸騰。
在這個府兵制和均田制還沒有被李治、武則天兩口子糟踐的年月兒,府兵無論是戰鬥慾望,抑或是戰鬥力,都是整個封建王朝的前列。
世人皆知石油會滋生美軍,卻不知道土地會滋生唐軍。
老鄉,你怎麼在俺土地上蓋房子?
而貞觀年間,府兵保持着高昂的士氣與戰鬥力,那幾十畝永業田倒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嚴格的勳官制度。
所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中的策勳十二轉,就是勳官的十二個級別。最低爲武騎尉,最高爲上柱國。
唐朝勳官制度只專酬戰士,具有等級分明、功績爲本、賞罰分明和世襲制度等特點。
府兵不管是獲得軍功還是戰死,都能獲得一定的勳位,而這些勳位是可以有特權的。
最基礎的兩大特權是不用承擔正役,以及可以當官。
唐代的勳官制度類似於今天的軍銜制,獲得了相當的勳位後就可以去兵部遴選,然後根據勳位的高低就可以獲得相應的實職,甚至於一些勳官的職位可以被傳承給子孫後代。
這種世襲制度的引入,可以讓他們更加重視自己的職責和義務,以免影響自己的後代。
這都不是頭香居士的誘惑了,這可是能切實落實的好處啊。
相當於在現代,大頭兵出去打一仗混個上校回來,死了還能傳給你兒子,擱誰誰不想搏一搏用單車去變一輛摩托?
在土地上蓋房子扎帳篷的老鄉的人頭,可是能夠實打實轉化成軍功的。
勳官制度並不止注重獎勵,而且同時注重懲罰。而嚴格的紀律,更是保證了軍隊的戰鬥力。如果勳官犯了錯誤或者失職,就會被取消勳位或者降級。
此外,如果勳官在戰場上表現不佳,也會被降級或者罷免。這種嚴格的獎懲制度,可以讓士兵和將領更加清楚自己需要遵守什麼樣的紀律和規矩,纔可以更好地促進軍隊的紀律和秩序。
朝廷認爲自己在捍衛尊嚴,府兵們在乎尊嚴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有仗打就能晉升,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百姓人人投募,爭欲徵行,乃有不用官物,請自辦衣糧,投名義徵”,這段文字就能體現出當時的景況。
而一旦這種上升通道被掐,那就代表着府兵制開始崩壞。再加上均田制被嚴重破壞,從李治執政的中晚期開始,府兵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在武則天時期達到了巔峰。勳貴們可以肆意拉着府兵去免費給他們打灰,導致社會上以充當府兵爲恥辱。
這也讓李隆基沒得選,不得不捏着鼻子開啓募兵制,還有節度使這個潘多拉魔盒來飲鴆止渴。
當然……武則天的實話不能亂說,不然是要被掛小紅薯的。
在這種激勵之下,甚至長安城當中的男兒都開始踊躍參軍,要求參軍復仇。
尤其是之前李象教訓的那五人,也參加進了軍隊當中。
薛延陀的使節現在如同過街老鼠一樣,好在胡人長得也都大差不差,薛延陀也沒什麼特色,還沒人認出來他們揪着揍一頓。
但即便是如此,薛延陀的使節也是心中驚懼,連忙離開長安,打算回到薛延陀,報告一下長安當中的情況。
其他部族或是國家之人,比如吐蕃、高句麗、新羅、百濟等國家的使節,也紛紛將大唐對於此事的態度、處理辦法以及民間的反應傳回自己國家的都城或是王帳。
而此次風暴吹捧的中心,長安公子李象,正坐在酒樓包廂當中,將印刷妥當的雜誌分發給衆人看。
其實也沒印太多,老李暫時在忙薛延陀的事情,雜誌的問題暫時沒有精力去關心。
李象也知道這種事兒,必須要朝廷下達法令進行專營,以免到時民間人人都去弄,一發不可收拾。
“這雜誌好。”李景仁拿起雜誌,還沒翻開就誇了一句。
“就是這字……有點看不太清楚寫的是什麼。”程處弼當然知道這不是李象的字體,拿着那雜誌辨認半天才笑着問道:“誰寫的?這字兒?簡直……”
“我阿翁。”李象答道。
“……簡直翩若驚鴻,宛若那什麼。”程處弼臉憋的通紅,一個急轉彎,甚至用上了畢生所學,半句《洛神賦》中的句子。
李象沒有繼續調侃他,而是笑着指向那雜誌,上面還有一篇提前問世的《柳毅傳》:“可以安排幾個說書先生,在酒樓當中給人宣講這裡面的幾個小故事。”
“說書先生?”李景仁撓撓頭,這是什麼東西,他也沒聽說過啊。
李象笑着給他解釋道:“就像是之前我給你們講故事那樣,專職在酒樓當中講述各種故事的,還能招徠一部分顧客。”
這樣說,李景仁就明白了。
“哦,好。” “這次出征,兄長有什麼想法?”程處弼撓着頭問到。
“我麼?我打算和阿翁請求一番,這次也帶着我隨軍一同出征。”李象笑着說道,又看向程處弼問道:“伱呢?”
程處弼有些委屈地說道:“阿耶說我年紀小,不帶我去耍……”
“你這傢伙,戰場也是隨便去耍的地方嗎?”李象笑罵道。
“噢。”程處弼點點頭。
李景仁又罵了一句道:“夷男不過冢中枯骨爾,竟敢擅自綁架我大唐將軍,當真欺我大唐無人!”
“去年夷男遣其子大度設領軍二十萬攻李思摩,結果被英國公打得大敗虧輸,斬首三千級,俘獲五萬餘人及戰馬一萬五千匹,今番竟還敢挑釁我大唐天威,當真是不知死活!”
李象心想你這個評價怎麼像袁術一樣?都是骷髏王是吧。
“看着吧,夷男未必還有這個膽量。”李象笑着說道。
“無論如何,都要他好看!”李景仁憤恨地啐了一口,還爲契苾何力抱打不平了兩句。
“等契苾將軍回朝,一定要請他吃兩頓涼拌豬耳朵。”李愔在邊上忽然說道。
“何出此言?”李象挑眉問道。
李愔看了一眼李象,憨裡憨氣地說道:“兄長不是常勸我吃豬腦,說吃什麼補什麼?今番契苾將軍割了耳朵,當然要吃豬耳朵補補……”
衆人:……
“你還是再吃點豬腦吧。”李象拍了拍這位好六叔的肩膀,他知道六叔是出於好意,但聽在別人耳朵裡是什麼意思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還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
“進來吧。”李景仁說道。
隨後房門打開,一位長相英武的漢子走了進來。
李景仁笑着說道:“兄長,與你介紹一番,這位便是薛禮,薛仁貴!”
這還是前番李象託他尋的幾個人之一,畢竟穿越到這個年代,總歸是要提前發掘一些名將名臣苗子的。
除了薛仁貴,還剩一個狄仁傑。
本來李象想讓紇幹承基和張思政去的,後來轉念一想,這東宮二傻……不是很合適。
“郡王!”薛仁貴叉手一禮。
“早就聽景仁說過你的名聲,說你武藝高強,更兼忠義無雙。”李象笑着說道。
薛仁貴面色激動,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了。
薛家雖說祖上顯貴,但是到了他這一代已是家道中落。
歷史上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聽說李世民正在募集軍隊征討遼東,在他老婆的建議之下去找張士貴應徵投軍。
直到被李世民接見並且授予官職之前,他都是普通的士卒。
所以現在見到李象這個郡王激動也實屬正常。
能夠提前把這位名傳後世的千古名將提前截胡收於麾下,李象當然是不介意的。
“薛兄弟武藝的確高強,這食量也是忒大。”李景仁笑呵呵地說道:“他吃一頓飯,飯量比我和處弼還有循毓加起來都要大!”
李象見薛仁貴有些窘迫,便笑着幫他解圍道:“仁貴如此魁梧,飯量大也實屬正常,你們三個少年郎能比得過人家就怪了。”
“怎麼樣,便先在我身邊做個侍衛,等到時機合適,我便將你推薦給聖人,如何?”
“小人謝過郡王!”薛仁貴神色激動地叉手行禮。
不激動那是假的,李象這個餅畫得不可謂不大。
如果是投軍從頭做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熬出頭。
而現在李象畫餅,將來會直接把他推薦給李世民,這可謂是一步登天,薛仁貴又怎能不激動?
“既然是我的侍衛,以後便自稱屬下。”李象笑着說道,又看向李景仁道:“晚點給仁貴做一套衣服和盔甲……仁貴擅使何種兵器?”
“回郡王,小……屬下擅使畫戟,能開六石弓。”薛仁貴回答道。
“兄長,我家裡正好有一套閒置的畫戟,還有一張六石弓。”程處弼忽然說道。
“畫戟也就算了,畢竟盧國公是用槊的,但是這六石弓……你確定盧國公不用?”李象狐疑地問道。
“害,兄長有所不知。”程處弼開始抖他爹老底:“我阿耶他根本開不了幾次,索性就放在家中閒置了。”
“原來如此……”李象瀑布汗。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李象先讓薛仁貴暫時在酒樓住下。
畢竟薛仁貴現在也只是孤身一人,又不是拖家帶口來到長安,在酒樓住也方便。
更何況他這個飯桶(食量方面)……除了酒樓也很難有人能滿足他的胃口。
他則隻身前往兩儀殿,打算去見一見李世民。
老李本來在兩儀殿中看奏疏,見到李象蹦蹦跳跳地從門口走進來,故意虎着臉說道:“蹦蹦跳跳,成何體統!”
“嘿嘿。”李象用傻笑將李世民糊弄了過去。
正所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更何況李象現在本來就成了少年,心態年輕也實屬正常。
再說了,這樣蹦蹦跳跳的,也十分解壓。
“說吧,不去陪你那些兄弟玩耍,怎麼有空來兩儀殿了?”老李笑着看向李象。
李象走到李世民身邊,也沒遮掩什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阿翁,此番御駕親征,能否帶上孫兒一起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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